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荏苒而不留。
北渊雪山之巅,浮生阁。
一身暗夜玄衣的东方祭被三个人包围着,虽然他们人多,可依然不是他的对手,只见东方祭的剑法越来越快,几人的衣裳都被划破,剑风震得旁边梅树上的梅花纷纷起舞。
楼上有一双赤瞳注视着他们,准确来说也不算在注视他们,她的表情凝固,若有所思。直至“砰”的一声,半截树倒落雪地,花无殇才回过神来,她的芊芊玉指,轻轻的拈起飘落在栏上的梅花。
当年幼小的花无殇,现在出落得亭亭玉立,一颦一笑尽显妩媚,一举一动尽显倾城之态,特别是那双杏眸,明净清澈,但是却极致危险魅惑。
虽然雪山寒冷,可花无殇从来不怕冷,她只穿了件红色纱裙,这红色纱裙让花无殇更加美艳动人,如同忘川河边妖冶的曼殊沙华。
东方祭如同暗夜的长赏点缀上了点点桃红,他收起了剑,扫掉了落在身上的梅花。
他透过梅树的缝隙,望向楼上凝神的花无殇,继而单手负剑踏地而起,暗夜玄衣飘飘,他顺手折了一枝梅花,稳稳的落在了花无殇身旁。
东方祭的突然落地,让花无殇的耳畔垂发微微飘起,滑过东方祭白净英气的脸庞。
他感受到了花无殇身上淡淡的让人心驰神摇的香味。
他忽然觉得手中覆盖霜雪的寒梅配不上她,便将手中的花藏到了身后。
但是他的一切动作花无殇都看进了眼里。
“祭儿,你身后藏的是什么?”
东方祭这才拿出了被霜雪染白的梅,看了看,眸中还是闪过一丝不满,他手一扬,一枝粉色的影子坠落了下去。
花无殇来不及阻止,只能望着那枝梅花悠扬落下,好巧不巧的是那梅花竟然插在了正要收剑的少女头上。
而楼下的另外两白色长衣少年看着一身水兰云衫少女头上与其相当不称的硕大梅花抚掌大笑。
花无殇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东方祭看无殇望着下面而笑,也向下望去,只见兰若眼中放射出了锋利的光芒看着上面。
兰若自然知道不是无殇干的,于是她只能怒喊着楼上的另一个人。
“东方祭!!!”
这一声冲破天霄的声音,夸张来说,它让地面震了一震。
抱着剑的东方祭倒是淡定,只是这尖锐到刺耳的声音不禁让他皱眉闭眼。
可是楼下两个哄笑不停的少年就惨了。
其中一个叫佩之的清新少年还不知好歹笑侃道:“兰若师姐,你这练的是狮吼功吧”
兰若眼峰一转,射向了那两少年“你们是不是刚刚武功还没有练够?!”
两少年听完笑容戛然而止,头摇得像极了拨浪鼓。
他们自然不愿意跟她练武,毕竟对自己那点武术心里还是有点数的,刚刚是还被打得不够吗?
兰若将梅花和剑鞘一并丢在了雪地中,溅起了几片雪晶,举着剑朝那两少年飞去。
另一个较黑的少年张小虎扯了扯佩之的衣袖,脚底抹油般,撒腿就跑,毫无疑问兰若扑了个空。
然而兰若可不甘就此放弃,三人追逐着跑下了山。
无殇转头看着抱着剑的东方祭,宠溺的笑着“这可是你惹的,你不去帮帮佩之和张小虎?”
可东方祭一脸无辜的道:“师姐,也该让他们多练练武功”
说完他抓起无殇的手,迈步离开。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花无殇云里雾里。
“今日你突破了离火第七重,作为师弟的我自然要送你点小礼”
两人踏着棕红木板,穿过几个镂花阁窗,到达了一间布满浅色纱幔,熏香弥漫的房间。
“这不是我的房间?”
“你看”
花无殇顺着东方祭的视线,从飘动的纱幔中看到了案几上的墨色鸾筝。
她轻缓的走了过去,俯下身,青丝从肩上滑落,她伸出手指抚摸着润滑如玉的墨色鸾筝。
“莺声柳色,第闻亥豕鲁鱼;凤管鸾筝,莫辨浮沉清浊,只有师姐才配得上这把上好的鸾筝”
无殇站直了身,看着凤眼微眯,五官如雕刻般精致的男子。
“祭儿,我的那把旧古筝呢?”
东方祭闻声从床榻下拿出了一把棕红木的古筝。
“我用这墨筝与你换这红筝,现在这筝已经刻上了我的名字,以后便拿它跟你学抚琴”
这古筝本没有东方祭的名字,东方祭边说边用剑尖快速的刻下了自己的名字,刀工完整,字迹清晰。
说着说着东方祭掀了一下暗夜衣角,盘坐在了案几旁边,弹起了放在腿上的红棕木古筝。
无殇看着他愣了愣,他低垂着眼脸,沉浸在自己抚的琴声中,骨节分明的手指如行云流水般拨弄着琴弦。
他一脸认真的表情,不由得让无殇觉得好笑,她席地而坐,也扶起了琴。
东方祭在外人面前可谓是一座冷冰冰的冰山,脸上的表情总是不太会变化的,而他在师姐花无殇面前却会耍赖,露出小孩子气的一面。
两个不同音色的琴声互相和着,如同深谷幽山的水缓缓流淌,如同悠远高穹的风匆匆掠过。
烈阳移向了天穹正中,透过山顶萦绕着的稀薄云雾,照进白雪皑皑的浮生阁,暖阳与二位的琴声融在一起,撒满整个浮生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