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翠花在最初听到慕森说西启国的时候，眼中还充满惊骇，但随即这种情绪就被隐藏起来了，她的眼中又是一潭死水。
苏卿云明白，这个稳婆是报了必死之心了，她已经下定决心舍身取义了。
所以在这个情况下她肯定不会说任何的事情，恐怕还会自寻死路。
果不其然，无论慕森和楚昭然如何讯问，王翠花都再也没有张口说一个字，似乎她生来就是哑巴，就是聋子，外界有什么动静，一概毫无反应。
慕森和楚昭然气的想一掌甩过去劈死这个油盐不进的家伙，但现在这个文婆是现在最为关键的人物了。
他们只能气急败坏眼睁睁的看着她闭口不谈，却无法从她的嘴中得到任何的事情。
苏卿云却仍旧一副从容模样，慢条斯理地说道：“世人都怕死，如果不怕死，那就没必要活了。你如今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无非有两种情形。让我说说看，是否能猜对。”
“这第一种情况嘛，那就是有你比生命还看中的人被胁迫，可能是亲生骨肉，可能是血脉亲人，也可能是情郎故友，总之你不能说什么，不然他们就会有危险是不是？”
王翠花仍然置若罔闻，像个痴傻聋哑之人，对外界的一切都不作回应。
苏卿云也不气馁，毕竟想要杀人诛心这件事情得慢慢的来，所以现在他赋予了自己极大的耐心。
继续说道；“好吧，那就是第二种情况了，你没有亲人，自幼就是孤儿，有人收养了你，将你训练成这这副刀枪不入的兵器模样，他们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王翠花还是没有反应，苏卿云继续慢悠悠地说道：“让我来猜一下，或许收养你的人会给你一个你家破人亡的仇人，言之凿凿地说是这个仇人害你失去父母双亲。
“然后苦心孤诣地将你养大，不过是为了让你能为家人报仇雪恨。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个人既然有善心去收养你，那就应该让你忘记过去，快快乐乐地过自己的日子啊。
“为何要把你训练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呢？那就是说明一开始他们收养你就是为了把你当成武器。你或许觉得这样也无所谓，能报仇雪恨你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
“可是你再想一想，他们既然有能力救你，为何不救下你的家人？还有这地牢里的其他人，怎么这么巧都有相同的经历？你们遇到了大善人，可街头那些乞儿却没得到青睐。
“你知道为什么吗？我行走江湖，也曾听闻有些国家为了培养奸细，无所不用其极。如今让你们针对我朝大元布下这样的棋局，倒是让我想起那些江湖传闻了。有的国家为了培养细作，会去敌国烧杀抢掠，见到骨骼发育适合习武或者其他技能的就将其家人全部屠杀，然后将遗孤带回自己国家培训，手段严苛残酷，丝毫不留情分。”
“当然了，还要跟这些可怜的孤儿说敌国才是他们的仇人，害他们父母双亡无家可归，日日灌输这样的仇恨，让他们对敌国恨之入骨，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在培训完成之后，便将这些被训练成死士一样的饱含仇恨的人送到敌国，不管他们的渗透破坏计划是否能够成功，都无所谓，因为这些人本来就是这所谓的敌国的百姓。”
“这些人能成功，自然是皆大欢喜，就算失败了，死了，他们也没什么损失。哪怕招供了，其实也没什么，归根结底，细查起来都和他们扯不上关系，还是敌国自己的百姓。”
果然，苏卿云说这些话的时候，王翠花面无表情的脸上开始有了反应，似乎这些事情，是真的发生在她的身上的，只是现在完全被苏卿云看透，她的心里并不想承认。
可是越听她的脸就越狰狞，强忍着不露出任何情绪，可终究发现苏卿云所说和她自己的经历太过相似。
不怀疑，那是不可能的；彻底相信，那也是不可能的。只是这一刻内心动摇不定，突然觉得自己的一生竟然活的如此稀里糊涂，如浮萍一般任人摆布。
可是她还是没有说什么，因为她受过的训练，无论何时何地，习惯就是守口如瓶，所以在现在即使听到这些话的情况下，她脑海当中根深蒂固的指令，也驱使着她不会再做其他的事情。
况且苏卿云虽然说的合情合理，但说到底也只是江湖传闻，她并不能分辨自己的身世是否如此。
她在这样不能明辨是非的情况下，是不会做出有害于其他人的事情的，况且她生来的任务就是保守秘密，并且把任务完成。
苏卿云看着王翠花摇摇头，说道：“看来你自己也不知道，你到此年纪，受训练这些年看来是极为严苛，竟然没有时间仔细追查一下自己的身份，也是可怜之人啊。
“只是你却让他们变得比你的仇人更可恨，不管哪一边才是你的仇人，终归是留了你一条性命，你捡回一条性命，不但没自己找机会了解清楚前因后果，就轻信他人洗脑。
“还恶毒至极，残害未出世的无辜胎儿，如今给你机会忏悔，你又为不知道是否是你自己人的幕后操纵之人守口如瓶。你如此冥顽不化，就是大罗神仙也难点醒你心中的良知了。”
慕森本来看见王翠花脸色一点点改变，以为能审出点线索来，没想到最终也只是徒劳，随即说道：“既然如此，留她性命也毫无益处，就让我亲手为我儿报仇雪恨！”
说罢就要拔剑，苏卿云按住慕森的剑柄，摇摇头，说道：“我理解你为孩子报仇心切，可是杀了她终究伤不到幕后操纵的真正凶手分毫，况且此事事关重大，只怕已经由不得你我。”
慕森不甘心地吼道：“那难道就这样饶了她的性命？她可是杀害了我那未出世的孩子！不管她身份如何，是否蒙冤，我那孩子可是真真正正的冤屈而亡啊。”
楚昭然此时也上前拍拍慕森说：“我们对她虽然无计可施，可是皇上未必不能审出些什么。听闻宫廷一直养着如同鬼魅的夜人，手段狠辣，如同厉鬼，何不交给皇上处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