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一横从未想象过在墙上奔跑是什么感觉,现在他想不知道也不行了。
天空铺展在自己的左边而非头顶,大地绵延在自己的右边非是脚下,远处的建筑不自然的矗立着,空间异常的错乱,让白一横感到头晕目眩,脚步都虚浮起来。
不过拖着他的女孩可没顾及他的感受,用巨大的蛮力拖着他前进,白一横有时候一脚没跟上,就被拖在钢铁墙壁上摩擦,得亏这紧身衣够结实,不然早破开几个洞了。
他们越过几处凸出的过道和窗台,来到了一个管道交错的巨大缝隙前,那女孩把白一横往里面一扔,随后自己也跳了进来,隐蔽到管道之中。
白一横心知这是在躲避追兵,卧在管道缝隙里大气也不敢出,用眼睛紧紧的盯着缝隙之外。
果不其然,仅仅几个呼吸的功夫后,那两只狗头人就带着一阵细微的破空声从他的视野里一闪,贴着墙壁俯冲而去。
白一横又等待了一会,总算没什么动静了,紧绷的身体这才放松下来。
他缓缓从墙壁上爬起来,试图寻找刚刚那姑娘的位置,他的目光仔细的扫过那些管道,一无所获。
”????????,?????????“
清丽的声音在他身后说起奇怪的语言。
白一横转过身去,看到那姑娘靠在管道上,手里一边把玩着那柄他落下的长剑,一边对他说着什么。
白一横这才看清了这女孩的样子,微圆的脸颊上眼睛炯炯有神,鼻子娇小,眉毛纤细而乌黑,扎着干练的单马尾,发梢利落,脸庞很漂亮,而且十分耐看,有种英气萦绕。
精致的白色护甲包裹着她的躯干,手肘和腿部,盔甲上隐隐流动着蓝色的辉光,腰间挂着细长的长剑和枪械,后面还有个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黑色挎包,护甲紧密的贴合着,勾勒出这姑娘玲珑的身段,在夜色和火光下,显出一种奇异的美感。
那姑娘见白一横没有回应,蹙起眉头,提高音量又重复了一遍,口气里带着点怒意。
白一横心知不妙,但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也不敢不撂话,只好尴尬地辩解说:“那个,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这,这话我没法回。”
白一横一边说着一边手舞足蹈的比划起来,指指自己的耳朵又摆了摆手,最后两手一摊,无辜的看着对方。
那姑娘听到白一横说的话也楞是一愣,明显没听懂,但却立刻提起了精神,双目放光,直愣愣的盯着白一横。
白一横被这种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赶紧错开了视线。
却见那姑娘沉思了一会,拉开了腰上的挎包,在里面飞快的翻捡起来,然后掏出了两个项圈一样的东西,左手往自己脖子上扣了一个,右手把剩下那个递给白一横,对着他晃了晃手腕。
给我的?干什么用?
白一横赶紧接过那项圈,飞快的扫了一眼,是个略有弧度的圆环,不是标准的圆型,表面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不过拿起来像铁块一样。
做什么的?不是狗链吧?
心里胡思乱想着,但白一横还是有样学样地把项圈卡到自己脖子上,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你是古人?”
他的脑海不知从哪里响起一句话,声音明显是他眼前这姑娘的。
白一横顿时呆住了,因为他面前的女孩分明没有张嘴,而且这句他醒来之后理解的第一句话给了他很大的冲击。
“什么是古人?”他脱口而出。
他面前的姑娘对他摇摇头,他脑海里又响起那种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声音。
“别用嘴说,我听不懂,在你的脑子里想象,尽力的想,想象你在对我说话。”
白一横更加迷惑了,但还是照做了。
嗯,我在对她说,什么是古人……我想问她,她是谁,白一横努力的想象着。
“不,不要一次想太多,这个装置正在同步我们俩的脑波信号,你只要在脑子重复要对我说的话就好,我可以听到。”那个声音继续在他的脑海里说。
是的,是的,白一横感觉有点明白了,他尝试着在脑海里说:
“古人是什么?”
“你不知道古人?那看来你是很久以前的古人了,简单来说,你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对吧?”
他面前的姑娘虽然没有张嘴,但一双大眼睛还是好奇的盯着他。
“我,我不知道,不过按照我的常识来说,人是绝对不可能站在墙面上的,这是怎么做到的,简直太疯狂了!”
“呃……只是个小小的重力发生器而已,那你还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出生的么?”
“2036年3月16日。请问现在是什么时候?”白一横在脑海里回复道。
“726年1月9号。”轻快的声音突然说出了沉重的数字。
唉,等等,等等,怎么可能是三位数呢!怎么也不可能是三位数啊!
白一横在困惑中猛然想起了一个可能。
“这,这里还是地球吧?”白一横慌乱的问。
“不然呢?火星上早没人了。”他面前的姑娘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
还好,还好,幸好还是地球,那自己应该没中奖,不过怎么会是三位数的纪年呢?难道是历法不一样?
“公元历呢?现在是公元几几年?”白一横在脑海里发问。
“公元历?那是什么?”
那姑娘是这么回答的。
白一横如遭雷击,整个人的魂顿时丢了一半,半天讷讷无言。
没了,公元历法都没了,他感到他所熟悉的那个世界已经渐渐离他而去了,之前就算是狗头人出现在他的面前时他也没那么震惊,而这一刻,他感到自己的世界观已经完全崩碎了。
他面前的姑娘看着丢了魂似的白一横蹙起眉头,最后还是在脑海里对他说:
“消失的东西早就不计其数,你也不要太过伤心,至少现在你还活着不是么?”
我不是为了这事伤心啊,我是为了我那破裂的人生而悲哀啊!白一横心里想着,但总感觉自己浑身都提不上力气,只好丧气的点点头。
那姑娘看着一副生无可恋样子的白一横,又问道:
“这么说来,那两个兽人拾荒者发现了你是古人,所以才要抓你?”
不提这个白一横还没想法,现在一提起来,他就一肚子火,强打精神,愤愤道:
“这我哪知道,我醒来还不到两分钟,这家伙就把我撵跟丧家之犬一样,我好像没欠他们钱吧!”
这下子她眼前的姑娘看他的眼神更加奇怪了。
“这么说,你是‘菲诺’上的人?”
“什么‘菲诺’?那又是什么?”
白一横一头雾水,自从来到这鬼地方后,除了知道有人,哦,不,有狗对他图谋不轨之外,其他的事情他完全摸不着头脑。
那姑娘回头冲着她身后,也就是白一横掉下来的上边努努嘴:
“上面,现在打得热火朝天的地方,也就是‘菲诺’所在的地方。”
然后她对着白一横叹了口气。
“你确实不欠他们钱,你就是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