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长的声音唤醒了思索中的他。
陈怀生抬起头,越过众人的头顶看向前方,这里不再有荷枪实弹的士兵驻守,只有几个穿白大褂的法医在穿梭忙碌。
“就是这里了吗?”
李队长背着手注视着前方的铁门。上头挂着一块“太平间”的标牌。
“对,刘兴的遗物就存在里面,死亡报告已经在让法医做了,但是结果还没出来。”
监狱长边说边转过头来,目光越过李队长的肩头惊异的看着后面乌央央的一大群人。
“你们怎么全跟过来了?该干嘛干嘛去啊,跟着我等喝奶吗?”
人群哄得一下作鸟兽散,一大群人走的只剩下陈怀生和吴茵茵留在原地。
监狱长抱歉的对李队长笑笑。
“让你见笑了,手下这帮人做事就是不靠谱。”
“没事,正事要紧,先看看现场监控吧。”李队长随意的摆摆手。
太平间,这是一个特殊的政府机构。由于这个世界的人死亡之后,尸体会在死亡瞬间化为光点消散于天地间,只留下生前的遗物,因此出现过许多的失踪案例。
但是这个现象在普及了监控系统后,悬案疑案出现的频繁就渐渐变少了,除非是死在私人空间,或者是荒郊野外,一般的意外死亡都能通过监控找到凶手或死亡原因。
锦绣市监狱作为政府重点监控的单位,自然是全方位覆盖了监控系统,甚至连犯人使用的厕所内也安装有监控。
太平间,就是用来储存人死亡前的影像,及遗物的地方。
监狱长带着李队长三人推开铁门,进入了太平间。
门后,首当其冲的是一张铁质的工作台,一名工作人员正坐在电脑后忙碌着,在他的身后,一排排铁架整齐的排列着,上面堆放着密密麻麻的档案袋。
这间监狱的设施似乎全部都是由钢铁制成的,风格冰冷而死寂。
“找一下刘兴的档案袋,编号9527。”
监狱长对工作人员吩咐道。
“是。”
工作人员很快就从身后的铁架上翻找出一个档案来,一众人围到显示器旁开始观看刘兴的死亡录像。
没有发生什么诡异事件,视频开始正常播放。高清的画质甚至连刘兴脸上的毛孔都能看清。
作为锦绣市最为重视的几处政府实施之一,锦绣市监狱的建设可以说是花了大价钱的。监控摄像头自然也是采购的高清彩色摄像头。
市民们当然不明白为什么一座监狱要设置的这么高档,也曾发帖吐槽过市政府不把纳税人的钱当钱,但是这些负面消息都被政府想办法掩盖了下去。
老百姓不懂,领导们心里当然是门清。要知道,这个世界上可是存在能者这种神奇的人种。锦绣市监狱修了这么多钱,自然不可能只关普通罪犯,面对形形色色的能者罪犯,再细小的细节也不能放过。
陈怀生看着屏幕上那张普通的面容,心中不知是什么感觉。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名杀手的真容,第二次见到青年会的成员。
说句心里话,影像中这名普普通通的青年,陈怀生怎么也无法将他和凶狠的杀人犯联系起来。那张还带着稚嫩的脸,看起来更像是一名在读大学生。
画面中的刘兴从监狱的牢房门外走进来,然后安静的坐在狭窄的单人床上,一动也不动,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怎么回事?视频卡了?”监狱长奇怪道,伸出手拍拍电脑显示器。
“....不是,他只是没有动。”工作人员小心翼翼的在一旁解释道。
“哦,好吧。”监狱长满不在乎的收回了手,也没觉得尴尬。
刘兴忽然动了,他站起身,解开裤子,把手伸进裤兜,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瓶,飞快的旋开盖子,没有丝毫犹豫,仰头将瓶内的液体一饮而下,随后平静的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没过多久,他的身体就忽然化为了光点,消散在了牢房内。
“牛逼!”监狱长惊叹道。“我们特意把囚服做成没有口袋的款式,没想到这些人居然还能在裤裆里藏东西!看来等会要给这些犯人来次全身搜查才行。”
“你啊,是该好好管教一下这些犯人了,我们辛苦追寻这么久的线索,就败在你的这一点疏忽上了。”
李队长无奈的摇摇头,语气中却听不出太多的斥责。
“知道了知道了。下次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了。”
“.....”
陈怀生在一旁听着这荒唐的对话,心中也觉得无比荒唐。
这真的是自己曾经奉为神圣的政府机构吗?难道现在的联邦政府,已经堕落到如此地步了吗?
他想起了黄光荣,不出意外的话,他的父亲一定是一名身居高位的联邦官员,如果他看到这些毫无作为的同事,会有何感想?
也许,那个曾经坚持的男人,如今也被腐化....
他又一次对自己的选择产生了动摇。
但是....
“工资最低都有四千币,还不包括五险一金......”
李队长的话依稀回响在耳边,金钱的诱惑不是那么好抗拒的。
“行了,该看的我们也看了,现在要搞清楚的就是,这瓶东西是什么,是什么人给他的,又是怎么给他的。”李队长背手站在一旁,下定结论。
陈怀生看向他,正准备说话,忽然注意到奇怪的一幕。
悲伤,欣慰这两种完全对立的情绪在李队长的情绪光点上一闪而逝。
开启能场已成为陈怀生的习惯,只是这一路走来,见到的人,他们脸上的表情和内心的情绪都是匹配的,以至他都快忘了自己还开着能场。
但是现在的李队长身上却充满了矛盾。
他面色平静中带着严肃,内心却出现了欣慰和悲伤的情绪,这是不符合陈怀生的认知的。
他为何会为刘兴的死亡感到悲伤?欣慰的情感又是从何而来?
只是这两种颜色走的飞快,陈怀生还没细查便已经消失无踪,情绪光点重新和面部表情相匹配。
也许,是我眼花?
按捺住心中的疑惑,连刚刚想说的话也忘记了,他就像一个小跟班一样静静的站在一旁听候发落。
如果问陈怀生今天掌握了什么技能,他一定会毫不犹豫说:我学会了如何当一个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