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安宫的殿外一位宫人正满头大汗地朝太后的寝殿跑去。
“外面的情况怎样啊?”太后中午喝了点酒正倚在贵妃榻上休息,见宫人回来便问着,江嬷嬷在一旁为她摇着扇。
“回太后的话,外面一切都好。各位大人陪着陛下在御花园赏花,兰亭那边的诗会也结束了,今年仍是王尚书家的姑娘夺得了头筹,萧家姑娘好像输掉了您赏赐的手镯。”宫人跪在地上回着话。
“输了?”太后惊讶地问道。“那丫头居然输了诗会?你没听错?”太后问到宫人。“奴才问得真真的,确实是输了。那萧家姑娘连开三局都未能作上诗,最后王家姑娘赢了就把太后赏赐的手镯要去当做了彩头。”
“有意思……,”太后沉默了片刻又道:“你下去吧。”宫人得了令,退了出去。
“太后可是失望了?”江嬷嬷在太后耳边低声问道。
“说不上失望,只是有点诧异。我在想文越那老头到底是怎么教养这孩子的。”过了一会太后又道:“不急,再看看吧!”说完太后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江嬷嬷是太后身边的老人最是懂她,一见太后闭目便知太后已心里有数便不再多说只管为太后打着扇。
萧曼吟出了兰亭一个人迷迷糊糊的在御花园里乱逛着。她沿着兰亭外的小径径直向西而去,穿过一座座亭台楼阁来到了一条小溪边。
这条小溪发源于洛城西侧的西山上,溪水至西向东而流横穿皇宫而过最后进入洛河,大家都把这条小溪称为渝溪。在渝溪上游,还有一些支流,洛城里好多大户人家便将渝溪水引入自己家中以作他用,萧曼吟院子里的湖水便是来自渝溪。
渝溪溪水清澈见底,一群群鱼儿在水草里游来晃去好不悠闲。小溪两岸用碎石铺出了一条小路,小路两旁载满了柳树,溪水上每隔不远处便架有一座低矮的石桥以便通过。
萧曼吟来到渝溪边顿感一阵阵凉风袭来,整个人的醉意消散了不少。她扶着石桥的栏杆慢慢地走在桥面上,一个侧身突然发现溪水里养了几朵莲花,莲花冒出了几只墨色的花苞还未绽放。萧曼吟觉得这莲花甚是稀罕便摇摇晃晃地向溪边而去想去看个究竟。
萧曼吟蹲在溪边看着这几朵墨莲甚是喜爱,忍不住用手去触碰,可还未碰到,那莲朵便缩回了水里。萧曼吟觉得十分新奇,她向四周看了看发现没人便打算摘一朵带回家去。她撸起袖子探出身体向水里伸长了手想要去抓住那会跑的莲花。可就在刚要碰到那莲花时,一颗石子从天而降落在了萧曼吟的面前溅起一滩水花弄湿了一大片衣衫。
“谁啊?”萧曼吟怒吼道:“谁在戏弄我?给我出来”。一个穿着银色衣衫的少年拿着一个酒壶摇摇晃晃地从石桥栏杆处走了过来。少年十七八岁左右,身高七尺有余,身体略显单薄。面色因喝酒的缘由一片绯红但也掩盖不了他俊朗的容貌。
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当今惠帝第五子——百里翰逸。
看着面前这个男子萧曼吟在心里愣了一拍,不得不承认这是她目前见过的第三个美男子。哥哥萧文澜算一个,锁木关的玄衣男子算一个还有就是眼前这人。
“是你拿石头丢我?”萧曼吟愤愤地问着面前的百里翰逸。
“是我,又怎样?”
这话一出萧曼吟抓起溪边的一块湿泥朝那百里翰逸身上丢去。看着自己衣衫上的淤泥,百里翰逸错愕又气愤地睁大眼睛道:“你你你……你竟敢拿泥巴丢我,不想活了?”萧曼吟撇了撇嘴道:“不想活的是你,谁让你先拿石子扔我?”百里翰逸第一次被人这样顶撞而且对方还是个小丫头更加气愤道:“好一个野丫头竟敢顶撞本……本人,你该当何罪?”
“我有什么罪?丢你活该,谁让你先招惹我?”萧曼吟不依不饶的回道。
二人越吵越厉害,根本停不下来。“我好心救你反而被你恩将仇报,真是好心当了驴肝肺,早知道就让你被拉去治罪得了,何必费这些力气。”百里翰逸骂着萧曼吟。“我不就看看这花又有什么罪?非得把自己装成一个好人,无耻。”萧曼吟说完瞪了一眼百里翰逸正要离开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你说你只是看花不是摘花?那我问你你看个花干嘛要挽起衣袖探出身子还要伸出你这爪子?难道你眼睛长在爪子上的而不是长在脸上的?到底是摘花还是看花你自己心里清楚,还说我无耻,我看你才无耻。”百里翰逸说着用力抓住了萧曼吟的手腕,萧曼吟挣扎了几次都未挣脱掉。
“我今天就告诉你,这渝溪里仅有的几株墨莲乃是摩伽国高僧培育出来并加持过的圣莲,送了七株给我国,养在这纯净的渝溪里已有十八载至今才长出花骨朵,陛下太后视其为珍宝。如果今天我没阻止你,你猜猜你脑袋会不会搬家?”听着百里翰逸如此一说萧曼吟心里后怕了起来,挣扎的力度也小了不少。
百里翰逸见萧曼吟露出惧意,也不再生气反而露出了笑意。“怎么,怕了?”百里翰逸凑近萧曼吟问道,一身的酒气涌上来让萧曼吟心跳加快了几拍。她撇过头道:“我……我才不怕,你少吓唬人,我可不是被吓唬着长大的。”虽然萧曼吟嘴硬不承认害怕,但脸上还是写满了大大的‘心虚’。
“哦,不怕?既然你也没把我当好人那我就索性将坏人做到底,这就将你带到陛下面前让他治你的罪,我看你怕不怕。”百里翰逸一边戏谑地对萧曼吟说道一边抓着她便要走,萧曼吟用尽所有力气挣扎,但这手好像被凝固在百里翰逸手里怎样用力都挣不掉。“你放开我,你欺负人,如果再不放开我可就喊人了。”萧曼吟急了,一边威胁着少年一边努力挣扎着,可还是无用。
百里翰逸也不理她,拖着她就往前走。眼见他动真格的,萧曼吟是真的慌了,她抬起一脚向着百里翰逸右腿膝弯处踢去,百里翰逸不妨萧曼吟来这招,脚一软,踩着溪边的湿泥滑了一跤跌到了溪水里,萧曼吟也被带了进了水里。
“啊……来人啦,救命!我不会水……”萧曼吟呼喊着在水里不停地挣扎着。这渝溪里的水虽然不深但也是会淹死人的,她肺里已经呛了好几口水,身体也在往下沉
旁边的百里翰逸也在挣扎着,眼见萧曼吟快要落入水底他拼命地划向萧曼吟身边试图将她拉住。就在此时旁边的七朵墨莲同时绽放,莲瓣上闪着银光十分绚烂。这一幕恰好被太后派去寻找五皇子的黄公公瞧见。
黄公公见到墨莲盛开惊喜不已刚要回去禀告太后却听见水里有动静,他探头一看发现萧曼吟和百里翰逸即将被水淹没赶紧叫人把这二人拉了起来。
百里翰逸被救起后并无大碍,被那冰凉的溪水一激酒也醒了大半,只是萧曼吟被水呛晕了过去。看着萧曼吟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百里翰逸拍了拍她的脸喊道:“喂,醒醒,别给我装死,快起来,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见萧曼吟没动静,百里翰逸不耐烦的用脚踢了踢她的脚却依然没动静。
“殿下,您没事吧?”黄公公问着百里翰逸,百里翰逸极其不耐道:“我没事,你去把这死丫头叫起来。”说完坐在一边拧起了湿衣上的水。
黄公公过去叫了两声萧曼吟发现她仍然没动静便用手探了探她的呼吸。不探还好,这一探将黄公公吓摊在一旁:“殿,殿下,没气了……”黄公公支支吾吾喊道。百里翰逸用手指探了探萧曼吟的气息惊得赶紧收回了手。
“这就没气了?”百里翰逸不可思议地问道。
“殿下,赶紧救人啊!”听得黄公公这样一说,百里翰逸反应过来急忙压着萧曼吟的肚子想要把他肚里地水给压出来,可是压了好多次都没反应,只得将萧曼吟的嘴掰开给她渡气。
一口气、两口气……连续渡了好几口气,萧曼吟吐出一口水终于睁开了眼,看见面前这张欠揍的脸,萧曼吟一巴掌甩了上去。
“大胆,竟敢殴打齐王殿下,你是活腻了,来人给我捆了押去大理寺。”黄公公见齐王被打,惊慌地向萧曼吟吼道。“呸……什么狗屁齐王,我就打他了怎么了,要不是他我怎么会掉进水里还差点被他害死,他活该挨这一巴掌。”萧曼吟被吓懵了,不管不顾地骂着撒着泼。
百里翰逸挨了这一巴掌,酒是彻底醒了。他捂着火辣辣疼的左脸指着萧曼吟气得发抖:“好你个是非不分的野丫头,早知道就不该救你让你淹死在这里。”萧曼吟仰着头等着他道:“有本事你现在就把我淹死在这里。”百里翰逸气得说不出话了,狠狠地摔了下手转身便要离去。黄公公见少年转身忙跟了过去,还不忘回头瞪了一眼萧曼吟。
百里翰逸刚走上溪边的小路,惠帝在皇后和妃子以及一众臣子的簇拥下赶了过来正好撞上了他衣衫尽湿的狼狈样。
“你这怎么回事?你这样子成何体统?”惠帝一见百里翰逸这样怒斥着。“儿臣见过父皇”百里翰逸恭敬地向惠帝行了礼。萧曼吟见惠帝到来也只得硬着头皮前来行礼。惠帝一见萧曼吟也是如此狼狈不堪心中疑虑顿生。
众人一见二人这模样便都在心里暗暗猜测,那些女眷看萧曼吟这幅模样都是一幅嫌弃加鄙视的嘴脸。萧致远看着萧曼吟这般失礼急忙出来向惠帝请罪,长清公主也是脸色铁青地看着萧曼吟。萧依依在长清身边见萧曼吟和齐王都是这般模样,心里对萧曼吟的厌恶又增加了不少。柳欣冉见此状心里又恨又妒,如果可以的话她恨不得马上冲上去将萧曼吟撕成碎片。秦氏今日又算看了一出笑话,王宜君看着萧曼吟和齐王面上并无表情。齐乐容看见萧曼吟这样子吓的睁大了双眼,大气不敢出一口。
“说,你俩到底怎么回事?”惠帝淡淡地问着百里翰逸,但一股无形的寒气蔓延开来让众人都吸了一口凉气。
“回父皇的话,儿臣,儿臣路过这里发现这位姑娘掉进了水里所以也跳进了水里想要将她救起。”百里翰逸支支吾吾地回着惠帝的话,明显是被惠帝吓着了。
“你所言当真?”惠帝怀疑地看着百里翰逸。“我可是记得你并不会水啊!你怎么救他?”这时百里翰逸已褪去了先前的惧怕,他抬起头眨巴着眼对惠帝道:“儿臣句句属实,不敢欺瞒父皇。儿臣是不会水,可是当时旁边有没有旁人,又不能见死不救,所以儿臣只得跳进水里将她拉上来。谁知道我自己也差点溺水,还好黄公公及时赶来将我二人救起。儿臣刚要回去换身衣衫好去给皇祖母拜寿就遇上父皇您了!哦,对了,父皇不是在前面寿宴上吗?您怎么也到这里来了?”百里翰逸说完嬉皮笑脸地看着惠帝。惠帝见他又是一副赖皮样,刚才的疑虑已消了大半。
“五弟怎的关心起父皇的行踪了,难不成父皇现在要去哪里还要想你禀报不成?”一直较沉默的大皇子庆王终于说话了。
“皇兄说笑了,父皇的行踪我怎敢置喙。皇弟只是好奇,我怎么刚一落水父皇就赶来了,现在一想啊我算是明白了,原来是我和父皇心有灵犀啊!”百里翰逸说完嘿嘿地朝惠帝笑着道:“父皇您说是也不是?”
惠帝见百里翰逸油腔滑调没个正行白了他一眼道:“起来吧!”又看了看跪着的几人便都让他们起身。“刚才恰逢下人来报这墨莲花绽放所以才匆匆赶来观看,谁知一来便见你这幅模样着实让人生气。好在你是救人便不予追究了。但是,你缺席了你皇祖母的寿宴必须去给你皇祖母请罪,如若你皇祖母饶了你,我便不再惩罚,要是你皇祖母不饶你我再好好收拾你!”惠帝咬牙切齿地说道。
百里翰逸一听躲过了这一劫高兴地立马谢恩。看着百里翰逸站在面前不动,惠帝假怒道:“还不快滚!百里翰逸反应过来一边跑着一边笑呵呵地回道:“儿臣这就滚,马上滚”。一回头没留神又差点摔了一跤,惹得众人啼笑不止。
百里翰逸走后,惠帝看着萧曼吟道:“萧姑娘以后可要当心呀!今日幸好逸儿路过将你拉起,要是你在朕的园子里出了什么事,朕可不好向你父亲萧丞相交代呀!”
听着惠帝的话,萧曼吟手心沁出了冷汗。萧致远也连忙向惠帝再次赔着罪。长清公主觉得实在是太丢脸了瞪了一眼萧曼吟急忙将她呵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