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花宫。
眼前黑压压的宫殿看起来和那次他们来时大有不同。
那时候破旧,残败,到处都是死/掉/的彼岸花曼珠沙华,没有半丝生气。
可现在不同了。
牌匾端端正正写着橙花宫三个字,瓦宇楼台,全是修葺过的,放眼望去,殿檐后是一层层更高的楼阁,云雾弥漫,隐隐约约看得不真实。
这个宫殿被/裹/上一层浓重的鬼/气/后,变得威严惊/悚,仿佛是一个黑色牢狱,只进不出。
大门敞开着,里头那黑漆漆的一片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跳出一个血/盆/大口,将来/者/拖/进/去。
叶陵和武神殿就躲在一块大石后。
那大门站着两个轻纱高束发/女/鬼,这时正巧有一对/巡/逻/的经过,虽然无灯火,但看起来/很/警/惕。
叶陵很想见翰舞一面,可是...她不知道该不该。
武神殿有/缉/拿翰舞的/责/任,所以他们在见到橙花之前都不会轻举妄动,这也是他和雨神殿要拿到帖子的原因。
若是要等橙花出现,那必须是宴会开始的时候,只是要是真的到了那时候。
那必是一场/恶/战。
山下还有/血/踏/月明星稀而来的/群/鬼,黑压压一片望都望不到边,难缠。
今夜/阴/气这么重,这里就是他们的主场,除非把他们的/骨/灰/都/毁/了,否则就是/阴/魂/不散。
就算算上书上星君和夜什,高阳,他们不过七个人,面对那数都数不尽的/鬼...
她不敢再想。
何况她自己不是没有受过苦头,上神界从不/审/案,都是下/移/到天界/去/办,所以她心里很矛盾。
“喏,这是我和我夫君的帖子。”一个绝美的女/鬼将一张黑色的帖子递到高束发/鬼/侍面前。
高束发/鬼/侍凝视着她。
她当真是美得让人自惭形愧,轻纱后的双眸敛了敛,一道凶狠的光隐隐划过后,便不再看她,而是转向了她身旁的男子。
可是就在这时,女子却不乐意了,她突然凝眉,侧头扬着声调疑惑着问:“你这么盯着我夫君是为何?”说着,女鬼突然挽着她夫君的手臂,不大高兴地依/偎/着。
她夫君有些/僵/住,愣了愣,才反应得伸手拍了拍她紧紧扣在自己臂上的手背。
“...”
两/鬼/侍有那么片刻是慌了。
雨神殿唬得还挺逼真,叶陵紧紧咬着唇憋笑,可还没来得及笑出声时,她已经被武神殿往那边带去。
武神殿虽然已经幻了型,可是那天生的威严和冷气却是半点不变。
白衣男子气质如此逼人,刚出现就抢走了众人视线,殿口那两个高束发面纱女/鬼,立刻就注意到了他。
那是个穿着白裳气质/逼/身的男子,双眸惊艳妖冶,但是他却戴着面纱,叫人看不真切。
传言浮萍宫主不喜欢见生人,常年戴面纱,且容貌美若女神,虽不是女身,却是个美人胚子,两个/女/鬼/这时一见,眼尾即使泛/起/红/波,连神色都/羞/涩/了好几分。
他身旁跟着一个女子,同样戴着面纱,手上还玩捏着一张黑色的帖子,神情总是不时向浮萍望去。
橙花宫主十分敬重浮萍,所以送去他那的帖子,是与别者不一样的。
也是因为这个,两/鬼/侍/才一眼看懂是他。
鬼/侍/躬身说道:“浮萍宫主,我们宫主已经等候多时了,快些请进。”说着,俩人齐齐让路。
可是就在他身旁女子也跨前一步时,鬼/侍/眸底却闪过一丝锐利。
一只手忽然从右边伸来,挡在浮萍身后跟着的那穿着黑长裳面纱女子身前,女子一顿,便没再动。
浮萍眸子闪过一丝不悦,他刚刚偏头,鬼/侍/便已经及时收回自己的手。
一旁同时在等/待/查/帖/的绝美的女鬼和她夫君,这时都看了过去。
“不知这位如何称呼?”女/鬼/和和气气问道。
“我...”叶陵正想着该怎么回答。
浮萍这时已经转回身,他冷声道:“这是你该问的吗。”
叶陵虽是戴着半边面纱,她双眸却透着镇定,“我自然是我主人的近/侍。”她在武神殿即将发怒的前一刻,拦言道。
女鬼听完即时和颜笑了,她给叶陵躬身道:“啊夜问着是想到时候伺候时好称呼些,绝无半点别的意思,刚才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叶陵不回应,她只装作仔细打量阿夜一顿,随后便和浮萍不急不慢地走进了进去。
另一个高束发女/鬼这时将帖子递回到殿前那正等着的女鬼手上,冲她点了点头,示意她和她夫君也可以进去了。
待到那两人也走后,她才对阿夜道:“你不要命了?怎么敢拦着浮萍大人的近/侍。”
阿夜这时才感到后怕,她微微垂首叹道:“宫主不就是为了试探浮萍大人才这么下的帖子吗,我这也是为了主人,她要是知道了也不会怪我的,况且今日是办好事,浮萍大人应该不会跟我一般计较。”
啊生听着,却是眉心紧蹙,她冷冷道:“我还能看不出来你的心思吗,你/面/上//的/绯/红/都还没/褪/去呢,我只能劝你,最好别想。”
不远处黑乎乎的雾里又迎来了两个高束发/女/鬼,啊生啊夜对她们点了点头。“两位姐姐怎么会来?”
“主人唯恐今夜有/闹/事/者,便吩咐了我们来这里盯着。”
生夜也不敢多言,只点点头,又听这两位橙花身边的/近/侍/问道。
“今晚可有/异/象?”
“回姐姐们,并无。”
~~~~~~
橙花宫很暗,赴/宴/而来的妖魔鬼怪来到这里/之后都得靠这里的/鬼/侍/提着灯笼照路。
女/鬼身后引着大名鼎鼎的浮萍大人,她自然是怕的,一路上不敢怠慢搭话,路过繁杂的廊路,把他们带到了一个院子。
“点灯。”浮萍冷着声线问道。
漆黑中暗光隐隐照着他的脸庞,虽然下半部分是被纱遮住的,可是他那双桃花眼,却似乎正在闪着亮光,女/鬼险些就被迷了心,再待她/偷/瞄/一眼,那男子的双眸正渐渐从冷冽变成万年冰,渗得她在心底暗暗抽了口气。
“浮萍大人勿怒,再有半柱香时间,且看在宫主要给大人惊喜的份上,还请稍加期待。”
橙花宫早就料想到了除了鬼喜欢这一套,其他的妖魔怪魇会觉得心烦,所以也早就教给下人们,要是客人怒了得要怎么/处/理。
可是那头那冷峻的男子却不容违抗地又说了一句:“现在就点。”
女/鬼根本不敢抬头,麻溜将灯点上后,她自觉得要赶紧走为好,“大人有其他需要便在院里唤小人,小人就在外院门口,这就先行退下了。”
屋里终于亮了。
叶陵觉得松了口气。
仙云君就跟到了殿口那大石块处,方才没有和他们一起进来。
武神殿单手撑着膝头坐在榻上,他望着叶陵,“你有带着带信吗?”他的左肩和背不时隐隐作疼,那都是因为她此刻也在疼着。
“带着呢。”她从袖子里将它拿了出来。
武神殿将它接了过去,他幻出一颗神石。
那神石能看出来原先还有一半,但它的边缘早已经磨润,而且,它还是呈着一个环形形状的。
那修长的指/将/带/信/穿/过/环/中/后,它即时缩瘦了一半,变成了一条布绳手线,带信本就绣着金丝线麒麟的模样,这会儿别上神石,锦上添花。
仙神幻化万物的基本是有个原型,而这布布绳手线不是幻来的,是两样被/炼/造/的神物/注/灵/而成的。
叶陵就这么安静地注视着他手上的一举一动。
待到她快要看入了神,那仙白细长的手,忽然伸向了自己。
他突然靠近,带来了一阵幽清幽清的香,紧接着,她白皙的手腕就被那布绳手线给套上了。
原本带信带着其实也不方便,不管是在手臂系着还是腰间系着都显得有些奇怪,更者她怕系在腰间丢了,所以才一直揣着,现在倒是方便了。
她伸手抚摸那神石,这是流光剑上的那一颗。
“殿下...这个不是...”
“我能随时找到流光,靠的就是这颗神石。”他将她的手腕轻轻翻过去,手背上神石和她白玉般的肤色相衬至极,“有了它,不管流光身在何处,我都能/注/灵/给它。”
这就意味着,流光是不会受伤而败的,他永远都能被武神殿/召/动,永远都能站起身来,除非,武神殿倒下。
他把神石给她,一是为了注灵让她疗伤,二是如此一来她也能召唤流光。
她身上的伤不能再耽误了,时刻注灵才是唯一的办法。
况且如此一来,流光还能保护她。
之前他是因为经常把流光带着身旁,所以神石才会嵌在佩剑上。”
现在,他已经将另外半颗幻成腰饰,就挂在腰间。
这会儿他的长袖没挡着,叶陵也是才刚刚发现。
“你怎么知道,浮萍带的就是近/侍?”武神殿突然转言道。
“白昼的时候,山间那几个鬼/话/里/的意思,应该就是如此吧...”她其实也是猜的。
浮萍这么神秘,六界中于他的传闻少之又少,就算上次战神殿和她提起过他,也就不过寥寥几句,她会那样说,也只是搏一搏。
~~~~~~
半柱香的时间里,武神殿和叶陵都在廊外坐着。
天上没有月光,四/方/鬼/气/浓/重,整个空间雾雾蒙蒙。
这是不/祥/之/兆。
哐沓~哐沓~哐沓~
晃动仍旧继续,隔着楼宇院墙从远处传来,在这夜色里,更添慌张。
那声音越来越近了,近到仿佛就在外面。
叶陵的心,砰砰直跳。
雾已经彻底漫过天幕,月明星稀,被/鬼/气紧紧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