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有了灵台寺那一次偶然的邂逅,余承天的心中便多了那一抹令他魂牵梦萦的倩影,可惜的是那日他被那欢快的舞姿给惊呆了,居然傻傻地站在那里站了大半个时辰,一直等到南宫影手捧各种小吃出现在眼前,余承天才猛然惊醒,一脸懊恼的责备着那个因为口食之欲而迟迟赶到的南宫影。
谁知那南宫影在听闻余承天的见闻之后居然哈哈大笑了起来,这让余承天更加是一脸黑线,极其不自在的用皇帝的口吻命令南宫影必须将在寺中跳舞的女子给找出来。
一直等到五日之后,南宫影才迟迟入宫复命,其实想要打听那个女子是谁并不困难,那日当他赶到灵台寺的时候,他已经发现寺外有人把守,京城之中虽多达官贵族,可是能让灵台寺为其清场的,绝非一般官吏可以做到,由此可知那位千金小姐来头必定不小,于是他寻了寺里的主持打听一番,然后又亲自上门查证,在确定了那日跳舞的女子究竟是谁之后,他才回来复命。当然这其中也有一丝报复的意味,谁叫余承天那家伙见色忘友跟自己端起了皇帝的架子,他就是成心让余承天寝食不安的难受几日心里才舒坦。
“怎么这么久才回来?”余承天看着面前那个只知道吃东西的南宫影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若不是从小与这家伙相依为伴,他早就命人把他拉出去打屁股了。
“急什么?且听我娓娓道来。”南宫影放下手中的鸡腿儿,一本正经的看着余承天向他讲述这几日来的经历“话说这大户人家上香清寺的习俗并不是我朝才有的,尤其是女眷们,那些未出阁的千金小姐若是随了母亲同去上香时,更是倍加小心,生怕坏了小姐们的清誉。”南宫影摆出一副茶楼说书的架势,把自己说话的速度能放多慢就放多慢。
“废话少说,讲重点!”听着南宫影废话连篇,余承天心里更是窝火,这家伙难道是成心要跟自己过不去吗?明知道自己心里急得跟是很么似的,他却在那儿净说些没用的。
“好好好,不过你也听我把话说完呀,不然你怎么知道我可是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方才找到你的心上人的。”南宫影表情夸张的说,嘿嘿,想来这种找人的小事对他来讲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只是现在小皇帝的根基未稳,很多事情他不得不小心又小心。
“那日你是从山后上去的,所以对于前院的情景并不知晓,其实那天我上山之后才发现灵台寺门前守卫森严,看样子应该是某个府上的家丁,当时倒也没怎么在意,就绕道后院,想着你是去看桃花的,既然前门进不去,去后门那里必能寻到你,果然见到你像只呆头鹅似的站在那里。谁知还没问你发生什么事了,你倒先开口让我找什么姑娘。”南宫影边说边观察着好友的表情,看到好友那越来越凝重的眉头,他的心里乐开了花。
“这段可以跳过去了。”这家伙居然说自己像呆头鹅,虽然后来自己也真的很懊恼为何如此失态,可被人那样形容自己,余承天脸上还是有点挂不住。
“我赶到时,别说是姑娘了,连个人影都不曾看到,而且就连你自己都未能看清楚那姑娘的容貌,想找个画师画个画像都没法画,这茫茫人海的你让我去哪儿找会跳舞的姑娘去?”南宫影兜兜转转的又把早就打好的腹稿给说了出来,“幸好咱的脑子够聪明,转念一想,在这天子脚下,大多都是非富则贵,能够让灵台寺为其女眷清寺的,绝对不是捐了些银两就能办到的,想来那姑娘身份绝不一般,本想去找那些家丁打听清楚,可谁知待我赶到前门时,那里早已空空如也。只好寻了寺中的小沙弥来打探,可谁知那小沙弥却说寺中常来一些身份尊贵的女施主,为了她们的清誉,主持早就定下规矩凡是有女施主前来上香,寺中的僧人全部遣散出去化缘,只留个别小沙弥为其引路,并且决不允许寺中僧侣谈论她们,也只有主持一人了解她们的身份背景。”
听了这么久,余承天终于知道,这南宫影摆明就是故意的,他面上越是着急,南宫影越是顾左右而言他,于是他终于沉下心来,不再催促,由着南宫影的性子说去。
“于是我便跑去找到主持大师,向他打听,可无论我怎么询问,那主持只说自己是方外人事,绝不会插手世俗之事,若是我跟那姑娘有缘,必会有再见之日,一切都是天意。”南宫影看到余承天表情上的变化,为了能让余承天着急,继续吊足胃口,其实事情要比他说的简单的多。
“然后呢?”余承天面容平静的看着这个从小就一肚子坏水的玩伴,真不知道自己又是哪里招惹住他了,让他这般戏弄自己。
“然后我便亮出林府的玉牌,说自己是林府中人,奉家主之命前来打听。那主持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看到玉牌后就知道我所言非虚,万般无奈下告诉我说当日是镇北侯府的少夫人和翰林院苏学士的夫人一起相伴上香,赵夫人带了镇北侯的长孙女而苏夫人则带了苏府大小姐,具体我要找的是哪位,他也不太清楚。”当初除去林府内应的时候,他机缘巧合的得了这林府的玉牌,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想来这林府在京城的影响还真不小,连方外人事也怕他几分。
“镇北侯赵世贤和翰林院学士苏寅正?”这镇北侯赵世贤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当年凭借一己之力,在抵抗北戎侵略的战役中力挽狂澜,不仅扭转败势,还将北戎军队狠狠重创,将北戎大军赶到沙漠以北,并在很长时间内未能恢复。赵老将军也因此成名,只可惜在那场战役中赵世贤的嫡长子赵启泰在追击逃兵时被伏,不幸丧了命。先皇为了体恤功臣,特封赵老将军为镇北侯,还下旨封赵老将军那个整日与声乐为伴的二儿子为礼乐司司部,世袭镇北侯爵位。“想来当日我听到的琴音一定是出自镇北侯的长孙女赵锦华之手。满朝文武均知这镇北侯的二儿子是赵老将军和一名歌姬所生,自幼便继承了母亲乐曲方面的天赋,家中又有一位文武双全的嫡长子大哥,所以他很少操心战场上的事,整日广结好友沉浸在乐曲中,当年若不是他大哥战死沙场,他又是镇北侯剩下的唯一的儿子,他也绝对不会有机会世袭爵位。没想到他的女儿也尽受他的熏陶年纪轻轻就弹得如此好琴。那我要找的女子自然就是苏府大小姐。”
“我想应该是的,后来我也找到当日为她们引路的小沙弥,打听那日身着紫装的究竟是不是苏府上的,那小沙弥说的确是苏府的。”
“苏寅正!建安七年的状元爷,为人太过刚正不阿,不太适合在朝为官,若不是父皇怜惜他的才华,破格将他纳入翰林院,以他的为官之道应该还在某地做个小府尹,也或许早就被奸人所害。”余承天自幼便有那过目不忘的本领,继位以来更是将朝中各个官员的生平记载铭记于心,尤其是那些在京任职的官员,事无巨细,只要卷宗上面有的,他都能如数家珍般的说出来。
“这些年在京城做官,这苏大人也算是稍微学会了些变通,不再如年轻时那般气盛,不过在这满朝文武中也算是特别的一个,从不参与到拉帮结派结党营私当中,就连上次的选后风波他都未曾参与,想来这苏府的大小姐也是个心高气傲之人,不愿牵扯进这后宫争斗之中。”其实南宫影心里对这个苏大人很是佩服,在现如今的朝局之中能够做到出淤泥而不染,也是需要极大的勇气的,就连他们南宫家有时候都不得不向林家妥协,更别说那些毫无实权的小官。
“说了半天你终于讲到重点上了。快给我讲讲关于这苏府大小姐的事。”
“当时我判定你所找的人是苏府千金之后,便悄悄潜入苏府一探究竟,一是为了看看这苏府大小姐人品如何,二是为了查清这苏寅正到底是不是别有用心。”的确,想来也真够悲哀的,除了南宫家还有陆家,满朝文武当中,能够信任的真的没有几位,这次究竟是巧遇还是某些人的特意安排?虽然他十分敬重苏大人的人品,但难保苏家不会被其他别有用心的人给利用,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果不查清楚,那倒霉的不仅仅是小皇帝一人,很有可能整个南宫家族都会受到牵连,所以南宫影也是格外的小心。
“那你究竟查探到些什么?”虽说此时此刻余承天心里更在意的是那位苏府千金究竟长得如何?可是听到南宫影分析之后,他也知道自己不能操之过急,幸好他并不是个被美色冲昏头脑的人,如果真的是别有用心者,他也绝不会为了一己私欲而放弃全盘的计划。
“我在暗处蹲守了几天,并未发现苏府有什么不正常,派出去探子也说这几日苏寅正除了呆在翰林院里就是打道回府,并未在别处停留,也没见他和朝中其他人有任何往来,而这几日监视苏府的也只有我们几人而已,想来那天的确是偶遇。话说这苏府也真是奇怪,明明有两位小姐,且两位小姐都是倾国倾城的容姿,在府中也都是一样的受宠,可每次苏夫人上香还愿的时候都只带着大小姐一人。不过也有下人说这二小姐天性活泼,夫人怕她出来惹事,所以从不带她出门。倒是大小姐性子比较稳重,不仅人美,而且通情达理心地善良,每月都会随着夫人一起去上香祈福。”
听到南宫影称赞心上人的话,余承天心里说不出的愉悦,脸上露出几分得意来,好像在说自己的眼光的确不错。“那你可打探到她叫什么名字?芳龄多大?”
“她叫苏凤飞,等到了秋天也就十三岁了。”
“凤飞?”余承天呢喃着这个名字,联想到那日仿若凤舞九天的舞姿,下意识的将两者联系到一起,“凤飞!对,一定是凤飞。”恐怕也只有这样的名字才配得起当日的舞姿,此时余承天的脸上已经挂满笑容,此时此刻他在心里盘算着如何才能排除万难将苏凤飞册立为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