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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陕西首府西安,古称长安,这里是华夏大地的圆心,土地是中国最厚的黄土地,城墙是世界保护最完整的古城墙。陕人喝烧酒,吃羊肉馍,吼秦腔,憨朴沉稳,疾恶如仇,铮铮正气。

这里的执法打假人也凭的是执法如山的豪情。面对“上炼油”,要打就打它个底朝天,不彻底不算事成。

陝西省质监局局长李斐然,这是一个被八百里秦川的包芥轎支撑起来的,一米八个头的汉子。他在打假战线10多个春秋,打击“土炼油”从不含糊。

2001年盛夏的一天,李斐然向省政府汇报了全国打假办督办的陕北“土炼油”案情后,省府十分重视,巩德顺副省长亲任专案组长。6月6日,巩德顺带领省质监、公安、武警等部门人员,往返奔袭700多公里,经16个小时奋战,对榆林的“土炼油”窝点进行了摧毁,炸炉64只,没收原油和成品油3餘吨,抓获涉嫌罪犯59人,现场拘捕2人。

6月6日清晨,大地还沉醉在朦胧的月光下。由榆林市质监局榆阳分局,横山、靖边等县质监局共同组成的特别行动队,兵分江路,向造假窝点进发。

由巩德顺、李斐然带领的第二特别行动队,直扑马岔乡马岔村。沿陡坡向上一公里,在一斗隐蔽的山坳,发现特大“土炼油”窝点0原油罐、炼油罐及成品油罐共13个,存有炼好的成品油近200吨。接着,他们又赶到葫芦塔乡,在沟沟岔岔里伺机待燃的4个土炉,也被我执法人员一举炸毁。

在渭水平原,一个叫刘五(化名)的人动起垄断“土炼油”的念头。

一个人如把聪明用到正道,能发挥出为国为民的大智慧;而要用到歪道,破坏作用有时也难以估量。刘五工工是这样一个把聪明用到歪地方的人,他钻法律空子,利用个别官员的贪欲,大肆进行违法活动。

阳光普照,微风习习。渭水平原布下了天罗地网。

2001年1月14日,陕西省政府打假办组织富平、三原两县质监、工商、公安等联合执法组,对当地“上炼油”集中取缔。下午2时,当执法人员拆除第5户炼油设备时,遭到以刘五为首的暴徒围攻。某县公安局石油稽査队队长被打断3根肋骨,头部遭重击,当场昏迷。另5名干警被打得遍体鳞伤。暴徒野蛮砸碎执法车的玻璃,致使执法被迫中止。

刘五在打砸抢现场,竟向雇佣的行凶者发款酬谢。

“1·14”暴力抗法案,引起了陕西省委、省政府的高度重视。程安东省长批不:要严肃查处,依法惩治。陕西省、渭南市两级公安机关抽调名警力组成联合专案组。调查发现,以刘艽为首的黑社会组织与当地政府部门个别负责人来往甚密,致使暴力抗法案的取证阻力重蓽。经10多天缜密侦查,刘五及其犯罪集团伙主要成员顾某等犯罪嫌疑人,才在西安被一举抓获。

至此,为该团伙长期作“保护伞”的有关国家公务人员浮出水面。某县公安局原局长马某、副局长乇某、谢某,某县公安局原刑警队教导员孙某,某派出所所长张某,某县公安局原治安大队长洪某(均为化名)等10人因涉嫌包庇、纵容罪被捕。某县原检察院反贪局副局长刘某等人被“双规”。

以刘五为旨的团伙是如何在短短几年间,成为老百姓闻之色变的犯罪黑组织的呢?

先描写一下刘五。此人就是个坑蒙拐骗偷无恶不作的无赖,街头混混,但与当地个别官员混得不坏。

1993年下半年,务农的刘五与邻村的郭某、许某在208国道的人村边,开办了一个不太显眼的“停车场”。1994年开始,富平“土炼油”呈激增势头。渭南不法商贩由陕北向这里运销原油。刘五等人便以停车场为据点,收取原油车司机“中介费”,向当地炼油户强行推销原油。为获高额利润,刘五又涉足非法炼制劣质成品油,并垄断当地非法原油市场。

进行“行业”垄断,必须有人听“招呼”。于是,刘五等人收编一帮人马,多是不务正业者,其中有不少劳释人员。团伙内实行“工资制”,按贡献大小工资不等,对个别“违规”成员视情节轻重减发工资或开除。

他们向每个原油车司机收取200至500元“中介费”,再向炼油户收取每车100至400元“中介费”,在劣质成品油推销中,每车另收取炼油户“手续费”。该团伙很快具有了一定经济实力。

刘五一伙控制着100多个非法“土炼油”点,所有原油车辆、原油和炼制的劣质油须经他们安排,方可购销。对私下接洽购销者及不“识相”的,刘五便吩咐手下上门“修理”,轻者鼻青脸肿,重者血肉模糊。1999年6月2日,当地人肖树义与刘五一伙因争夺原油发生矛盾,被刘五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连砍数刀,顿时鲜血淋淋。肖弃车逃命,数名凶徒又将肖的桑塔纳轿车砸坏,肖至今胳膊仍有残疾。

为“保护”所控原油车和“土炼油”点,刘五一伙的暴行又发展到抗法上。1998年9月,某县工商局稽查大队查扣一辆运油车,刘五恼羞成怒,带人公然闯人稽查大队砸毁公物,将大队长打成重伤。1998年10月间,某镇组织民工取缔辖区“上炼油”时,刘五等对其中3人施暴。2000年5月,富平县公安局交警中队执勤发现一辆运油车手续不全,遂将车扣下,刘五得知后乘部分民警上路检查之机,闯入中队威胁门卫,强行开走被扣车辆,气焰嚣张。

刘五团伙通过暴力长期垄断经营,曾使富平、三原一带“土炼油”繁衍到200余户,非法收人近千万。

刘五团伙已成为当地质监、工商、公安等部门的一个大患。它不仅是各种不法势力交织的焦点,且巳成为带有黑社会性质的乱源。

从刘五的交待中,还显出县里有关头头的犯罪线索。一桩行贿受贿达数百万元的大案露出端倪。

为长期称霸一方,自1994年以来,刘五团伙先后与某县检察、公安、工商、经贸等部门个别人达成“协议”,代为收取“土炼油”点的管理费或罚款,并与其分成。原某县公安局局长与刘五团伙达成协议,山刘五每星期给公安局交数万元,公安局停止上路检査。当该局长得知县经贸委决定取缔“上炼油”消息后,向刘五通风报信,使其逃避打由。为此,刘五向该局於致谢6万元。案发后,该局长明知刘五负案在逃,不但不将其抓获归案,反而为其通风报信,竭力庇护。某县公安局治安大队长是最爭成为该集团“保护伞”的人物。1997年9爿他任某派出所所长期间,每月收取刘五5000元“保护费”,还在刘五的名片上加盖“综合治理办”公章,作为“通行证”,共收取“保护费”5万。他任县公安局治安大队大队长后,将本人购买、私藏的一支小口径步枪和一支?工连发猎枪借给刘五一伙。县公安局在一次打击“土炼油”行动中查扣“土炼油”60吨,该大队长私下将其卖给刘五,致使“土炼油”再次流入市场。原某县公安局分管治安的副局长收受刘五贿赂,刘五还帮其子开设“土炼油”。1999年8月15日,其子用推土机推掘大坑埋放炼油罐时,置明显通讯光缆标志于不顾,强行施工,毁坏国家一级光缆,致使通讯中断近一小时,造成35万元经济损失。

民意不可轻,民心不可辱。如今,3地200余户“土炼油”已被彻底取缔。刘五团伙的嚣张气焰被灭,此案虽已告破,但官官相护、地方保护势力的现象,给人的思索是深刻的。老赶姓说的“有钱人养着有权人,有权人护着有钱人”,这种腐败的经济现象和社会问题,绝不应该在一个光明磊落的时代上演。

2001年11月29日,国务院领导在新华社关于“陕西联合打假接连受阻”一文上作出批示:“不论谁阻止联合打假,都要深查,依法予以处理,否则我们的打假就会流产。”

为落实国务院领导指示,陕西贫政府打假办立即组织省质监、公安厅、省武警总队及渭南市打假办,建立有470人参加的执法队伍,兵分10路,对地处潼关、华阴交界的“上炼油”窝点进行清剿,对个别地方责任人进行了严肃处理。这次执法行动,再次由副省长巩德顺亲任总指挥,仅一天就毁炉110个,抓获犯罪嫌疑人48名。

“土炼油”为何屡禁不绝?潼关高桥乡“土炼油”生产者邹某对执法人员说了这样一番话:以前不知这是非法,刚接到乡里通知,你们就来了。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在该乡查处一窝点时,一副乡长也涉嫌生产“土炼油‘“十.炼油‘一度被个别地方作为致富快车加以鼓励,种种模糊认识至今仍在闲扰一些人。似是,只要站在维护全国统一大市场的高度,就不会在困扰中困扰地生存。

天地藏正气,民心抚乾坤。如今,波澜起伏的陕北高原,八百里秦川,区域性“土炼油”已逐步得到遏制,这里的市场净化了,这里的民风纯化了。

全国首例加油机税控芯片篡改案侦破始末

税控加油机违法现象形形色色,有时叫你想都想不出来。

长期以来,质监部门接到一些司机举报:有的加油站偷油,本来一箱油可跑50^讼里,结果只能行驶400公里。质监部门前去突击检查,怪,那些加油站看上去分明正常。偶尔也抓到短缺数量的,可又查不出原因何在。

揭开黑幕,何其艰辛。

2002年5月29日,广州某计量机构到一加油站进行计量检定,发现其中一台某厂生产的税控加油机正偏差非常大(多出油奇怪,这样加油站不就亏了吗?

该机构为搞清此事,专门选择另一家的同一个企业生产的税控加油机突击检定,由专人盯着被检加油机上的键盘。一职工若无其事地按动键盘:按动“功能”键,接着按密码“5858”,这些都被一旁监控的检定员看在眼中。由此证实,生产税控加油机的企业将“脉冲当量”设在可调状态,并将程序和密码提供给加油站。

事关重大,严重违反了《中华人民共和国计量法》!

广州市质监局随即组织执法人员,前往杳处。

某生产企业急忙派人到广州一些加油站更换“脉冲当量”芯片,将其复原。执法人员在检查4个安装这家企业生产的税控加油机的加油站后发现,被检定的加汕机都刚被维修人员偷换了芯片。并当场抓获正在更换芯片的生产企业维修人员。

这家企业负责人透露:生产脉冲当量可调的税控加油机和告知加油站密码,是用计量作弊欺骗消费者,这在行内是公开的秘密,执法部门抓不到。有的甚至对税控加油机芯片不设“锁定功能”,从一出厂就具备计量作弊功能。有的则没有芯片,致使计量作弊芯片地下交易猖獗。作弊手法有两种:一是在加油机上设密码,取得密码后“脉冲当量”可调节加油量。二是设置后台电脑管理系统控制,用瞬间断电或在电脑键盘设置复位键加以保护,极为隐蔽。

这一奇特的黑幕,引起消费者的一片哗然。一封《关于税控加油机计量作弊》的匿名信揭露了内情:

“我们已截获佛山某科技公司所生产的三金牌税控加油机用于偷税偷油的作弊芯片,在全国所有税控加油机上通用……”

原来,计量作弊已涉及科技手段造假,源头在生产厂家!

我们赶到佛山某科技公司。公司负责人却感震惊:我们用的全是正规芯片,电脑主板加了铅封。如我们生产的税控加油机出了问题,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撕毁电脑主板的铅封,将正常芯片改动或更换为作弊芯片。经技术测定,确认该公司的税控和计量芯片核4啦术已被不法分子破译。

2002年8月22日,佛山市公安局经侦支队接到某科技公司总经理助理于某的报案,立即侦查,发现广西北海某智能机器有限公司职丁.李某、徐某可疑。民警在广西北流市相隔不过数公里的两家加油站,发现被换上作弊芯片的三金牌加油机。老板承认,李某和徐某向他们推销并安装了这种偷油偷税的芯片。

9月13日晚,执法人员在广西陆川将嫌疑人李某抓获,搜获10余个税控加油机作弊芯片。

李某长年从事加油机销售业务,与在云南经营加油站的陈某有业务往来。2002年初,李某和陈某就盯上了三金牌税控加油机,密谋篡改程序。为此陈某又结识了1992年毕业于浙江某名牌大学计算机系的毛某。

2002年3月底,毛某利用反编译程序,将原装三金牌税控加油机添加部分自编程序,使原程序还能正常运行,自编程序也得以运行。毛某将修改后的程序又用编译程序编译成二进制程序,用编程器将修改后的程序固定至空白的芯片内,经调试具备偷油偷税功能。

此案属全国首例,亘古未有!

就在佛山替方侦破广西制售作弊芯片案的同时,广东省质监局稽查总队对制售税控加油机作弊芯片的调查也取得重大突破。2002年12月27日,在广州龙口东横路60号查获“广州某科贸有限公司”大规模制售的税控加油机作弊芯片。该公司主要破译和制售假冒“横山”“二金”“正星”等品牌税控加油机电脑主板芯片,各种高科技制作和生产设备应有尽有,从技术破译到电脑制作电路图,从程序编制到芯片软件制作,从主板芯片生产到成品销售,蔚成气候。芯片已销往全国,形成一个环环相扣的地卜网络。

2002年10月初始,广东省质监局稽查总队共出动150多人次,对广东境内106、107、205、321、324、325国道沿线的广州、深圳、东莞等地的50多家加油站,进行计量执法排查,发现涉嫌计量作弊的加油站有17家,共查获涉嫌作弊加油机54台。

2002年12月30日,稽查总队两次摸查,证实某加油站存在重大计量作弊犯罪嫌疑,但在执法人员进人现场检查时,所有“正星”税控加油机计量误差复位到了正常。而原本其偷油幅度之大令人震惊,最高的是加100升油,加油机可敁示数据110升。让人惊奇的是,某设备制造有限公司的太空牌八0\—3160塑加油机,脉冲量调整的方法和密码竟明目张胆印在说明书上。

问题更为严重的是,广东省质监局在查获广州某科贸有限公司制售税控加油机电脑主板芯片案中,发现该公司不知从何处搞到国家严格管控的税控芯片。

办案人员到阐家有关部门和国家指定生产税控芯片的“北京科泰康科技开发有限公司”调查取证。让人惊讶的是,经输入电脑程序辨别,从广州某科贸有限公司查获的税控芯片上的编号确定,这是发给某加油机厂的税控芯片。

2003年5月23日,广西北海市城区人民法院对3名被告人以涉嫌“破坏计算机信息系统罪”提起公诉。这起国内罕见的经济犯罪案,揭开与公众生活密切相关的高科技犯罪之内幕。

佛山大学一位计算机教授接受咨询时说,如不是内部人员泄露,篡改程序“极难得逞”。2002年9月159,北海市某智能机器有限公司李某被拘留,10月14日、11月14日,犯罪嫌疑人毛某、陈某,也先后在昆明落人法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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