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云乐在御书房外求见临皇却被拒之门外。
李总管好言劝道:“陛下还在为昨日之事烦心,公主要不改日再来!”
“李公公,那就麻烦你帮我带句话。北陆之行,我想凌太尉为我护行。”云乐见此便想让李总管带话。
“公主……”李总管极其为难。
“你如实传达便可!”
“是……”李总管只好应下,谁让他们家公主也是个倔脾气,决定了的事,怕是找个十匹马都拉不回来。
还未等云乐走远,御书房内便传来了一片摔砸的声音,看样她又把皇兄给惹恼了。
可她的皇兄还是成全了她,当日便下了旨。就如往常一般不管她的要求如何荒唐,皇兄都会答应她满足她。
之后她也去求见过皇兄,依旧被拒在门外,李总管还传话以后她都不必再来此求见了。
和亲的日子定在月底,一算日子不过还有十来日。她的大婚,全皇宫的忙的人仰马翻的,只有她除了配合着量身定衣,实在没什么事能帮的上忙的。
皇兄依旧不肯见她,她便想起了出宫溜达溜达,以后怕是再难回来。
说是风便是雨,云乐一手拉着海冬说道:“海冬,我们今日出宫!”
“公主,不换个男装?”海冬瞧了瞧自己的这一身宫女装问道。
“今日就穿女装。”云乐毫不在意的回道。
翻墙偷溜出宫对云乐来说那是家常便饭,像今日这般后头跟着大批奴婢,如此大摇大摆的出宫,实属不多,估计一个手便能数的过来。
“公主,我们这是去哪?”海冬好奇的问道,她们以往去的不是酒楼茶馆就是赌场教坊,今日这个打扮这个阵仗实在不适合逛酒馆茶楼。
“去孙府。”
海冬面露忧色,却也不好说什么。
马车刚到孙府,便早有奴婢去应门。不一会儿孙夫人携全府家眷前来跪迎。
“臣妇叩见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云乐连忙上前将为首的孙夫人扶起:“夫人不必多礼,我不过是随便走走,听闻东临贵女皆以孙姑娘为样,云乐便也想来拜访一下孙姑娘。”
虽然云乐嘴上的好听,只是孙府上上下下都知道自家小姐抢了公主的夫婿,这个任性妄为的公主今日怕是来寻仇的,各各胆战心惊的候着,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孙夫人急忙说道:“公主言重,舒雅无才无德不过是紧守本分而已。”使了个眼神对身后的女儿说道:“公主今日到访,你可好生伺候着。”
“是!母亲”身后的少女轻声应下,到是比孙夫人沉得住气多了。
云乐仔细瞧了瞧眼前的女子,肌若凝脂、气若幽兰、明眸皓齿、娇美不媚。不免心想输给这样的女子,好像也不冤。
“你便是孙舒雅?”
“是。”
“人如其名,不愧为东临第一美人。”
孙舒雅好似从未听过如此直白的夸奖羞红了脸:“公主,要不移步我的汀溪院可好?”
“那便请孙姑娘带路了!”
云乐前脚刚踏进孙府,后脚便有人上门拜访,声音极其耳熟。
“微臣见过公主,见过孙夫人。”身后蓝衣男子语气温和。
来人正是凌太尉,云乐不禁苦笑。
“公主殿下千岁!”凌燃礼节上的问候便向孙夫人询问道:“孙大人可有在府?”
此时的孙舒雅脸红更甚,不敢抬头看凌燃一眼。而孙夫人到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凌大人,我家老爷稍后便会回府,要不和公主一起去雅儿的汀溪院坐坐。”
“那,我便打扰了!”凌燃不客气道。
云乐不以为然道:“凌太傅,怕是担心我欺负了你的未婚妻吧!”
“云乐!?”凌燃改了一副冰冷的面孔无奈道。
云乐见此笑意更甚,大步进了孙府。
这便是情人之间的相护,她云乐是不是也该学学女子的娇小柔弱,让心仪之人护上一护,试试这蜜糖般的滋味。
汀溪院处落在孙府的东面,环境很是清雅,一颗梨树独立院中,微风拂过,花瓣散落,别有一番意境。
云乐她也喜欢梨花,庆云宫中种了好些梨树,已经陪她走过七八个年头。
院中,下人们早已布好了茶座。
“舒雅,没什么技艺,就这茶艺还上得了台面,今日便请公主和凌大人品上一品!”孙舒雅谦虚道,谁不知东临第一美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那就有劳孙姑娘了。”
“我平日里甚少喝茶,孙姑娘便给我讲讲这煮茶的工序,我也能从中学习学习。”云乐冠冕堂皇的说着客套话,若是她想学茶技,她皇兄早就将这帝都最好煮茶师送到庆云殿了。
“臣女不敢,请公主品鉴!”
东临的百姓大多喜好喝茶,闲来无事便会煮上一份茶品上一会儿。氏族皇室的制茶煮茶工序更是讲究,而云乐她却不甚喜欢,一来茶苦,二来诸般工序甚是麻烦,如何酒来的醇香浓烈。
“在东临煮茶,第一步便是醒器,将所有茶具以沸水冲淋。”
“第二步才是煮茶,煮茶讲究三沸,一沸如鱼目微有声,可轻试水味,二沸如涌泉如连珠,可搅水请茶入水,三沸如波浪翻滚,可起壶分饮。”
“第三步便是观茶品味了。”茶已煮好,下人们将沏好的茶送到云乐和凌燃的茶几上。
“请公主凌大人品鉴!”
云乐轻轻拿起茶具端茶闻香,本该酌汤赏味,不想此茶苦涩难挡,入口即喷。
场面甚是难堪,云乐只好的讪讪道:“此茶甚苦,甚苦!”
不过倒是缓解了不少气氛,底下下人们见状早就忘了原先的胆战心惊,各各干忍着笑,不敢出半点声响。
“此茶苦后留甘,唇齿留香,怕是云州城的云山滇红。”凌燃品后徐徐说道。
“正是云山滇红。”孙舒雅见他一品便能道出茶名,如见知己,忘却了害羞,直直的与凌燃对视。
见二人对视一笑,云乐急忙收回目光,今日本是想会会这孙小姐,如今倒像是给自己找不痛快,真是何苦。
云乐起身与孙舒雅道:“时辰已晚,皇兄还不知我已出宫,我便先行回宫了。改日再来拜访孙姑娘。”
“舒雅送公主。”孙舒雅连忙起身。
“孙姑娘不必相送了,听闻凌太尉好琴音,不如姑娘为太尉弹奏一曲岂不美哉。”
“是。”孙舒雅小声应下,小脸不自觉的又红了起来。
孙夫人听闻公主要回宫,急忙前来相送。
云乐草草客套一番便坐上了马车。马车刚行了不久便又停了下来,海冬在窗外问道:“公主,凌太尉求见!”
云乐沉默了一会最后还是下了马车。这几日云乐一直躲着凌燃,可笑的是事实上凌燃重来没有主动找过她,这不过是她自己的想象而已。
“凌太尉,怎么不留下听孙姑娘弹奏一曲,听闻孙姑娘弹着一手好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能和凌燃说的只剩下孙舒雅。
“云乐,可愿与我再饮一杯。”凌燃眼里多了一份少有的热切,要是几日之前,她定会为此高兴几日,可如今……
“太尉说笑,今日我这一身华服,实在不合适与太尉一同饮酒。再说太尉已定婚期,我亦要和亲北陆,私下相约实乃不便。若是太尉想和云乐谈和亲护送一事,那便望太尉见谅了,云乐能任性的时间不多便请太尉再忍上这最后一回!”她能说的只有这些,剩下的只有转身。
“你,不该和亲北陆。”凌燃只好道出见她的目的。
“世事重来没有该与不该,只有愿与不愿。”云乐径直上了马车,没回头看他一眼。
凌燃不知道,她最想要的只是一句,他不愿。
曾经有太多的时候,是她默默看着凌燃远去的背影,如今也该轮到她先走一步了。
还记得刚进宫的那年,皇兄见她不识字,便带上她一起去国子学。
她成了国子学开设以来第一位女学生。
她开心了一夜,当然不是因为成为国子学第一个女学生,而是因为她不用天天蹲在皇兄书房门口偷看凌燃。
她用皇兄送她的上等的墨宝,才将位置换到了凌燃的后面。
那墨宝可是皇兄送她的第一件礼物,她为此心痛了几日。不过还有什么能比天天坐在喜欢的人后面更幸福的事,心痛了几日便不记得了。
这样的幸福让她一点都没把张太傅的课听进去。
张太傅总是气得跳脚,让她罚抄几十遍《论语》。不过她一点都不怕,反正有海冬帮忙一起抄,她们两个字都歪歪扭扭的根本没人看的出谁是谁的。每每上交罚抄时,张太傅免不了又要吐上几口老血,也算报了仇。
当然学堂上也有不开心的事,每每作诗赋词,太傅总会拿她作的诗赋当反面教材来衬托凌燃的天资卓越。
皇兄在时,大家只好忍着不敢吭一声,太傅也不会太纠结她的不足。
可是皇兄太忙,甚少来学堂,每每这时候,大伙都会哄堂大笑。
她看着前面不笑不语的凌燃,好像自己还是那个小要饭的,凌燃则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贵府公子。
他们本来就不该有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