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大病若是换在平常,苏语归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难过的,可那场大病发生在了一个她最最脆弱的档口。在当时,她离开家人独自一人到对于她来说完全陌生的城市求学,可谓举目无亲,而恰巧那时候她银行卡中的钱寥寥无几,她在去诊所时曾向同宿舍的人借钱却无果。
当她终于到了诊所,医生说是高烧和急性支气管炎并发,她没有太听清医生具体说了什么。她蠕动着干裂的唇喘着粗气,皱着眉头红着脸问医生能不能先支付一部分的钱然后以后的钱之后再给她。医生善意的告诉她可以,那一刻她紧绷着的神经才放松了下来,而这一放松让她变得异常虚弱,肺部像被人掠夺掉几乎所有的空气,全身像被人放在火架上烤,脑袋像是被人拿着棍子在搅。她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快要死了,她浑浑噩噩间又觉得不甘,她还有那么多事没有做。
这场大病单单是打点滴就持续了近半个月,她每天三餐喝着几乎让她喝到吐的白粥,拖着虚弱的身体上课,每天都觉得自己的生命在流逝。而钱是她那天晚上打电话跟父亲坦白让父亲给自己转的,一边流泪一边冷静地对父亲说不要担心,那时候她有多傻才因为生病不敢让父母担心自己生病只能不主动联系才让自己无钱可花。也是那时候她才恍然大悟这世间能真正依靠的人只有家人,金钱不可不预备,它是一种底气。
她想生活果真是赤裸裸的,残酷起来半分情面都不会留。她又想起鲁迅曾说不愿后代像自己一样为了讨生活而四处奔波劳碌,萧红说贫穷就像女人没有卫生巾,郭敬明要挣够可以给家人够买器官够换命的钱。所以她告诉自己将来可以没有太大的出息,却不能没有足够的钱让自己活得凄苦。
她要高考的那年是她这辈子触之即痛的一年,与她梦寐以求的大学失之交臂的一年,也是她与吴灿岩陌路的一年。
那年国庆长假,她一人从外婆家回家的时候,她被一个问她路的人绑架,那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用尽手段折磨她,不为钱财只为兴奋。此后时间里苏语归都不敢一个人出门,她真的好恨这个世界,为什么只是善意的举动也会给自己带来灾难,这个世界原来真的有的恶来得无缘无故,可怕至极。
此后她的家庭为求一个公正的结果而几乎倾尽家产,四处奔波求人。而她因为这件事不得不频繁请假,甚至在上早修和晚修的课躲到卫生间嚎啕痛哭,她以为她能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让自己有一个好的成绩,可她成绩开始下滑,最后到底也只是上了所还可以的一本学校。
哥哥曾问过她要不要复读,她知道自己再留在这座城市会精神崩溃,所以她选择了离开。她想她离开了也就能在一个全新的世界将自己打理好,努力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