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血/腥/雨夜。
遍地血水,满地/尸/骸,守城的人不断放箭,攻城的人源源不绝。
城墙上扎进了无数架铁梯,阳州南城门,被叶国/大/军/紧/紧/包围。
“放箭!快!”
昼夜和黑影分守城门两头,大声命令道。
无数条绳索突然从下往上高抛,只要兵/士稍微不留神,就会被绳索圈中脖间,套/下/城去。
雨水滑下高墙时,一个个黑色的身影伴着哀嚎堕下城去。
在这个混乱的场景中,那浅蓝裳女子似乎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血丝不知从何处而来,染红她的衫裙,她的面颊。
风和雨交错缭乱她的发丝,叶陵微微凝眉,看着一个个绝望的面孔,她几近晕厥。
她身上两条雷/鞭/留下的伤口虽然表伤已经因为长生花愈合,可是那两个位置却在这时渗出/红/血。
叶陵能感到后背已经湿透,她微微弓腰/强撑着。
一个健硕高大的/敌/将忽然踏上墙面上的铁梯,跳上墙台。
黑红黑红的落幕下。
墙台上两个男子打了起来。
靖熹手臂上原本就有伤,相比之下,叶国的/大/将似乎是一个从魔界来的不/死/使/者,不管靖熹已经刺中他多少要命的部位,他依旧面无表情,像个无事人一样不屈不挠/攻/击。
叶陵眼皮微颤,双瞳里一闪一闪而过一道道剑光,流箭飞绳在俩人间交错,靖熹每次脚一落墙台时,她都害怕他会错脚踩空。
长剑/穿/过将士心口时,鲜/血从他身上/漫/出。
撕裂的穿剑声响起的那一刻,将士双瞳翻白,终于一动不动了。
风微微拂过男子发鬓,他收回银剑转身的那一刻,面若冰山。
墙台上,他的身影孤寂落幕,正当他的视线移到她身上时。
他能看到她瞳孔里,那一片黑幕中,无数根细碎的银针落入整个世界,一条铁银色绳索忽然由下往上高高抛弃。
风声似乎取代了其他一切嘈杂的声音,就连他眼前那个女子的/嘶/喊/声,都给冲末了去。
“战神殿小心!!”
就在那个瞬间,昼夜的长剑划断绳索,可是手刚挥下,他却被另一条/绳/索/套下城去。
叶陵趴在墙台上往下望去。
昼夜面朝上往城下落去,不过片刻,她就找不到他的身影了...
“昼夜将军...”
这时,她身旁那身中靖熹/无数剑伤早/已/死/去/的将士,那苍白发青的指尖,突然动了动。
她还当是自己看错了,待靠近再一看时。
那苍白的骨节突然猛地向她喉间袭去。
靖熹反手扣住将士手腕,可是他却抓得愈紧了。
叶陵只感觉脚下一空,她突然/高/高飞起。
雨丝落在她面上,她呆呆看着红黑红黑的天幕,脑子一片空白。
~~~~~
“叶陵!叶陵!”
俊杰的面庞突然出现在阳台上,他正朝着底下呐喊,而叶陵喉间却被哽住了,她喊不出声音...
这是她在那个世界‘死’去的前一刻,再下一刻时,斗转星移。
眼前是一片白光绿光交错的天幕,漫空弥漫着诱人的清香,她知道这里。
这里是江岸之巅,底下,是一片雪白色的曼陀罗华。
半空突然出现一道白光,白光晃眼,晃得让人睁不开双眸。
叶陵不适地闭上双眼,再睁开时,战神殿的脸庞突然出现在咫尺前。
她记起来了~~
原来是他竭尽/法/力把她拉到现世...
腰间忽然被一股/温/暖/揽住,靖熹身上的/气/息紧紧/包/裹着她,她的头靠在他胸膛。
两抹身影撞进雪白的花海后,漫天花瓣纷纷飞扬,她昏过去了。
无数喊叫声交错着在她耳边响起,将她拉回神来。
靖熹和昼夜绕着她挡开无数长/剑/长/刀,叶陵撑着地面望去。
一片片黑压压的叶国/盔/甲/兵/无一不是如面宿仇,挥着手里的武器,凶猛地/正/涌向他们三人。
叶国和雾冬的鼓声震耳欲聋,叶陵朝那大鼓望去,那台白色的轿子里,红靴男子正挥动指尖。
他微微扬起下颌勾唇,双目不屑地盯着不远处那三人,眉间净是嘲讽。
城楼上不断落下一个个/兵/士,这时,一个急速而下的/将/士突然落在他们三人间。
撞进地面后,他站起来了。
“怎么可能...他已经死了,怎么还会一直发起进攻...?”
叶陵唇瓣微张,她退到墙边。
“你快走。”靖熹把她护在自己身后。
“那人很不对劲,看起来像是有人在/操/控。”
靖熹冷冷点头,他望向那台白色轿子,“这是叶国/妖/师最擅长的。”
叶陵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白色的帘布被风高高掀起,可是里头,却空荡荡的。
“他刚才还在的,怎么不见了...?”叶陵蹙眉问道。
“战神殿,人太多了,我们先上去再说。”昼夜挡开长剑,退到他们身边。
话音刚落,一根长/刀/突然向他们/劈/去,地上/早/已/死/去的人,突然都重新站起来了。
一根硕大的木捶子突然从人海中平移而来,人海将它推向城门。
砰~砰~砰~
“殿下,再这么下去不行,城门那边快撑不住了。”
楉伶不知从哪来的,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靖熹双眸透着冷漠,他瞪了楉伶一眼,并不做声。
突然拉着叶陵手臂,将攀爬在铁梯上的人踢下,他将她带上城楼。
呆呆扶着墙台,叶陵又往下看去,楉伶那看着她的视线,暴戾到了极点。
“楉伶!你快上来。”
虽然知道他可能听不见,可她却还是往城下大喊。
砰~砰~砰~
堵着城门的/兵/士被撞出数米远,城门吱呦一声被推开。
“冲啊!”
叶国军队大喊着/冲/进/阳州城。
叶陵倒吸了一口气,她四周环望。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在拼死保命,敌/军/有源源不断的/傀/儡/兵/,纵使有昼夜神将在,却也难挡妖/师/作祟着的千军万马,战神殿身负重伤怕是也撑不了多久。
“你说,他为什么愿意用自己的灵力交换你的重生?”
一个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出现,叶陵心头一颤,她回头望去。
楉伶正冷冷望着她,他的上衣几乎被染满鲜血,加上他渐渐裂开的灵,他仿若是一个将死之人一样死寂。
看来他也知道战神殿失去法力的原因了...
叶陵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靖熹正和几个不/死/将/士缠斗。楉伶望着墙台面无表情说道:“他明明知道,或许你不值得...可是他还是义无反顾救了你,甚至...他绝口不提一句...”
“如果没有战神殿,我怕是没有今天。”
叶陵心里是感激的。
回想起刚到雾冬时她对战神殿的态度,也亏得他没有讨厌那时候什么都不知道的她...
“你都想起来了...?”
楉伶望着她,那双冷瞳流转着银光。
“我想起来了。”
“他是为了给你找个身份,三年前才帮武王救起了执沐沐。”
“所以他这都是为了我?”
叶陵心里多少是有些诧异的,毕竟她从前和战神殿也没什么交情,可是他为什么能为她做出如此/牺/牲呢...
“有时候我挺羡慕你的。”
叶陵总感觉他哪里怪怪的,望着他双眼,叶陵心里甚至都觉得有些惧怕。
“楉伶,你...怎么了?”
“我是亲眼看着他救下你的,他要是对我也这么/坦/诚就好了...”
“楉伶,你在说什么?”
“叶陵,对不起。”楉伶突然勾唇道。
“楉伶?你到底怎么了?你在说什么?”
他像是一个心若死灰的人,满面失色,就连说话时,都感觉是在自言自语,他似乎不在乎她明不明白,不在乎她说了什么。
“我先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叶陵抓着他手臂,可是,却被他反手打开了。
“阳州不能失/守。”
他低头,身体突然开始颤动,随之,一声声歇斯底里的笑声从他身上漫开。
“城门被打开,叶国/大/军/进城,不/死/将士源源不断,战神殿怕是受不住阳州了...”叶陵蹙眉道。
“阳州还是逃不过失/守/的命运。”楉伶叹笑道:“他没打算离开。”
“我现在就带他走。”
既然劝他不听,她就用别的办法,叶陵幻出冰凌,正欲向墙台走去,却被楉伶拉住了。
“他不会走的,你走吧...”
叶陵咬咬唇安静了。
叶国的/兵/士渐渐增多,雾冬处于劣势,她知道很快,阳州就会被他们/踏/平。
她仰天深深吸了口气。
红黑红黑的夜幕里,腥/红的气息就快将她/掩/埋。
她好像能听到一声声死前的哀叹和悲伤...
~~~~~
一声巨雷想过后,暴雨骤落,刹那间无数颗银珠凶狠地砸进城内。
“啊~~~啊~~~~嘶啊~~~~”
暴雨冲破妖罩落下,雨针不止破了叶国/妖/师/的阵法,还将不/死/将士狠/狠/钉/在地上。
看着原本一直缠着他的几个/将/士突然被击落,战神殿这时向城楼上那两抹白色的身影看去,面上诧异。
妖烟退散之际,异雨取而代之,叶国/大/将/军见此,终于下了/撤/退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