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克看到洛林出现也明显十分震惊，但随后立刻垂下长剑，示意洛林和他从另一个方向撤离。
洛林迅速跟了上去。
刚才他被魔法一击得手的时间里，对方完全有时间轻而易举地割下他的头或者刺破他的心脏，很明显是因为克拉克的阻拦才没有得手。
两人在森林中急速奔跑，克拉克愤怒地开口：“他们不止一个人，应该都是猎人！”
“你怎么知道？”
“我和那个人战斗的时候他的公会徽章掉了出来，对你用魔法的隐藏在树林里，我不知道还有几个！”克拉克咬牙切齿地说，“该死的，这些家伙竟然趁狩猎之夜袭击别人！我们出去马上通报高层，他们一个都别想跑！”
然而洛林沉默了下来。
想到今天这片密林中的反常现象，先前他们两人发现的残缺尸体，还有这些人与捕猎狼群如出一辙的团队协作，这件事情似乎并不是他们想象中这么简单。
他对克拉克做了一个停下的手势，与他一同跳到了一颗大树茂密的树冠之中，低声问：“刚才那人的实力如何？”
克拉克皱眉思考了一下：“应该与我差不多，交手时间太短，判断不清楚。”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请问。”
洛林斟酌了一下语句：“你对魔法了解程度如何？我需要以此来判断一些事情来决定我们接下来怎么做。当然，不是一定要你回答。”
克拉克略微沉思了一下才开口：“不算深，你想问什么？太过深入的问题我们是不被允许透露给别人的，抱歉。”
“没关系，我们就此退出也没什么问题，我只是比较喜欢想办法走出第二条路。”洛林笑了笑，“我的一个朋友跟我说过法师的阶级可以通过测试魔晶石来辨别，是否还有其它的方式？”
克拉克愣了一下，犹豫再三之后回答：“是有的，但我恐怕不能跟你说清楚。”
“没关系，这么说你能够分辨了？”
“大概可以。”克拉克点头。
“刚才密林里袭击我们的法师对我释放的大概是幻术一类的魔法，可以通过这个判断阶级吗？”洛林说。
克拉克震惊得低呼出声：“幻术？不可能，没有魔法基础的人怎么可能靠自己挣脱幻术？就算是魔术使都不行！你是怎么做到的？”
想起方才那些内心的痛苦和挣扎，洛林沉默了一下：“我也不清楚。”
“那你是怎么知道那是幻觉的？”克拉克依然一脸目瞪口呆的表情。
“恢复正常之后我才发现的，因为幻境里面的雨比现实要小很多，和我们刚进入密林的时候一样。”
克拉克喃喃低语：“难怪……”
紧接着他正色道：“那我们更应该马上离开这里了。虽然不能给你透露太多，不过可以告诉你的是能够使用幻术的法师至少也是四阶，如果他和那个战士一样是猎人的话，至少是A级！”
“真的没有一战之力吗？”
克拉克瞪圆了眼睛：“你难道想要去……”
他的话音未落，就看到洛林拔出弯刀向自己挥刀斩来，而且丝毫没有留手的迹象。
在惊怒之中，克拉克反应迅速地伏身躲避，刚想拿起长剑起身反击，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产生的声音。
于是他一把抓起长剑，用尽全力往斜后方刺去。
利刃刺透血肉的触感清晰地传来，他正想横向用力斩开偷袭之人的身躯，被洛林一手按下。
他不解地抬起头看向洛林，后者严肃说道：“我们换个地方，问些问题。”
……
……
即使洛林和克拉克的实力都相当不凡，但带着一个垂死挣扎的活人还要一边提防不知来自何处的偷袭同时还要保持行进速度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最终，他们没有走出多远的距离就停了下来。
洛林对正欲开口的克拉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直直看向那名刺客的眼睛：“为什么要袭击我们？”
那名刺客被捆得极紧，一路上挣扎无果，心中已经有些灰暗，但依然怒视着洛林一言不发。
洛林拿起弯刀，一刀砍掉了他的左腿，然后死死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发出半点声音。
一旁的克拉克因为这个清秀临时同伴狠辣果决的作风吃了一惊，看向洛林的眼神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洛林的声音里不带任何感情：“说。”
对方瞪大了因为疼痛而充满了血丝的双眼，但依然咬着牙死不开口。
洛林再次挥刀砍下。
砍向他的小腹下方。
这次对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全身剧烈地弓起，瞳孔剧烈收缩，试图张开被紧紧捂住的嘴发出无声的嚎叫。
洛林看着他的惨状，眼神平静如常，黑色的瞳孔里没有一丝波动：“我不是很有耐心。”
刺客的眼神再次变换，除了惨烈的疼痛，就只剩下生不如死的绝望以及浓烈的畏惧，再没有了一丝怒火和恨意。
洛林对这种眼神很熟悉，熟悉到他不需要细看就能辨认出来。
于是他松开了手。
刺客立刻用嘶哑的声音颤抖着说道：“规则！这是规则！求求你们把我杀了吧！”
“为什么所有人都喜欢多吃几刀才肯开口呢。”洛林叹了口气，“什么规则？你怎么知道的？”
“狩猎之夜！是狩猎之夜！我偷听到的！”刺客的声音中满是痛苦和哀求，“求你们杀了我吧！”
洛林与旁边同样震惊无比的克拉克对视一眼，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分数？”
刺客艰难无比地点了点头。
洛林沉默地站起身，看向呆愣在原地的克拉克，再次手起刀落砍下了刺客的头。
洛林一时间完全无法消化这个消息，但还是很快恢复了常态：“看来我们不需要出去了，那里大概是没有人的。”
克拉克没有半点反应，只茫然地看向密林外他们进来之前权贵聚集的方向，微张着嘴久久无言。
如注暴雨倾泻在他们身上，也倾泻在他们心上，浇灭了最后一丝希望之火。
洛林静静地立于雨中，看着那轮似乎被雨水洗涤得更加明亮的月牙，很是感慨地说：“原来如此。”
他们坚信公会的最高铁则不可能被随意违反，所以认定了这些猎人的所作所为必将得到最严厉的惩罚。
然而他们漏了很关键的一点，狩猎之夜并不是只关乎猎人等阶的一场竞赛，更是很多人终其一生也很难触及的一个天大机遇。
这份机遇关乎着魔法学院的利益，关乎着贵族的利益，更关乎着所有人的利益。
所以他们必须拿出等价的东西交换。
比如以类似养蛊的方式找出对于权贵们来说有价值的最强战士，或者用他们这些地位低贱之人的生命来演绎一场盛大的演出。
而最让他们心中发寒的，是猎人公会一定默许了这件事情，甚至可能亲自参与到了其中。
在这一夜，他们不受任何规则保护。
他们只是分数，或者是商品，也许是演员。
这就是这场盛宴的真相。
猎人大师，原来便是狩猎人类的大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