古人云:“胜人者有力,胜己者强。”
自古以来,修真界多出一意孤行之人。
就算修行方法已经完善系统,各个阶段按照最优比排列,按部就班修炼就能有所成的时候。真正能站在顶点的,绝对还是那些按照自己的意志,坚定不移走下去的强者。
说实在的,在修行者中什么样的人都有,而修真之道尤为增强了这一分化。在塑造出许多强者的同时,也因为这些偏执的家伙惹出许多麻烦。
例如……
世界崩坏了,明明距离终结还有很远。
谁都有一种明悟,这并非天灾而是人祸,却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何时完成的计划。
天地崩灭之际,万物失序,一切处于混乱中。
之前五衰之气滋生,并未引起重视。
当灵脉异动,地震火山,飓风雷电,干旱暴雨……种种灾难,在世界各地发生。
修士的寿元与力量被大幅削弱,别说赈灾,便是他们也自顾不暇。
接着大地崩裂,地火从中透出,焚烧有形。天空破碎,时空乱序,片片崩毁的大地在人们眼中漂浮起来,相互之间无近无远,无上无下。
有些地方坍塌毁灭,重回混乱无序,有些地方则凭空浮现出大片物质,充塞天地,淹没附近一切事物。
天地时空都在震颤,似乎要从根本层次将事物粉碎。
此世上达九天,为阳。其中物质构成疏离空虚,直至九天归于虚无。下至九地,为阴。越往下便越是混浊粘稠,直至元初。
人世位于阴阳之间的夹缝,灵脉是那能连通这天上地下的桥梁。此时不知是何原因,打破了阴阳的界限,令这原始二气相互交融,混合……随着这个过程的开始,已经谁也阻止不了,直到重新回归平静以前,都不是人力所能阻挡。
曾经有人试图回到过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然而他们面临的一次又一次失败,直至仅存的时间消耗一空。
贯通九天九地的风暴荒流,反反复复冲刷这个世界。
这是从时间空间物质等等更深层次的崩坏,让一切回归混沌,然后……迎来新生!
混沌初分,万物始生。
世界这一次才被真正展开,更为稳固,更为庞大。终于可以杜绝被其它相邻世界撕扯吞并的危险。
在新的世界中,物质不再以平面展开,制衡世界的势场藏匿到更深处,循环而致密的时空结成宇宙。
一个个星球从中形成,偶尔有新的生命诞生。
在宇宙虚空的某处,一片不属于当世的大陆浮出。在当世规则的制约下,来自旧世的碎片收缩成一颗巨大的行星。
在这里,所有规则藏于幕后,如前世那般超凡力量不再可能自然出现。
幸存的旧世人种似乎很适应这种变化的过程,自至至终都没有太多不适,或许在很久很久以前,曾在类似的世界生存过也未可知。
仅存的修行者体内保存着仙道文明最后的火种,他们试图在有生之年找到能与之对应的新则。
许多年后,仙星。
超现代城市,基本实现高度自动化,社会目标已经趋向于对自由的实现,物质丰富,人民达到普遍高素质程度。地上建立易居的自然和谐环境,交通系统转入地下,建立起地下立体式交通系统。顺便一提,开仙舟(车)已经基本脱离手动,只有特的殊职业才会要求。
宽阔明亮的环境看不出身在地下身处,不息的车流便是这座城市表皮下的血液,在这样一个高效的时代里,即便那些流线型的交通工具能再怎样快,彼此之间依然进退有度,就好像有只无形的手,早已安排好了每一辆车该出现的最佳位置。大家早已习惯了方便的生活,所以当有人悄悄侵入系统划出条暂时没车通过的小道时,这些依赖于云网安排行程的人们几乎没发现任何端详。
手臂如鞭子般甩出,用钢爪般有力的五指扣住对方下颚,在错身而过时,脖子发出清脆的响声……损毁的路边设施,裂成两半的轿车,一地七八具黑衣人尸体。热血渐渐平复,气息变得悠长,略缓过来后从车里摸出副备用眼镜重新戴上,着装的变化明明只是那么微小一点,整个人的气质却是翻天覆地——那种看起来就很让人怕的凶狠气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种文质彬彬的浓厚学者书卷气。
时间倒回大约三十分钟前——
“灵科院”一级研究员,肖千里。乘车走在前往总部的路上,副驾驶座上放的是这次实验室要交接的重要研究资料——放在一个严密禁封的大保险箱里。
就算偏离航道时毫无所察,等到周围半天不见一辆车时,便是再迟钝也会觉得不对劲,况且……
两半车身翻滚着冲出车道,沿路碾压,在圆形墙壁上留下连串淡痕,火星四溅。现在的车都是贴地的底盘,少有路障就要玩完,更何况被人在腾空的时候从中间砍了一刀,合金一体化的车身就这样从中间裂成两半,简直是凶残!
乘客和许多物品都从车里飞溅出去,人都还没有来得及落地,虚幻的流星雨便当头砸下来,一个个远超常人拳头的气团不断轰炸,把他拍在地上持续蹂躏。同时已经有人开始去拆锁在车里的保险箱,而更远处接应的车也正在靠近。所以……先干掉一个吧。
念动力这种异能不过大道细枝末节的体现,只是纯粹的冲击力,通过肌肉震颤就能化消部分,冲出去不成问题,况且这位实力不够,想发挥最大威力的连续重击可不能站的太远。就算他灵识再广,身体跟不上对方动作的情况下,结果就是在意识反应过来前就已经被拧断脖子。
来救援的女人是刀气大师,功夫确实不错,可惜,在被同伴实体挡住视线时犹豫了,就是这么个空挡,对方已经到了身侧,搓掌上脸,指甲嵌进面皮中,甩手撕下一大片血肉。剧痛之下单刀脱手,下一刻,颈间的冰凉与热血就将她的意识全部带走。
这群人中确有高手,能徒手抓住甩向技术员那柄刀,确实不错。可是……没人告诉他们,肖千里除了是研究员外,还是六合馆拳法宗师的得意弟子么?
事实上,他们还真不知道。毕竟任务是抢夺研究资料,谁管他意随机选的运送员究竟是什么背景。况且肖千里素来低调,本身知道此事的就不多,于是……
肖千里身法甚是朴实,看似与一般走路无异,却总能正好踏在攻击间的空处。
其中有个队员招式用老,尚来不及撤身,那条手臂便仿佛凭空伸长,手掌“啪”的糊在脸上,只觉得从那五指上传递来不可抗拒的力量。错身而过时,只听“咔嚓”响,头骨应声而碎。
六合馆凶拳纯式四拳劲,这绞缠劲专用折断骨节。
这拳法无外力劲,能掐碎人头骨不仅要找到骨头最脆弱之处,更是因为将手指、臂膀,乃至全身的力量,都在那一瞬间灌入指尖,令人手获得堪比液压钳的力量,当然,潜藏在肌理缝隙间的纳米级生物机器也是关键。还有那直接击碎肋骨,破坏心脏的贯心垂;以阴劲一点点破坏内部结构的崩山掌……在科技的辅助下,脱胎出恐怖的力量。
从开始到结束,处理这帮人不超过一刻钟。
暴力团伙么?还是其他?这帮人水平太差了,绝不是正规的战士,灵能等级虽高,但不过是幼儿挥舞宝剑罢了。只是没想到,就算本星球在联合中只算偏远,也不该被这帮家伙如此轻易入侵才对。除非……
寻回保险箱时,怀中的“牙板”发出了微弱的灵能波动,是所长么?巴掌大方方正正的牌子,上面幻化出一个人的头像,开口就唯有一个词——
远离!!!
剧烈的灵能波动导致牙板异常扭曲,看起来就像是诡异的抽象作品,已经彻底报废不能再用。
肖千里沉默了一会儿,从车残骸里翻出自己的刀,离开了隧道。
仙星是一个高度现代化的星球,如果你仔细看去,会发现这里的器物上很难看到任何连接的痕迹,仿佛天生便长成这个模样似的。而且他们使用东西根本无需触碰,仅仅凭借意念便能移动物体。实际上,那些东西没那么玄乎,不过是运用法器原理制造的工具罢了,能量在其中流动,自然不需要外界添加结构,又能接受意念散发的波动,看便起来像是意念物移那般。
仙星科技需要追溯到仙道文明。
当年仙道遗民重建家园,留下的道统谁也不希望荒废,奈何当今已然没有灵气存在,理论上完全无法再续修仙盛况,随着仙道遗民渐渐凋亡,越来越弱的法力被其他技术补充。直至后来,仙术仅能通过先人羽化后留下的金丹催动,威力更是不能和传说中的同日而语。
在“人造灵气”成功以前,除了少量与造物、元气有关的,大多数金丹不过是留存在纪念馆中的展品,唯有那一十三个大道金丹深埋于城市最伸处,以人血肉为养,撑起城市的命脉,保留仙家最后的道统传承。
随着机械科技持续进步,对这个世界的理解逐渐深入,借由真意金丹“混元”的感悟,提出了一个理论:灵气是世界诞生后,未分化完全的产物,因为其中物质能量时间空间等等物质产物混杂一片,所以既能同现世万物接触,又能作为平台改造物质内在。这就是修仙的本质。
出于此理论,追求仙道最激进的那一帮人设计了通过现世最恐怖的星体,崩灭地水火风,试图再现灵气。只可惜当初最终得到的只是毁灭前奏的物质,始终难以再进一步,计划一段时间搁置不前。直到后来有位天才,从金丹真意中得到启发,将其真意升华到太初,从而能达到让物质和形体湮灭不存的成都,令物质回归到原始‘炁’的状态。直至此时才将“人造灵气”计划正式推上正轨,并在整个研发过程中,终将整个文明推上宇宙顶级。
那仙星是这个仙道文明的发源地,它的冲突源于内部。
主张任何技术都应造福于人的那一部分,贡献了他们的“道”,成为建立仙城的基石。主张仙玄应该归于神秘,为少数人所掌握,这样的一部分人则始终现在人民的对立面,试图破坏城市,抢夺玄理,其中尤以蕴含完整大道真意的“大道石”最为捉紧。对那些疯子来说,让凡人分析解读大道,是对他们仙家的亵渎……反之对于集体而言,旧仙道无节制的积累能量,吞噬大道真意,自修而不与外人分享,完全是社会蛀虫。
说实话,一群暴乱份子不值一论。就是闹腾起来终究麻烦。
仙星的结构是以母星为主,与其他几个星外星建立起“星桥”的复合模式,平时近如邻里,一旦被切断联系,那就是天涯之隔。
于是,能否在隔离解除以前达到目的,决定了这帮家伙行动的成败。
自从出来以后,肖千里满眼看去都是怪物,目之所及哪有一个正常人?
要不是定力够好,怕是早就杀个七进七出才算完。
其实仔细想想,就算对方真有那么大能耐屠城,这也是需要时间,一进一出就这么短一会儿,附近又没有大型术法的痕迹,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的手笔才对。等冷静下来便会发现,其实这应该是诅咒的效果,而感染的缘由,应该就是那牙板爆炸造成的灵力波动。
牙板通讯源于神灵之道、太数之道等,构建出一个虚拟之中的联系网络,不仅表面可以幻化景象,将意识投入其中还有另一番天地。源于神灵的东西,就算再怎么过滤,终究难脱本质,在被破坏的时候,会有机会将一种类似盲目信仰力的东西会留在潜意识里,或多或少扭曲人的精神,这便是诅咒了。
于是眼中人便成了这副模样:眼白凸出、身体溃烂,黑气萦绕在旁。
有些人身上遍布蛆虫,各个奇形怪状,不似常见生物,进进出出不息,俨然将人体作为巢穴。其中有些人的身体随出来而开裂,随潜入而愈合。又有些人千疮百孔,恐怖狰狞。
有些人身上怪异之气缠绕,感觉触碰就有危险。
有些人肢体异常膨大。有些人遍体烂疮溃斑。支离破碎的骨骼,苦朽的脏器,有些干瘦有些臃肿……
有些人长出好几张面孔,有的和煦,有的狰狞,有的高傲,有的懦弱,有的猥琐……也有些人的面皮薄薄挂在脸上,看不清下面是什么模样,却总有些让人不寒而栗。
有些人身上光芒万丈,简直要刺伤人的眼球,刚要触碰便像针扎一样,看起来光明实际上却难以接触。
……
其实形形色色的人看久了便没那么恐怖,仔细想想,这些不就是人身上种种病态的具现化?而这诡异的视觉还作用在了一个不该的地方——那运送的手提箱。
眼中的密码箱赫然是万千病虫的集合体,看起来使人头皮发麻。偏偏这些东西都禁锢于无形的屏障之中,在异样的视角之下,仿佛只要触摸就能将这份力量掌握在手中!
疾病乃是“生、老、病、死”生命循环中无法去除的一步,其象征生命的一种有害异变,既可能源自外物,也可能起于自身,不仅难防,而且技术所能做到的只是尽可能减小病的概率,却难以完全消除。只因为它本身就是从生走向死过程中的重要表征之一,所能控制这份力量……不得不承认,的确有那么一丝丝意动,不过马上便被名为理性的意志囚禁,收藏在心底,成为日后炼心炼欲的素材。
追杀、暴力、混乱……
一幅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迫感。
保护金丹容器的人不止一个。他们都是旧仙道暴乱势力的针对目标,而能拯救他们生命,能帮助那些被伤害的普通人的力量,就在他们手中箱子里。
其中有不少人通过曲折渠道,继承了开封的秘钥,展开了被追杀、战斗、逃亡的无尽循环。
然后,有“正义”一方人找到了他们,为他们提供了保护,带他们逃离这个“被敌人侵占的地方”……
等到星路重新搭接,开始维持秩序的时候,已经有许多不见踪影;也有人沉迷于力量,藏匿起来;还有人误听谗言,走上了与人民相背的方向……
肖千里或许是唯一一个没有暴乱被追杀的护送人(在隧道里的那一回是堵截不算追杀),做到这些的方法其实很简单,只要忍受秘钥的副作用,不去使用金丹的力量,这样就可以了。敌人没那么神,只有灵力波动才是最显眼的标记。至于追踪器,禁闭一切信号源即可,没什么难的。敌方自导自演,无外乎为了增加同伴并回收神秘,他们注定了分不出大规模的人手满星球的追杀,故而守护者们最大的敌人实际上反而是滋生的幻象。
总之还是那句话,敌人……有时或许没你想象的那般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