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儿的话让齐牧荣把目光落在阿婆身上，一身黑色斗篷在木芙蓉下格外显眼。
芙儿心知阿婆不愿见齐牧荣，就算偶遇也会当做没看见，不知为何她却喊出声，想要齐牧荣见到阿婆，他们都有罪，伤害母亲，让母亲如此痛苦。
此刻清楚齐牧荣愧疚，她的小心思开始活跃起来，她已经接受阿婆，想到阿婆为她千里迢迢赶去边郊，为了她早想来清水镇居住。
只因芙儿当初被欺负随意说的一句话，要是可以离开去一世外桃源居住该多好。
不想让他们两个就此错开，芙儿这段时间看出阿婆的纠结，她当初用情至深，经过岁月平淡总归有遗憾，现在相见可把误会或者其他说开。
“月……九月。”齐牧荣习惯喊月儿，如今他们都有家室实在不该，这个九月依然感到亲切。
阿婆看都不看齐牧荣一眼，直接离开，对芙儿点头，带人远离此地。
这一瞬间齐牧荣也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样的心情，原来九月怨恨他。
上一次让人过来找芙儿，他还以为她怀念以前，现实是爱孩子，只是对齐牧荣无感，对过去她选择逃避。
高兴她看开？还是难过她看不透？
“母亲走了，看来她还是不喜欢你，哪怕我叫住母亲，她依旧不愿停下脚步。”芙儿摊手很无奈，她不知两人恩怨。
“你可还要继续走走？”芙儿摘下一朵木芙蓉，在手上把玩。
齐牧荣摇头，看芙儿手上的花，忍不住道：“这花开得如此艳丽，为何不让它继续在枝上。”他看不惯有人把花摘下来。
芙儿不明所以：“花再好看，也会凋谢，它能在我手里比枝上幸运。”
“你这样的想法不行，太过冥顽不灵到头来毁了自己。”芙儿的执念只会连累她的以后，齐牧荣皱眉：“你不该自以为聪明。”
他想叫芙儿学会变通，出口变成教训。芙儿确实有点不开心，她没见父亲之前，渴望很多与父亲相处的温馨画面，今日一见齐牧荣恨不得把自己的所有东西介绍给他看。
一句教训，破坏气氛，母亲不舍得讲过她任何不好，齐牧荣没有养过她更没有教导，更加不配。
“这是我的自由。”芙儿本还想说更无情的话，最终还强忍下来。“你没有资格管我，除了血缘我们别无关系。”
齐牧荣被芙儿气到，他是没有养也没有管教过，可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这一点没有改变。
“你是我的女儿，难道非让我失望吗？你母亲就这么教你？”
“我母亲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不配提她，当年你怎可放弃母亲另娶他人？母亲当时有多失望，多难过你知道吗？”说到这里芙儿记起她生病，阿婆半夜守在床边。不眠不休照顾她，当时不明白为什么。
她没有人喜欢，对死亡没有定义，死就死。被刀割到流血不会尖叫，对比周娆的毒打，伤口算得上什么。
阿婆那时见到她的样子，急的哭起来，原来她紧张，把最后的温柔留给芙儿，她才认回来，离开她又怎么活下去。
芙儿一次性把她被周娆带走虐待的事全部说完，得亏母亲相救，如果在周娆身边长大也不知道今日他们能不能见面，或许周娆失手将芙儿打死，亦或是芙儿对世界绝望不想活下去。
而那时的齐牧荣正在陪新婚妻子，想到此，芙儿的眼里竟然有些刺痛，“你有没有找过我，一定没有，否则母亲也不会单独找我多年，以为我们不见面你也会爱我，今日是我多虑。”
说这句话芙儿很绝望，她心念念的父亲居然是这幅模样，“怪我让你过来，扰乱你幸福。”
“没能做到你的期待是我之错，但我一直都爱你，以我弱小的能力无法到处去找你，周周因为你被偷走疯了……”
周周是周娆的妹妹，齐牧荣的妻子。
芙儿只觉得可笑，她不屑这所谓的真相，“你没有看我更是没有问过。”
这是事实，齐牧荣无法解释，“你始终是我的女儿，怎么会没有感情。”
他出去找过，找了几年得不到消息加上周周生病，不得已放下一切。
最后在边郊有消息，他这才搬过去居住，一住十多年，有想过一辈子就此结束，今日再次见面，看到芙儿过得很好他放心了。
只是性格不好，和她母亲一样逃不过倔。
“芙儿呀，你该耐心一点莫要学你母亲……”
“你当年就因为这样抛弃我娘的？你们两情相悦，母亲把力所能及的东西都给了你，为何还要背叛她？别对我说有苦衷，你的苦衷就是自私自利！”
芙儿不听狡辩，齐牧荣背叛母亲是事实，娶他人为妻是事实，不看她，不爱她就是事实。
齐牧荣沉默，当年他也是被逼无奈，若是不离开龚九月，母亲在他面前服毒自杀，父亲断手，不孝大罪，他不敢犯，父母辛苦将他拉扯大不容易。
齐牧荣只能放弃龚九月，这是他不对。
芙儿最不喜欢有人沉默，特别是此刻在她看来，这是齐牧荣心虚的表现。
“你不愿说话是在愧疚还是后悔，抛弃母亲？”芙儿丧失了一开始的友好，她立起身上的刺，盛气凌人。
看到父女二人这样子，姜楚不想芙儿沉湎在过去，她本已经走出来，这一下子又回到了曾经。
姜楚情愿她欺骗自己，也要当无事发生，就如那个未蒙面的孩子，姜楚没来得及相见，也无法去见他。
“芙儿，莫要生气，今日本是喜事……”姜楚好声相劝，让齐牧荣先去客房休息，准备吃食。
这几天躺在马车上，一直赶路齐牧荣确实有些吃不消，但有些话不说清楚，无法放心：“你母亲是我一生愧疚的人，如果可以……能不能让她见见我，想与她说几句话。”
齐牧荣知道芙儿不想见他，自己迟早会被送回边郊，好不容易见到龚九月和女儿，他想在最后的机会让往事随风，说清楚莫要计较从前。
周周在边郊等他，时间紧迫，他只能请求芙儿。
芙儿连看也不看齐牧荣一眼：“你配吗？要讲清楚什么跟我说，母亲不想见你，你对不起她是永远无法改变的事情，你可知……母亲为了你付出多少代价？”
芙儿有些不甘心让齐牧荣一无所知，继续的幸福着，而母亲顶着一张五十多岁的脸，她经受的痛苦无人知。
如果母亲没有被迫嫁人，是不是结果不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