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晚华见姜楚这么激动愣了一下，为何她如此清楚过去的自己，泪痣，手镯，这是一个自己不愿回忆不愿述说的梦。
只是见姜楚如此在意，她把疑惑问出口：“你怎么知道我以前的样子？”
“我见过一幅画。”姜楚终于镇定下来，她不该如此焦急，这件事本可从头问起。
这一次陆晚华没有问在哪里看见的画，她看着门口目光飘远，“泪痣被火烧了。”说泪痣被烧了，她的声音几乎听不见，姜楚才认真看她的脸，也许经历太多风吹日晒，陆晚华的皮肤变得漆黑。
如果不细看不会见到这黑皮下的烧伤，她的脸果然有一处不明显的伤痕，面积很大，可想而知火烧在脸上当初有多痛苦。
要不是陆晚华会认知草药，她脸上的伤会更明显，更刺眼。
姜楚此刻不知如何开口，哪怕陆晚华没有说姜楚也知道她有一段不愿回忆的过去，当姜楚思考要不要告诉陆掌柜时，陆晚华开口了。
“我一直知道她不喜欢我，以为时间久了会接受，谁知她一直怨恨我。”若非如此，怎会下手狠辣。
她陆晚华什么也没有，幸得老掌柜陆秦所救有了避风港湾，可陆夫人厌恶她，一但陆秦有事出远门，她都会被陆夫人关起来打，威胁她不许告知陆秦，否则把她卖进青楼。
开始她不知道青楼的意思，直到有次陆夫人打她，骂她母亲为妓子，任由男人蹂躏，骂她是小野种，才明白青楼在男人眼里是天堂，女人眼中是豺狼虎豹闻声色变。
同为女人，她们只认为自己比青楼的高尚太多。
她反驳母亲才不是妓子，记忆里母亲一直温柔善良，可她怕被送去青楼任由打骂，一次受伤倒在地上被路过的陆小掌柜所救。
他待她温柔，给她包扎伤口，讽刺的是这些都由他母亲造成，可她居然沉沦在他的温柔里。
得知陆秦死了，唯一的靠山倒塌，她的第一反应不是难过，而是怎么办？陆夫人如此讨厌她是不会允许她留下的，心里有个声音一直说，不要当妓女，不许当下贱的女人任由男人践踏。
于是她拿着有药的汤去找陆掌柜，第二天醒来是被陆夫人的尖叫声吓醒，睁开眼陆夫人捂脸逼他们穿好衣服，陆掌柜也愣住，没想到他会和陆晚华赤裸躺在一起。
这个年纪他明白一些事，求陆夫人准许他娶陆晚华为妻，他是男子，怎么说吃亏的都是姑娘。
陆夫人当然不给，不管陆掌柜怎么哀求一概不理会，反把他关起来，陆掌柜也不是轻易妥协的人，他绝食威胁陆夫人，无奈陆夫人只好应许。
不过是有条件的，只要陆掌柜能够把边郊外的药材运回来，他就答应。
陆掌柜去了，陆晚华开始倒霉，掌柜夫人把这一切怨恨算在陆晚华身上，她被打得满身伤痕，陆夫人把她的脸烫伤，只要毁容，他还有什么资格留在陆掌柜身边。
陆晚华被毁容打晕扔在荒郊野外，得亏老奶奶的救助，否则她活不下去了吧。
至于上次陆晚华为什么要对姜楚撒谎，说是被侮辱，那是因为她还是那个骨子自卑又自私的人，不愿他人看见她的不堪。
她不会把真相说出来，八年过去，陆掌柜早忘记她了，何况她这幅模样怎配得上那么好的人，陆掌柜也曾为了她放弃学武。
姜楚不知说什么是好，陆晚华不愿意让她知道太多，她就不再问，既然陆晚华是画中人，自己还是偷偷告诉陆掌柜为好。
他们两个必定有些误会，看样子姜楚若把真相说出来，陆晚华一定不会答应。
“你恨她吗？”
“恨。”毫不犹豫，可想而知她心中是有怨气的。从小到大的阴影，最后还被毁容赶出门又怎么可能不恨呢？也是陆夫人毁她一生。
掌柜夫人之所以这么讨厌陆晚华，主要是她的母亲是陆秦的心中之人，她死了还把她的拖油瓶领养，掌柜夫人如何容忍。
她们母**魂不散出现在她身边，最后儿子也要被抢走，她恨死陆晚华了。
陆晚华晕倒之前才得知的真相，她不会因此不恨陆夫人，这一生过得如此凄惨，何尝不是出自她之手。
姜楚不是陆晚华，没有经历过她的过往，所以无法评论，一生如此短暂，她一直在黑暗行走，还好洋洋给了她希望。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陆晚华笑笑没有回答姜楚，时间不早，姜楚站起来跟陆晚华告别。
陆晚华想起身送姜楚，被拒绝了。
“你收好这些宝物莫让人看见，我走了。”
说着走出门口，等姜楚回去许氏已经准备好饭菜等了。
姜楚走过去坐下：“夫人让你久等了。”
许氏摇头，“你也是有事情啊。”
姜楚出去找陆晚华的事许氏不知道，但她清楚姜楚说到做到，一般无事不会让她等待。
能够和睦相处很不容易了，姜楚不曾想过有天还能一起吃饭，很是高兴，餐桌上有很多她喜欢吃的东西，还没等她动手苏卿云过来了。
坐在旁边，这才是三个人一起吃饭，今生第一次，苏卿云早知道许氏因为姜楚的照顾，内心软化，她亦知道不管过程如何，苏卿云都不会和姜楚分开。
年纪大了，特别是经历过一场生死考验，她只想在有生之年看到孙子。
“卿云这都是你喜欢的饭菜，快吃。”说完才发现他们母子竟然也很久很久不曾一起吃过饭了。
这段记忆还留在苏卿云十几岁的时候，后来陪许氏只有祁寒烟，最后变成自己一个，如今三个人她很是欣慰。
苏卿云点头，“母亲也吃吧。”
说完给姜楚被许氏夹菜，姜楚想起今天看见的事：“卿云，我找到画里的人了，她就是陆晚华。”
说陆晚华苏卿云还是有印象的，毕竟姜楚经常带她到隔离区帮病人换药，她手脚勤快，做事认真很难不注意到。
怪不得如此眼熟，可画里灵动的姑娘和那个银发面容老太的夫人，相差很大，她们两个身上没有任何一次一处相似，连不会改变的眼睛都变了。
在陆家，陆晚华是阴暗自私的人，她把丑陋的面容埋在心底，经历生死离开了陆家，加上这些年在底层生活的种种，她的眼睛当然改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