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霄剑的五彩剑意已然尽数敛去,缓缓吸纳进了剑身之中。这是青霄剑已认主完毕的表现。
公孙白衣瞑目沉吸吐纳片刻,换下了舞衣走出舞室,刚刚走出舞室时,楼底下便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公孙白衣下楼打开了门,看清来人,笑道:“衙门事忙,你今日怎有空来看我了?”
只见一位年轻的女捕头站在门外,并未持刀,而是挑着一堆礼品,“再忙我也要来。你当时的救命之恩,我报答多少次也报不够啊。”
公孙白衣摇了摇头,笑道:“请进。”
当她走过了公孙白衣的身旁时,公孙白衣却发现她手里其中一个大大的红色礼品袋里有什么东西在动,像是藏着某个动物。
“唉,又来了。”公孙白衣扶额叹息一声,赶忙沏茶去了。
一刻钟后。
“小山,来尝尝这新采的峨眉雪芽。”公孙白衣将茶放在桌上,朝着女捕头示意。
孟黛山撇了撇嘴,“我虽只是捕头,但破案多了见识也就长进了。峨眉雪芽春日开采,如今已入盛夏,你竟说‘新采’,莫不是要糊弄我喝下你这熬制得奇苦无比的茶啊。”
公孙白衣苦笑道:“谁不知道孟捕头现在可是名震长安呢?我的茶艺确实不怎么样,但是你不喝喝,怎会知其中滋味。”
“好好好,我喝。”
孟黛山一副苦大仇深的脸,端起一杯茶,一饮而尽。可这一杯下肚后,她那紧皱在一块儿的脸色顿时就舒缓开来,“竟如此甘甜爽口!你长进挺大的啊!”
“自然。”公孙白衣脸色一黯:“小菲留给我的茶谱,我一直都在看。”
楼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孟黛山打破了这份寂静,“斯人已逝,何必伤神,多说说开心的事吧。哎我说,要不是当时你在地牢时,剑偏离了我的心脏,我就死了……但你也把我刺昏厥了,哈哈哈。”
“当时出此下策,也只是为了让你脱身。”公孙白衣品了口茶道:“风华门的傀儡戏术不容小觑,需戳傀儡命门,方才解除。”
孟黛山嘿嘿一笑:“所以,为了报答你,我就给你说了一门亲事,你可一定要答应!长安城的阿李,刚刚死了个老婆,人有点小俊……”话说到一半,将那个红色礼品袋揭开,一只大雁在她手中活蹦乱跳着。
公孙白衣险些将口中的茶喷出,“又来?我回楼闭关这些日子,你给我说了不下十门亲事了,你自己找到了归宿,就这么急着让我成亲吗!?”
“当然了!”孟黛山义正言辞道:“你不是说不想当楼主么?早点生个大女娃儿,长到十八岁接你的位!”
公孙白衣放下了茶杯,道:“那是小时候了,现在的话,长安在你的管治下虽然太平,但是长安外的世界,则是暗潮涌动。”
孟黛山迟疑了片刻,听出了公孙白衣话中的话后,哀怨道:“你又想逃嘛?”
公孙白衣无奈一笑,道:“我时常在想,公孙剑器楼祖训所承下的‘正道’,是否适合当代潮流?有人虽然手段阴狠,但行正义事。有人虽归名门正派,但作恶多端……也有人为了自己心中所念之人,不惜万劫不复,坠入深渊。有人更是为了心中的执念,虽行窃事,但为人举止却比一些冠冕堂皇之人好上百倍……”
孟黛山心知肚明,她当然知晓公孙白衣最后一句话所指的那两个人是谁。良久后,方才道:“现在的世道可真是乱了,正邪在昔日是很简单很容易能够分明的两个概念,现在可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公孙白衣道:“是啊,所谓正邪,只不过是个名号罢了。谁出生了就一定是正或是邪呢?退一万步说,她往后做的事在外人看来是‘邪’,那对于她自己呢?说到底,谁强谁就是正,正邪只是手段之分罢了,跟成王败寇一个理。岁月变迁,谁又说自己一定是正统,别人就是作恶多端的邪祟!?”
孟黛山道:“那你做好打算了吗?”
公孙白衣点了点头:“闭楼,踏入江湖,去纠正祖上传下的‘正道’。”
孟黛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满脸欣赏地看向了公孙白衣,“燕雀不知鸿鹄之志!所以,纠正完后就回来,成亲!”
公孙白衣叹了口气:“你怎么绕来绕去都是成亲啊?”
“当了媒婆收了钱的,不得不做啊,哈哈哈。”孟黛山吐了吐舌头。
公孙白衣正色道:“那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孟黛山脸色微变:“啥?”
公孙白衣道:“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他在哪?你前面说了这么多,该不会因为他才出楼的吧?”
“我也不知道他在哪,但走不出楼,我便永远无法再见他,而走出楼,总归会遇见的。”公孙白衣如是说道,转头望向窗外的残阳,宛如那个少年,红瞳似血。
孟黛山显得有些懊恼,但眼中又有着八卦精神的力量:“那祝你好运咯!”
公孙白衣脸色不知是被残阳映照着,显得有些绯红。许久后,她像是想起了什么,道:“公孙剑器楼祖训纠正,那么一些规矩就不该要了。”
“什么规矩?”
“例如……楼主在位时,名字必须以代号加在公孙二字的后边。母亲当时给我取‘白衣’时,是为了让我懂这两个字的含义,而现在我已经懂了,所以,我就打算归于我原本的名字。”
“啊?剑器楼还有这个规矩?你原来叫什么名字啊?”
“公孙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