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跟执大人说,吾是将你带去我师父那里医治,未免执大人担心,若是他问到了,你便如此交待吧。”
说话间,靖熹睁开眼看着叶陵。
“哦...好的好的...”
“太医说了,你身上的旧疾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好的,要长期服药,吾已经吩咐下去了,把太医院池里的药膳种子拿一些回王府。如此,每月十五,你就安心在武王府医治。”
“其实,这旧疾,到底是什么缘由?太医大人可有明说?”
叶陵确实会觉得头昏目眩,但,是在来了这里之后才会的。具体因为什么,她自己也不明白。
难道,是因为执沐沐有此症,所以她也有?
太医药池里的药膳种子又是什么,竟然功效这么好。
她隐约记得太子殿说过,那东西是从他师父那里取来的,世间少有。
可武王竟然还能多拿一些...
叶陵安静地望着他。
“你小时候便有此疾,是三岁一场高烧所致,只是如今比以前愈重,才会三番两次昏倒...不过你不用担心,有吾在,吾会给你找最好的医师,为你治好旧疾。”
从靖熹认真的神色看来,他明明还是很关心执沐沐的。
他们既然从小便认识,武王又对她如此了解,却是什么原因使得他要跟她退婚,而执沐沐又要选择轻生呢...
轿子帘帐随风轻荡,空气中弥漫着属于宸阳王城才有的花香。
叶陵看向窗外,想入了神。
“她是假的!她是假的...”
街道忽然传来十分吵闹的声音,轿子一颠,叶陵猛地朝轿身撞去。
幸得靖熹眼疾手快,仙长的手一拦,将快要颠下轿座的她一把拦住。
那一跌,叶陵吃了一惊。
只感觉,他覆在她手臂上的手紧实有力,她抬头看着他。
“你没事吧?”
“没事...”
“她是假的!她是假的...我才是真的执府二千金,我才是...”
这一次喧哗,叶陵算是听清楚轿外人的喊叫声了。
那是个女人的声音。
听她这么喊,难道,是真正的执沐沐出现了?
叶陵的心猛地一抽,脸上的神情都凝住了。
她一醒来便是在执府里头的,若要深究她是怎么来的,她还真的不知道啊...
“昼夜!”
靖熹唤了昼夜一声。
即时,轿外的男人便吩咐侍卫把拦轿的人截下。
他俯身帘帐前。
“武王,只是个疯婆子,属下已经命人抓拿,惊扰到武殿和执小姐了,是属下失职,求武王恕罪...”
叶陵欲伸手拨开帘帐查看轿子前的女人,可是靖熹拦住了她。
“不过是个疯子,无须理会。”
“可是...”
可是,那人万一真的是真的执沐沐呢...
“放开我,放开,都别碰我,我是执大人的千金,谁敢碰我...”
轿子前一个衣裳破旧,头发散乱的女子正在跟两名侍卫推搡。
女子眼角瞥向远处酒楼又瞥向路旁围观人群,扯着嗓子大喊大叫,生怕引不起|骚|乱。
自己既是拿了钱闹,那便给闹得更大了,回头还能找金|主|多拿些赏|金,至于这轿子里的人是谁,她才不管。
“你闭嘴!”
昼夜这一吼,她这才怕了。
原本发疯似的叫喊声也渐渐地缩了。
“你们俩,把她处理掉。”
“是...”
侍卫伸手在女子的后劲一横,那喧哗的大喊大叫,霎时间停止了。
女子即时倒地,被人|拖|走。
昼夜收回白眼,他随靖熹多年怎会不知执沐沐容貌。
眼前的女子,不过是来闹事的,但是不是被谁|煽|动而来,就不得而知了。
眼下,先不惊扰轿子里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叶陵不自在地扶着轿壁坐好。
靖熹正看着自己,脸色冷冷的什么表情都看不出来。
她从执府醒过来的时候,执府的人都在。
一醒来置身如此奇怪的地方,她当然是保持缄默。
当时执容请来的郎中一脉又说她失忆,事情便演变成了这样。
她一直想,也许,是她跟真的执沐沐长得很像吧...
只是不知道靖熹方才听了拦轿的人那番话后,心里会作何感想。
叶陵低着头,满脸若有所思。
~
一顶金色轿子在执府门前停下。
靖熹先下了轿子,又回身扶着她。
门前最显眼站着的,是执容和他的正室夫人,也就是执若若和执雪雪的母亲。
一见她回来了,执若若立即上前近乎。
执容则忙迎上去招呼靖熹进屋,可是却连个侧眼都没望过来。
只淡淡说了句话,显得生疏又敷衍。
“武王殿下...真是让殿下费心了...快快进寒舍稍作歇息。”
“你也进来吧...”
大夫人冷眼望着她。
这一眼,看得叶陵顿时感觉浑身都不自在。
这家子人,除了执若若,个个面相刻薄,举手投足间都势利得很。
~
刚踏足执府,她便望见左侧廊道匆匆走来一女。
女子发髻高梳,髻间别着长长的髻带,走起路来,那带子徐徐飞扬。
“二姐姐!见姐姐回来妹妹也就放心了,这一去就是一个月,妹妹还以为二姐姐又丢了...”
执雪雪这话一出,前方靖熹脸色骤然变差。
只是她们一行人都在靖熹和执容身后,自然是都看不见此刻肃然的他。
...
“二姐姐,你这一个月,是去了哪里了?真的快担心死妹妹了...”
“去了...武王师父那里...”
“哦?清风|道人?”
“嗯...”
叶陵怕说多错多,她只含含糊糊应了一声。
“那,小渊呢?她跟着去照顾二姐姐了,这会儿,怎么没跟二姐姐一起回来?”
“哦她...”
叶陵又被问得一愣。
对了!小渊那丫头,这会儿还在宫里没出来呢,难怪今天耳根这么清净,原来是少了她在耳边念叨。
...
步入大厅的这段路,叶陵几近被执雪雪和大夫人烦透。
执雪雪追着她问东问西,而大夫人则跟在执容身后,也说了一堆客套话。
大概的意思就是在说,执沐沐的母亲去世的早,自己没能照顾好她,这才害得武王也要跟着劳心劳力...
叶陵听不惯这些客套和虚假,这会儿,心里都不知道反驳了多少回。
...
“武王不必为此事再费心思,小女实在是担当不起...”
执容虽是甚少管府上女眷的事情,又岂会真的连自己女儿的容貌都认不得?
自己的女儿那般平庸,又岂会真的因为昏睡了三年,就变得容貌绝美惊人。
只是,她一醒来武王便跟执府频繁走动,执容才暂且不作深究。
“执大人,吾有一事想征得大人同意。”
众人于厅里就坐,仆人陆陆续续上了茶。
屋内檀香袅袅,叶陵不自在地转转眼珠。
对面执雪雪时不时望来的目光,让她如坐针毡。
“武王这就客气了,随便吩咐便是...”
“因为执沐沐旧疾复杂,吾师父说,她仍需每月服药,所以届时,吾会派人来接她去吾师父那里暂住一些时日,此事执大人不必挂心,昼夜会将一切打点妥当。”
“这个...”
执容略微犹豫,执雪雪则脸色大变。
要不是因为执容靖熹在场,她怕是就要跳脚了。
“此事,太麻烦武王了,老夫觉得,不太妥当...”
“吾说了...执大人无需挂心,此事...并无任何不妥。”
“此事确实麻烦武王,实在不妥。”
“三年前的事情,吾确实也难辞其咎。吾只不过,想心里好过些...”
靖熹心里自然不是这么想的。
那女子是谁,他比谁人都要清楚。
只是他话音刚落,叶陵却轻轻翻了个白眼。
她一直觉得他是因为这件事情才对执沐沐好的。
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
倒是他这么一说,她心里就更加好奇他和执沐沐的事情了。
“欸~~武王此言差矣,那是小女自己想不开,婚约之事岂能勉强?武王不必自责...”
“执大人,吾决意如此,也跟师父说好了,执大人就莫要再推辞了...”
“这...”
“...”
“那...那就先谢过武王了...”
靖熹都这么说了,执容也不好再作推辞。
可执雪雪,不妙的脸色却已无法掩盖。
“那吾就不多作停留了...”
靖熹不急不慢起身,望了执沐沐一眼。
“好好歇着...”
待叶陵轻轻点头,他才离开。
执容上前相送,大夫人则拉着愤愤不平的执雪雪离开。
厅里,霎时间只剩下她和执若若四眼相对。
...
“妹妹,小渊呢?”
执若若是个相当温柔的女子,长相甚好。
这些日子,倒是她经常给执沐沐打点,也未作任何抱怨。
“她...”
她...
叶陵自然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今天早上起来就不见了她...”
叶陵早上走得莫名,确实是把那奴婢给忘得一干二净...
这会儿,她哪知道找谁说去,靖熹又已经走了...
“这丫头,不好好照顾你反而跑不见了...回头儿看见她,一定要好好责罚一顿...”
“...”
她就那么落下小渊了,回头太子殿找不到她,也不知道会不会怪那个丫头呢。
欸不对不对,其实她也算不得一件大事,太子殿会不会早已经把这件事情忘了呢...
“妹妹?妹妹?”
“...”
“妹妹想什么呢?姐姐唤了好几声你都没听见...”
“哦没什么没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