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骑兵回到垓下跟大部队汇合,本来应该是欢天喜地喝酒庆祝的时候,但因为老板全程都黑着一张脸,所以没人敢提庆功宴的事。
只有韩信没什么眼力见,跑来跟扶苏说,现在项羽已经死了,大王这里暂时不需要我了,我想回自己的封地去当齐王。
扶苏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道:“当什么齐王,齐国现在挺太平的不需要王,寡人改封你当楚王吧!楚地刚刚收复,现在正需要人管理。”
韩信一听就傻眼了,他好容易培养起来的班底都在齐国当官,已经把齐国治理得井井有条了,现在要给他换封地是几个意思?
正要拒绝,杨武就带着几个将领上来,一左一右把他架住,硬是从怀里抢走虎符,解除了他的兵权。
诸将都被扶苏这雷厉风行的手段震慑到了,一个个趴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就连断了一条腿的彭越也在两个士兵的搀扶下拜倒在地。
扶苏没心情跟这些人扯皮,下令大军开拨回荥阳。
高盈盈正躺在屋里休息,突然有人来报告说汉王大军得胜回来,请王后娘娘去城门口迎接。
摇摇晃晃起身,高盈盈让侍女给她盛装打扮一番就准备出门。刚跨过门槛突然一阵恶心感袭来,她连忙冲到水池旁边干呕不止,边呕边想自己是不是又怀孕了?
扶苏大军在城门口等了半天,好容易把仪仗队给等来,这时早就已经日暮西山,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再配上高盈盈那副半死不活的表情,扶苏当即就不乐意了,想到项羽和自家媳妇之间纠缠暧昧的关系,一时火大,招手让人把项羽尸身抬上来以供众人观赏。
这本来是件很平常的事情,两军交战,得胜一方公开展示敌人的尸身或者首级,几百年来大家都是这么做的,既是立威又是炫耀。
可坏就坏在,高盈盈怀孕了。
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涌入鼻腔,只见一个很大的陶罐由两名壮汉合力抬出,罐子上沾满了黑褐色的血渍,项羽的脑袋被安置在罐口,披头散发,双目紧闭,耳鼻口边都凝固着大片血斑,身体则被大卸八块胡乱塞在罐子里面,有个士兵上前,一把抓住项羽的头颅高高举起,向周围民众展示,引来无数欢呼与叫好声。
高盈盈猛地捂住口鼻,脚下踉跄后退几步,直到被侍女扶住。
扶苏看高盈盈脚步不稳,开始还有些担心,突然间脸色大变,惊怒交加地指着她道:“你……你什么意思?”
高盈盈茫然地回望扶苏:“啊?什么?”抬手一摸,竟是满脸的泪水。
欢呼声戛然而止,周围文臣武将一个接一个跪下,士兵们也齐刷刷跪倒在地,外围的老百姓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见内圈都跪了,他们也赶紧跪下。片刻之间,城门内外站着的只剩扶苏和高盈盈两人。
高盈盈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抬头对扶苏挤出一个很勉强的笑容:“我只是……有些难受……”
见扶苏眼中怒意更胜,她呵呵干笑了两声,没有去解释究竟是身体难受,还是心里难受,亦或是……两者皆有。
一阵反胃涌上喉头,高盈盈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再次醒来是在深夜时分,她全身都被包裹在温暖的被窝里面,枕边趴着一颗大脑袋,往下看两人的手还牵在一起。
略微一动,扶苏也立马揉着眼睛起身,两人对视,一时间竟是无语。
“夜深了,你去休息吧!让翠花进来照顾我。”
“翠花只是个粗使丫头,你有孕在身,我不放心。”
“我真的怀孕了?”
“是……你昏迷的时候找大夫来看过了,已有两个月的身孕。”扶苏上前握住高盈盈的手,羞愧万分地道:“今日之事是我的不对,你怀孕了还让你去看那样血腥的场面。”
“这个不能怪你,事先你也不知道。”
两人心有灵犀,一致对白天之事缄口不提,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因为荥阳居住条件不佳,扶苏开始张罗着把高盈盈送回汉中养胎,他自己还有大量工作没有完成。
天下初定,百废待兴。
这时候外头已没有敌对势力,分散在全国的几个异性王都是扶苏的手下,比如楚王韩信,梁王彭越等等。
陈平等人盼着这一天盼到花儿都要谢了,他们想要扶苏称帝。
既然是称帝,那首先得要定国号。
扶苏是汉王,但这个汉王是项羽分封的,现在他打败了项羽,再用这个国号就显得很low比。
萧何张良陈平等人连夜拟定了很多国号来让扶苏选,扶苏想了想说,把国号定为“高”吧!
高盈盈听侍女汇报,当即一口安胎药喷了出来。
这什么奇葩的国号?咱们中华民族是汉人,是汉族,现在眼瞅着要变成高人,高族,最可怕的是子孙后代都叫高朝皇帝,高朝皇后,高朝太子,高朝王爷——想想就……酸爽……
高盈盈立马去见扶苏,很委婉地向他表达出虽然很感激你时刻想着我,但是我并不想做高朝皇后的意见,同时表示“汉”这个国号挺好听的,大家都用习惯了,不要改了。
扶苏道:“既然你觉得好听那就不改了吧!”
几日之后一切安排妥当,高盈盈动身前往汉中养胎,结果她刚走扶苏又整幺蛾子。
萧何身为丞相,还兼职太常之位,他提出扶苏得有个自己的称号,就像秦始皇自称“始皇帝”一样,扶苏的称号应该叫“祖皇帝”。
扶苏道:“我不要叫祖皇帝,我要叫高皇帝。”
萧何:……
张良:……
陈平:……
萧何忍不住问道:“敢问大王,您对‘高’这个字这么执着是有什么原因吗?”
扶苏道:“这个不用你管,反正我就要叫高皇帝。”
这位天下第一任性宝宝,秦始皇在世都治不住他,唯一能让他听话的高盈盈又不在荥阳,所以这下子没人能劝得动他,萧何一边翻《周礼》一边长吁短叹,按《周礼》推演,扶苏应该是太/祖皇帝,现在变成高祖皇帝,听起来觉得怪怪的。
倒是张良挺看得开,他闲云野鹤惯了,叫什么名字穿什么住哪里在他眼中都是浮云,高兴起来睡马路牙子都不是个事,他劝萧何道:“只是一个称呼,不用太放在心上,大王昨天跟我聊天时还说,以后新皇宫就修在秦王宫的废墟上面,房子虽然倒了,但地基还可以用,能省下一点钱是一点,龙袍凤冠之类的服饰也一律沿用秦制,不用重新设计了。”
萧何听后沉默良久,晚上去见扶苏,对他道:“大王,属下知道您念旧,衣服穿以前的也就算了,但在废墟上面修新皇宫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按照《周礼》记述,皇宫应该建在洛阳才对。”
扶苏满脸不爽道:“我不要住在洛阳,我就想回老家住,这很过分吗?我失去亲人,失去家族,还失去了名字,天下是安定了,可是我却几乎失去了一切,付出那么多,难道最后连吃穿住行我都不能自主吗?”
萧何听他一番控诉,脸上的表情在责备,不忍,无奈之间轮番变换,最后化作一声长叹,默默从怀里掏出一卷竹简,打开查看了很久,用手点着上面一个地方道:“这里,兴乐宫,在长安东南角,因为是离宫,所以当初项羽没有专门跑去放火,如今保存得还算完整,我们就在这里修建新皇宫吧?”
扶苏一听可以回关中老家盖房子,当即大喜道:“那一切就拜托萧丞相安排,兴乐宫名字不好听,有兴兵取乐之嫌,不如……就改名叫长乐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