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风浩荡,鬼啸声呜咽着,在夜空中回响,传递向远方。
山林震动,这股阴风肆虐着奔腾向远方,树木被夺取生机,绿叶变得枯黄,动物仿佛遭遇了瘟疫饥荒,眨眼间瘦如骨骸。
山下的城镇同样遭遇了天大的变化,家养的牲畜不安的叫着,此起彼伏,将人们从沉睡中唤醒。
当他们醒来后,便再也无法入睡。
门窗在剧烈晃动着,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卷上高天,不时有瓦片从屋顶摔落,发出啪啪的声音,在夜空中格外嘹亮。
“那是什么!”
所有人都惊恐了,脸色发白,浑身血液倒流,仿佛置身冰天雪地一样,浑身冰凉,没有一丝温度。
窗外泛着幽光,绿惨惨的光遮住了灯笼昏沉沉的光,随后,一道人影突然出现在窗户上,与之一同出现的,还有骤然炸起的哭啸声!
呜!
贾纪灿神情铁青,这山神所做所为已经过了他的底线,竟然扣留了这么多鬼魂,他将这些亡魂都拘束在玉石人中,日夜以神火烤炼。
便如同十八层地狱一般,锻出无数的怨气。
“你当神,可真是当到猪肚子上去了!”贾纪灿咬牙切齿,几乎是一字一句的骂了出来。
“这不可能,他们不应该能发现这个问题的!”浮阳山神面如死灰,他不相信眼前的一切,低声自言自语着。
贾纪灿闻言,心中怒火更甚,右手高高扬起,孟婆神力涌动,神职鼓动,神力在他手心凝成一团阴惨惨的光。
随后,他反手便要压下,打上浮阳山神天灵盖,叫他灰飞烟灭。
轻羽道长却突然伸手一抬,压下了贾纪灿手中的动作。
道长冷哼一声:“孟公,镜中花水中月,莫要让愤怒迷住了双眼。”
贾纪灿闻言心中一震,道长的声音如同雷鸣一样,在他脑海回响,有着神奇的威力将他澎湃起伏的识海波澜镇压了。
“这不可能,你们是如何发现的,明明只差一步,只要将你们推下去就可以成功了!”
轻羽道长转身看向莫名阵法中央的恶兽,拂尘一甩,仿佛要扫去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
浮阳山神看到这一幕,双目赤红,血丝爬上眼眸,面露疯狂:“不过没关系了,从你们两个走到这里,就已经注定了结局。”
他已经不在乎为什么会暴露了,目标快要实现的快感遮住了他的双眼,迷惑了他的心神。
道长有些惋惜,这位山神不曾熬过劫数,自己主动踏入了邪路:“天欲使其亡,必先使其狂。”随手一压,一张符咒捏在指尖,法力贯通之下竟然脱手而出,迸射向数丈远的神力银河。
“出来吧,不要躲藏了,贫道早就知道你这正牌的山神还没有死,只推出了一个替死鬼挡灾呢。”
“你是怎么发现的?”神力银河震动,空灵的声音从高空压下,在山谷间回荡。
贾纪灿接过话冷笑道:“我不仅知晓你没死,还知道你做了什么。”
幽林木显化,成片的树木遍布山野,丝丝缕缕的阴气渗出:“浮阳山神,你为了夺取天地造化而出的生灵身躯,扣下了无数鬼魂,并且将它们封入玉石之中,以神火锻出怨气,再以怨气喂养怨魂,甚至你还以玉石中的怨气侵蚀了山下的生灵,造成整个浮阳山附近县城人口低迷,不足以请到一任城隍公驾临。”
“可真是一举两得啊!”
“这不可能,为什么你们会知道的一清二楚,这里明明从来没有生灵出去过!”山神惊恐了,这有些超出他的预料。
贾纪灿神情平静,口中却说着击溃山神心神的话:“对啊,这是为什么呢?”
“你可知道,你这座山,是多么的悲惨啊,他无时无刻不在哭诉,我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便听到了这些痛呼!”
“真是可悲啊,身为山神却听不见山在哭泣,你已经丢失了神的身份,成了一个贪婪的凶灵。”
轻羽道长抚尘扫过,数道匹练横空,击中空中奔腾的河流,浮阳山神痛呼一声,无量光无量意骤然凝聚成一道人影。
是那浮阳正神!
“好了,你这厮不要再反抗了,乖乖随我去认罪,说不定还能留条性命。”贾纪灿双手伸出,阴惨惨的光凝聚在指尖,随着他话音落下,便要压向瘫软在地上的浮阳山神。
“你这厮害人不浅,乱了一方轮回,也不知害了多少过往的道人,若不是倒霉撞上我们两个,说不定还真能功成。”
浮阳山神怒了,念动间引动高空的神力河流汹涌而下,想要与他的身躯再度合二为一:“我不甘心,这是凭什么,我修行数万年,却永远只能呆在一个地方,始终比不过一个人类修行百年的道行,我看遍了人海起伏,看遍了沧海桑田,可这一切都和我无关,我只是一个旁观者。我不甘心,我也想要去参与到其中,去感受这一切!
所以我要脱去山神的身份,夺取山中精灵的身躯,等我事成之后,我做我的修道人,逍遥快活,他做他的山神,长生不老!”
山神面目狰狞,他骤然转过身,伸手指着贾纪灿:“而你们,只是两个过路人,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
贾纪灿怒极反笑,“若不是我们当场撕破脸皮,恐怕已经成了你的养料了吧?”
“于我无关?”
贾纪灿怒发冲冠,孟婆神威浩荡,阴云沉沉遮住了月亮,阴惨惨的云层中泛起了雷电,雷蛇舞动,似乎下一秒就要划破虚空,狠狠劈向山神。
“你想要加害于我,这与我无关?你想在我的面前,夺走魂魄,去折磨亡魂,用他们的怨气来达成目的,这与我无关?你好大的胆!谁给你的权力,谁给你的胆量敢这么做!”
“我是阴间的孟婆,他是天宫挂职的真人,你这种天地生养却不识造化的神灵,犯下如此大的罪行也敢在我们面前猖狂?”
“我若猜的不错,若不是被我们撞破,你这厮又从始至终都只考虑过自身,恐怕不曾想过你这替死鬼日后要怎么办吧。”
“反正他日后总要遭劫,不是陨于天命,便是死于人间的更迭,又何必再多费心思去救一个替死鬼呢。”
轻羽道长压下贾纪灿的双手,波澜不惊的道:“香火有毒,他一个半神半妖的野路子懂的哪有你这个正牌神多,纵然他小心千百倍,只求了李全祯一人的信仰,借着这点神力凝铸神躯,可没想到的是,最后还是被你毁了吧。”
“什么意思!”豹子精面目狰狞的看着几人。
“你还不懂么,你不过是他的过河桥,翻墙梯,等他事成了,只需稍稍运作便能让你染上香火,也只需稍稍改动,便能叫你永无翻身之力。”
“香火这种东西,一但拿了,后面可不是你说了算了。”轻羽道长嘴角微微上扬,语气淡然,说出的话却几乎将这倒霉的豹子精吓死。
“成也山神,败也山神,山神,你真当以为一个有点神力的妖精,能够瞒得过我的法眼么。”
“道长,何必再与这厮多说,虽尚未到三日之约,我耗费些时间将他拿下,再送到府里审判,也不算麻烦。”
说罢,幽林木显化,滔天的阴气冲破了云层,阴惨惨绿幽幽的光与月亮一同,照耀着十万里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