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
又一阵敲门声传来。
这一次,叶陵的心直接提到了喉咙处。
她愣在桌边,几乎是憋着气望着那扇门,小脸苍白发青,似乎只需轻轻一推,她就会像个纸片人一样掉在地上。
“叶陵,开门...”这时门外的人再开口了。
一听清那是一个沉稳磁性的声线,叶陵霎时如同获救。
“叶陵...”
太子殿听不到屋里动静,便又在门上敲了几下。谁知最后一下刚要敲下时,却落在一个小脑袋上。
她不知是什么时候钻出来的,竟然径直向他扑了过去。
“...”
...
太子殿身子一僵,那原本清冷的面上还挂上了些茫然。
可叶陵此刻心里感激得很,她不知道心里多感谢这时候能出现在她面前的大|仙神。
刚才,她可是真的就快要吓得背过气去了...
都说人在慌张的时候就容易出现幻听,她耳旁的声线,竟然意外地带着一丝温性。
“好了...不怕。”
那声线将她拉回神来,瞅了瞅近在咫尺的银白色衣裳,她的脸顿时红成一片,以最快的速度弹开,叶陵抬头问道:“殿...哥哥...这会儿夜深了,你怎会来敲门?”
“方才,你有听见什么动静吗?”
他原本打算休息,可却闻到突如而来的一阵妖气在客栈聚集。
于是寻着妖气,就来到了她住的房间前面。
“有...我都快被吓死了...冷汗都出了一身...可是青...阿青兄弟却睡得跟死猪一样雷打不动...”
...
出了这样一件事情,叶陵今夜是怎样都无法再安心入睡的。
太子殿看着眼前脸红得像个西红柿一样的她左右抽搐,扭扭捏捏。他幻出一条银白色带信,递在半空道:“这是带信,你拿着。”
“这个...是做什么用的?哥哥为什么要把这个给我?”
“以后你若是心里感到害怕,亦或是遇到什么危险,拿着它用心念一转,我就会出现。”
这条带信儊珩从小就带在身上,他用它炼了一道永世|咒,拿着它的人只要使用心念一转,带信就能把人带到他身边。
“心念一转...?”
“你看着我学一遍...”
使用心念一转需要灵力,但叶陵只是个尘人,便只能用印|法|替代。
他怕叶陵学不会,于是慢慢结了一遍手|印示范,又看她结了一遍,这才冷着脸点头。
“夜很深了,快些休息吧。”
叶陵这会儿仍心有余悸,她以为儊珩是要回屋休息了。
于是,忙下意识抓着他袖口。
“殿...哥哥,我还是挺害怕的...刚刚...”
刚刚那十分似执若若的声音忽然又在她脑海中响起。
栗寒感顺着背脊往她头皮窜去,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你若是害怕了,别忘了有它...”太子殿将带信绕了一圈,绑在她手臂上。
银色月光洒落在他身上,风轻轻卷着他的髻带,夜色修饰他的脸颊。
此刻的他,是个会泛银光的仙子。
叶陵不禁看入了神。
...
“...”
张玉寅寻着动静而来,远远走来时就看到了这一幕,他伸手抵在嘴边清咳一声。
“殿...儊珩,发生何事了?”
“有妖气,我是追着妖气过来的,叶陵也说在屋里听见动静了。”
“抓到了吗?”
“没有,逃了...”
他刚才一来,妖气就消失了。
...
张玉寅在廊道查看了一番,并没有什么发现。倒是这个时辰还没宽衣休息的太子殿让他觉得比较新奇,他左手正微微拳着,不仅眉心凝重,眸底竟还划过一丝杀气。
太子殿向来高傲淡薄,于什么事情都面不改色,至少从结识他以来,他还没见他这般心情不悦过。
看来他是为那妖怪逃跑一事耿耿于怀,毕竟他天生灵/力,此前还从未有妖魔能在他眼皮底下逃脱过。
~
叶陵确定她是没听错的,那东西跟执若若有一样的声音。可是她现在还扮着男装,要是要和他俩人解释,还得花些时间...
就在叶陵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时候,张玉寅却道:“那东西是不是盯上叶陵了...”
他上下打量她,她此刻装扮的,就是一个十六七岁男少年的模样。
“啊啊?为...为什么...盯上我了...?”
“尚不知。我和儊珩兄弟也是昨夜才刚到此地,此事还在调查,只是听说,之前出事的都是年方十六七的少年,被抓后,全都七|孔|挂红被丢在山脚小径上...”
“...”
七孔|挂红...
回想起那少年上衣褴褛破烂,死|状可怕,叶陵倒吸了一口气,连忙把脑海中那一幕挥走。
“不然...”
张玉寅迟疑地看着叶陵。
他是想到一法子,既然桃花妖盯上叶陵了,他们不妨将计就计,利用叶陵/把桃花妖引出来,只是他不确定叶陵有没有这个胆量帮这个忙。
叶陵见张玉寅那副表情,她心里也猜到了几分,毕竟张玉寅都已经很明显地写在脸上了。
“不行,叶陵小兄弟没有灵/力,不能以身犯险。”张玉寅还没有将提议说出口,儊珩却先一步断然拒绝。
他凝眉径直经过她身旁,拔剑,在门上挥剑几下。
每挥一下都有银光闪过,每道银光闪过,连成一气。
叶陵也看不懂那是什么,只是整个人看傻了眼。
“早些歇着吧。我在门上画了一道符,只要你不开门任何邪祟都进不去。”
“...”
嗷,原来他方才画的是符|咒或者结|界之类的东西。
“那便如此吧,那东西既是来过一次,想来也不会再来第二次了。”张玉寅说道。
“...”
“你先回去吧,我留在这里。”
??
“...”
“儊珩,你...”
“我怕刚才那东西会再寻来。”
怕?
太子殿的字典里,居然还能找到这个字?
“...”
张玉寅在心里默默诧异,好久一晌,他才又道:“那好,我陪着你...”
“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回去吧。”
“你就别赶我了。”
张玉寅虽然知道太子殿身有灵力,但他亦是尘人。何况身为臣子,怎有自己离开让太子殿保护自己的道理。
既然太子殿铁了心要制服那个妖怪,他当然也要奉陪到底。
叶陵挑一边眉看着张玉寅,他一脸坚定,一边点头还一边自言自语不知道在念些什么,作为旁人的看着他这幅模样,实在是感觉此人怪异...
难以理解地晃了两下脑袋,叶陵把门合上。
把刚才的热闹关在门外,叶陵即时背脊发凉,这屋子,冷森森的渗得人慌。
寻着余光又爬到床/塌上,她紧紧闭着双眼。
“没事的没事的,门外有人呢...”她碎碎念叨着。
~
一缕烟缓缓在屋内升起,弥漫。
芳香中,她终于迷迷糊糊睡去。
...
这夜。
她,做了一个梦。
云雾缭绕的一座闪着银光的殿,她身着一袭红衣。
红衣衬得她肤似白玉,她头上只梳着简简单单的半束髻,余下长发披于后背,脸上则挂着灿灿的笑意。
是梦里的她太高兴了,就连睡着了的她,此刻嘴角都微微上扬。
淦琦座于一把雕刻精细的椅塌上。
看着躺在殿中地上的叶陵,缓缓露出一抹嘲讽,但下一刻看见她嘴角的笑意,即时又变了脸。
“笑?死到临头了不自知竟然还在笑...叶陵啊叶陵...你可算是出了宸阳城!”
一直立在殿中的妖女,烦躁地来回走着。
见叶陵笑意仍是不减,突然疯魔了似地瞪大双眼,伸出右手幻为一根荆棘,狠狠刺穿叶陵左肩。
锥心一般的疼痛贯穿全身。
叶陵,痛醒了。
黑幽幽的宫殿穹顶是一副壁画,她虽是睁开了眼,却痛得无法去思考那画作到底是什么,只隐隐看见那是一名神女顾影自怜的轮廓。
一根花藤一样布满荆棘的东西在自己眼前划过。
划过的那个瞬间,左肩又传来一阵锥心的感觉,此刻,她觉得浑身又痛又麻,没有半丝力气。
仰着下颌吐了一口血,泪水从她眼角滑落而下。
跟左肩一样痛的还有她的心口,这是什么熟悉的感觉,竟好像要死一般难受。
她明明是回房间睡下了,醒来却为什么在这个鬼地方?
看着趴在地上毫无还手之力痛不欲生的叶陵,淦琦挥袖,仰头大笑。
“叶陵,痛吗?”
话罢,淦琦突然一跃向叶陵飞去,伸手狠狠掐着她的喉咙。
窒息感猛然传来,叶陵下意识抓着她的手,满心只想换来一息残喘。
“你...你是谁?”
“我是谁?”
哈哈哈哈....
淦琦歇斯底里地笑着,她将叶陵高高举到半空。待到她满脸涨得通红,好似下一刻就要断气的时候,淦琦才松开手,仍她砰地砸落在地。
今世的她记不起自己了,记不起一千年前的事情了。可淦琦却记得刻苦铭心。
她堂堂海云仙殿彩云神女,之所以会堕落魔界沦落忘冥江,万劫不复变成恨天宫里的魔,都是因为叶陵。
一千年都不能平复的恨,她永生永世都不可能再忘。
“神女,别跟她废话了。荆棘这就将她杀了,要她元神俱灭永不复生。”
荆棘伸出右手,化出一把荆棘剑。
可淦琦却挥手,用一道黑色的光把剑挡开。
“在她的共|生|咒没破|解之前谁都杀不了她。”
“神女...”
荆棘不明白为什么淦琦不认同她修了八百多年炼成的诛|仙|荆棘剑。
愤愤不平地,她又要一剑向叶陵砍去。可突如其来一股力量,却将她打飞撞向殿中炉鼎。
那炉鼎是天物,这一撞,荆棘马上吐了一大口黑|血,躺/倒在地上半昏了过去。
“她身上有共生咒!千年前我用金竹刺穿她心脏她都没死!你这几下,气虽然出了却反而容易招来和她共/生/的人!我尚没能力破了她体内的共生|咒,你又算得了什么东西?!”淦琦拽/着她的头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