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小黄光荣喊闹着扑向那个坐在地上的男人。
男人温柔的张开双臂，接住他，随后轻轻的低下头。
“怎么啦，儿子。”
“爸爸，我们这是在哪里啊？”
小黄光荣把头埋在男人怀里，瓮声瓮气的问道。
男人轻抚着他的背，嘴角微微上扬，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却对这个问题避而不谈。
“儿子，玩累了吧？我们现在回家好不好？”
小黄奇怪的抬起头，他不明白为什么爸爸的回答听上去怪怪的。
但是当他抬头看见男人的双眼时，却不由自主的抛下了疑惑。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眼球上布满血丝，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哀伤和忧愁，浓郁的像要滴下血来。
小黄光荣如被当头一棒，那是他第一次明明白白的感受到一个男人最绝望的情绪。
“好吧，爸爸，我们回家吧。”
就像是突然长大了一般，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哭闹，而是顺从的从男人的怀里爬出来，然后牵着他的手，想要把他从地上拉起。
男人也顺从的从地上站起来，笑着抚摸了一下黄光荣的头。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互相搀扶着，踉跄的离开了房间。
回去的路上，车内的氛围很安静，只有嗡嗡的发动机声透过车头传来。
“怎么了？干嘛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男人开着车，通过后视镜瞧了一眼坐在后排的小黄光荣，笑着问道。
黄光荣摇摇头，像个小大人一样抱着胳膊。
“没有闷闷不乐，爸爸你专心开车，不用担心我。”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男人轻笑着摇摇头，方向盘一拐，就停在了路边一间小卖部前。
“下车吧，儿子，爸爸给你买你最喜欢吃的冰淇淋。”
“不用....爸爸，我不要冰淇淋。”
尽管黄光荣坚持不要，但是在男人的坚持下，他还是乖乖的跟在父亲身后下了车。
不过，从停车的那一刻起，他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小卖部门口放着的那个大大的冰柜。
“求求你，施舍我点钱吧，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刚一下车，正躺在路边行乞的一个乞丐就拎着自己的破碗凑到了男人跟前。
黄光荣看看男人，又看看乞丐，小手紧紧的攥着男人的衣服。
男人扫了眼紧张的小黄光荣，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十币的纸币放进了碗里。
乞丐端着碗千恩万谢的离开了。
男人依旧带着笑容看着远去的乞丐，渐渐的，笑容越来越苦涩。
“儿子啊。”
“怎么了爸爸？”
“你知道吗，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想让这个国家不再有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人了，可惜....”
男人痛苦的笑着，脸上的表情十分扭曲。
小黄光荣睁着大大的眼睛，紧张的靠在男人的身旁。
情绪渐渐稳定下来，男人脸上的表情也恢复了正常，他轻轻的牵起黄光荣的手，柔声道。
“走吧，去买冰淇淋了。”
付了钱之后，小黄光荣的手上拿着一支冒着白雾的冰淇淋，却没有了想吃的欲望，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男人刚刚的样子。
爸爸到底对我隐瞒了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一大一小两人各自怀着重重心事走出了小卖部。
“哎呦，你撞倒我了，赔钱！”
只感觉一股大力袭来，黄光荣被撞的后腿几步，却看到前方的马路上躺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
男人轻轻皱着眉头，蹲下身子想要搀扶老头。
“别碰我！今天你不赔个千八万的别想走！”
老头蛮横的甩开他的手，躺在地上叫嚣着。
见这里闹出了动静，四周也慢慢围上了许多吃瓜群众。
他们站在一旁安静的围观着，没有人出来主持公道，却也没伸手叽叽喳喳的指点。
男人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他深吸一口气，保持着温和的声音说道。
“这位大爷，要不要让我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万一真的撞坏了身子，我赔你钱也没有用啊。”
老头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说道。
“不用，你只管赔钱就是了，要真治不好，我也不会找你麻烦。”
男人静静的看着躺在地上的老头，又环视了一圈四周沉默的人群。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顿了顿，随后若无其事的继续扫过。
黄光荣好奇的朝刚刚男人停顿的方向看去，正好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人低着头悄悄离去。
那是刚刚他们给过钱的乞丐。
男人从钱包里掏出几张面额为一百的纸币，递给老头。
“我身上的现金就这么多，你如果觉得不够的话可以陪我去银行取，我可以给多点，但是希望你以后不要这样坑别人了。”
看见伸到面前的纸币，老头充耳不闻他在说什么，只觉两眼放光，一把将钱抢了过来，手指熟练的翻动起来。
“你这也太少了。”
数完钱后，老头有些不爽，他蹒跚的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扯住男人的胳膊，往人群外走去。
“我改主意了，确实该去医院检查一下，走，跟我去医院。”
四周围观的人群霎时间散开，男人只来得及抓住黄光荣的手，便被老头拉扯到一个胡同中。
老头放开手，男人狼狈的站在原地，一只手牵着黄光荣，另一只手整理着自己的衣领。
刚刚到场景过于慌乱，男人也没注意自己是怎么被拉过来的，只是单纯觉得这个老头的手劲好大，跑的好快。
“你到底准备干什么？”
匀过呼吸，男人的声音有些冷漠。
“黄先生，我准备干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准备干什么。”
老头的声音忽然像是换了个人一样，虽然还是刚刚的声线，但是却给人不一样的感觉，声音中仿佛充满了生机。
男人警惕的看着背对着他的老头，伸手把黄光荣拨到身后，开口道。
“你是谁？”
“都说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目的。”
老头转过身来，露出一张带着大大笑容满是皱纹的脸。
“你去那个院子里，是要做什么呢？”
他遥遥的往男人的身后指了指。
瞬间，男人脸色大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