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玉秀三天两头的去给齐老夫人请安,陪着说话老夫人欢心。
似乎撞了一下柱子就想起祖母的好。
齐玉秀小时候,因为她的长相酷似三姑小姐,比齐玉凌更讨老夫人的欢心。
可是后来受到贾氏的影响,性格又清高自傲,常以士族血脉自居。齐玉秀喜爱交际,在外参加不少宴会,尤其是官家士人阶级举办的诗会,次次不落,得了个才女的名号。
士农工商末五以来便有之,即使本朝商人地位比以前高多了,齐家又是皇商,但官宦人家对齐家还是自恃高人一等。时下女子讲究娴静贞洁,相夫教子,三从四德,齐家女子不符合时下的审美,和大户人家对儿媳的要求。
齐玉秀为了得到追捧,每参加诗会宴会,都是以贾氏后人自居,言语之间很瞧不起齐家和游走于商事之中浑身铜臭的嫡姐,以齐家小姐身份为辱,自怨自艾,倒是得了一时的追捧。
开始之处,齐玉秀内心有些不安极其微弱的羞愧,那说多了,尤其是因此得到不少扬州城公子少爷们的追捧,视她为无淤泥而不染的清莲。齐玉秀那一点点的羞愧,彻底荡然无存,越发贬低商贾,越发器浑身铜臭的齐家。
齐老夫人和齐玉凌都是人精,我会不知道齐玉秀那点鬼心思?只是她当成不足为虑的跳梁小丑。
毕竟齐老夫人知道儿子最疼爱这个蠢钝不自知的齐玉秀,必要为这种事情再跟儿子再起冲突。
而齐玉凌,就算没把父亲当回事,但要是因为对付齐玉秀惹得齐老爷闹腾起来,给她扣个不孝不德的帽子,也是麻烦。
所以祖孙二人很有默契的没有管齐玉秀,反正这个女人自作聪明蠢钝不堪,擅长的手段就寻死觅活一哭二闹三上吊,靠着齐老爷给她“做主”。
所以就忍耐了。
按照原来的轨迹,齐玉秀确实掀不出什么波浪。但想料想到,齐玉秀有重生的契机和逆天的运势呢?和九王爷简单布了一个局,又将齐家推入灭顶。
齐玉秀到底是多活了二十多年的人,前世在王府的后院淫浸了多年,别的不说,装乖卖巧,小意讨好的本事一流。
加上她的长相本来都容易让老夫人心软,一来二去,老夫人倒是对她改观了不少,常被她逗得开怀大笑。
私下里,齐家老夫人对王姑姑道,“这一摔,玉秀这孩子倒是懂事了不少。”
以前提到商贾就变脸,对着她这个祖母也透着一股高高在上的模样,真不知道她哪来的“高贵”之感,齐家生她养她,让她锦衣玉食,偏偏这样不明事理,像养个白眼狼一样,气的齐老夫人肝疼,干脆眼不见为净,全心全意培养两个嫡孙女。
现在明事理多了,听她讲以前经商遇到的种种事情,还会欢喜惊赞,满脸孺慕。直言自己以前小不懂事,生为齐家人,对之前所作所为感到羞愧。
齐老夫人感叹道:“玉秀到底是长大了。”
齐老夫人年事已高,心变得软了,不如年轻时杀伐果断爱恨分明,更情愿齐家家和万事兴。齐家一辈没有儿子,只有三姐妹。她年纪大了,指望这三姐妹够相互扶持,撑着偌大的齐家走下去。
齐老夫人:“玉秀这孩子也不容易,齐家的女孩哪有明事理的?都怪贾氏这个女人,脑子不知道怎么长的,教坏了孩子,好在玉秀现在醒悟过来也不晚。”
齐玉秀每次来请安说话,都会暗暗提及以前都是自己不懂事,加上贾氏拘着她,教她以士族自居,才会惹得祖母不高兴。言下之意,是把锅全部不甩给贾氏。
我还小我还是个孩子,以前我不懂事是贾氏教坏了我,我是无辜的。
偏偏齐老夫人就吃这套。
王姑姑眼神暗晖不明,在齐老夫人看过来前一秒,抬头微笑道:“老夫人说得是,二小姐是懂事了不少,这两天还一直询问家中产业,看来是想替大小姐分忧。”
齐老夫人不由微微皱眉,“玉秀这孩子虽然比以前要懂事,但不是这块料,我考校过她几次,她的天赋眼光远远不及玉凌,日后还是帮她一门好亲事,备多一些嫁妆罢了。”
说远远不及已是委婉说法。
齐老夫人借着讲她当年经商故事,考校几次齐玉秀,发现她这方面愚钝无知,而且看人的目光极其差劲。
比起齐玉凌,天差地别。
玉秀言举中有欲与玉凌一较高下,争夺掌家权之意,齐老夫人自然也看出来了。如果玉秀的能力高于玉凌,齐老夫人并无意见,齐家不在乎嫡庶出身,都是齐家血脉,能者居之。
都说齐家女子个个精明能干,眼光老道精准,再烂的店铺庄园,落到齐家女子手上都能日进斗金。但齐玉秀不行,就算日后出嫁,也要陪嫁几个忠诚能干的掌柜才行。
齐老夫人摇了摇头,道:“齐家还是交给玉凌,我百年后才能安心。玉凌性格宽和,即使不喜,也不亏待玉秀。”
王姑姑笑意更加真切了两分:“二小姐现在明事理了,之前都怪贾氏教坏了二小姐。”
还好,齐老夫人只是多疼爱了几分齐玉秀,没有起别的心思。她生怕齐老夫人一时想不开爱屋及乌,想把掌家权分给齐玉秀。
王姑姑放宽了心,如果齐家真的给了齐玉秀,想想就让人害怕。
齐玉秀哄骗得了老夫人,但旁观者清,王姑姑看得清楚,狗改不了吃屎,齐玉秀还是以前的齐玉秀。齐家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养大了她,她反而以齐家为耻,以那个恬不知耻厚脸皮的贾氏为荣。说句白眼狼都不足为过。
王姑姑道:“贾氏毕竟是二小姐生母,二小姐向来尊重信任贾氏,贾氏的话,二小姐到底还是听几分的。前些日子,我听贾氏院子里的丫鬟说,贾氏又撺掇老爷扶正她……”
齐老夫人语气不悦:“那个贱人她妄想!”
对于让她母子离心,教坏她曾经最喜爱的孙女的贾氏,齐老夫人极其厌恶。
本朝以孝道治国,如果贾氏这个女人成了当家主母,族谱上正儿八经的齐夫人,齐玉凌的嫡母,齐家肯定会被搅得不得安宁。
齐老夫人语气透着几分狠厉,“贾氏只是一个官妓出身的贱奴,卖身契还在齐家,给她舒服的当了十几年的二夫人倒是忘本了,上次已经忍过了她了,还敢妄想,就算是纪平跟我决裂,我也要把这贱人远远给卖了!”
纪平就是齐老爷的字。
齐老夫人对齐玉秀有几分疼爱,是因为齐玉秀是齐家的血脉,长得又像她苦命的三女儿。但贾氏算什么?一个官妓出身,齐家的优待滋长了她的愚蠢和野心,坑了她儿子和孙女,还想祸害齐家?
齐老夫人绝对容忍不了。
所以即使齐玉秀做小伏低哄齐老夫人欢心,贾氏又拼命讨好齐老爷,齐玉秀重生筹谋的第一件事还是彻底的失败了。
叶无卿都没有出手的机会。
叶无卿靠再柔软绒子的宽大椅背上,手指无聊的翻过桌上堆积的账本,说话间帐本上的账目像流动的电脑数据一样,飞快的传到叶无卿脑海里。
叶无卿对脑海里的旺财:“说实话,如果不是齐玉秀运势太逆天,还绑上了那个九王爷,就她这智商,根本不足为虑。”
啧啧,运势这东西,有时候比实力重要的太多了。
狗老天有时候就是这样坑你没商量。
旺财:“主人,明天的桃花节齐玉秀就放大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