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陶和炼铁差不多,对工艺的要求上限很高,下限也很低。
就好比一个班里的学生的成绩有好坏之分,但是只要不是差的太离谱,一般都不会留级。
就好比早起的炼铁技术主要是块炼铁,其简陋程度连小学生的实验课都不如,但是依然不妨碍其技术能让铁矿石还原为铁,和现代化的炼铁技术相比,原理上并无本质的不同。早起的制陶技术同样简陋的一批,直接就是黄泥制成的范子放在火堆上烤,一次次尝试中不断总结,然后发现:哦,原来在火堆下面挖个坑,陶坯放坑里面烧,烧出来的品相会更好。至于专门建窑聚温,那是文明社会很久以后才有的事情。
就拿烧石灰这种事来说,现代史学家公认的观点是,原始人在用火的过程中,偶然发现了可以烧出石灰这种产物,从而发展出早期的制备石灰技术:说白了就是柴火混着石头一起烧。
既然柴火混着青石可以烧出石灰这种奇妙的物产,那么柴火混别的石头能烧出什么东西?从此,原始人开启了万物皆可烧的大门,直到某年某月某天,某个聪明的原始人灵光乍现,从富含金属元素的矿石中烧出了金属,这便是块炼铁,这是一脉相承的工艺,操作流程完全相同。
从原始社会到现代社会,科技的发展可以是跳跃式的,总体上却总是一板一眼的,一步步缓慢尝试和发展出来的,直到人们开始有了更多的时间去思考--即吃饱了撑的,才有了现代人拥有的一切,这是千万年人类积攒下来的宝贵财富。
而云飞,带着这些财富,回到了千万年前,那个蛮荒和懵懂的年代,世界真奇妙。
云飞设计的窑看起来很简单,跟爱斯基摩人建造的冰屋差不多,材料主要是石灰、黏土、黄泥和沙子,因为没有可以弧度的壳子板之类的工具,所以干脆往里面加干草,用于支撑骨架。其实这些干草,在烧制过程中便会化为飞灰,甚至因为添加了这些东西,会极度损害陶窑的质量,那也没得办法,凑合着用呗。
陶坯的材料则是以黏土为主,掺入大约三分之一的细沙,最后收工捏制成型:可没有转盘这种高端工具,想要得到圆润光滑的陶器,那得看捏制人的心情,质量肯定也要差一些,胚胎用料不及有工具辅助来的均匀。掺细沙是必要的,最后想得到的器具种类不同,使用的材料配比也会不一样,如果是烧瓷,那就没必要掺了。至于为什么是三分之一,云飞只能说,好像是这样,记不清楚了。
烧陶需要的温度是700度左右,远低于还原铁所需要的最低温度。如果说烧铁的温度好比是班级里的优等生的成绩,烧陶就是有教无类了,700度也可1000度也可1300度亦可,甭管哪个成绩段的学生,都能搞定这件事。700~900度烧出来的陶是低温陶,其特点是吸水系数大,跟砖差不多,当建材很好使,烧出来的锅怕是不行。1100~1300度烧出来的陶,在烧制过程中会出现化学反应,即玻化,陶会变成瓷。这两种都不是云飞希望得到的东西,前者会漏水,后者耐久度太低,不够皮实。
怎么才烧出800~1000度的中温陶?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凭感觉,现有的生产力根本无法精确测量和控制温度。已知常规火焰的外焰温度为350度,木炭夹层温度约为500度,土高炉聚温加焦炭可以超过1100度,木炭的性能要高于焦炭,再把竖窑改为砖窑,这样下来,感觉上就差不多了:比炼铁的温度要低,又不会低太多。
理论上烧制时间是8小时,云飞的安排是早上天蒙蒙亮开始点火预热,趁着火还不太旺的时候,把前一天捏好的泥坯送入窑内码好,等天黑之后熄火,经过一晚上缓慢冷却,次日早上再去取出来。理想情况下是全部烧制成功,不过云飞预感,可能残次品会不少。
有感于这次可能会有新的“宝贝”出世,烧陶这天,大伙儿又放假了,围在窑边凑热闹。
然后人一多,那味儿吧……
反正有一个算一个,云飞把人全撵走去溪边洗头洗澡去了,美其名曰:“脏兮兮的这是对上天大不敬”。
主要是还是天气变冷的原因,初冬已然来临,身上披的兽皮越来越厚,那打扮跟个藏民似的。其实比藏民差远了,兽皮裹的能有多好啊,没裤腿没袖子的,冷是必然的。冷也没办法,这是寒冬之前采集和狩猎的最后时光了,再过一阵子,就都出不去了。虽然现在日子过得好了,但是去年饿死人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该干活还是要干活的。
对抗寒冷能有什么好办法?除了多穿,就是多动,也因此经常流汗使的大家都是嗖的发臭了。放在以往,云飞肯定不管,能忍就忍了:才吃几天饱饭啊,贱人就是矫情~
但是今天不一样了,烧陶了,陶窑周围暖烘烘的,趁着机会好好洗刷洗刷回来烘干,人也不会冻着,也不怕感冒,多好的机会啊。
反正有一个算一个,凑热闹的全部都轰出去搞好个人卫生。
还真别说!
自从有梳以来,还真没有哪天说是所有人都洗刷干净了的,这一洗简直是洗瞎了云飞的钛合金狗眼!
男人们光着膀子身上还滴着水,古铜色的皮肤在太阳底下散发着金属的光泽;女人们光着胳膊,白皙谈不上,都是劳动人民哪来的白嫩,但是至少看起来也是滑溜溜干净净;成日里混的满身是泥满脸五黑的孩子看起来都跟瓷娃娃似的,就连三十多岁的老人看起来亦是精神抖擞。
再细看下去,男人们身上或多或少带着的伤疤,搭配上人均人鱼线的身材,给人的整体带了一种彪悍和阳刚的气息;女人们精致的锁骨和人均青春靓丽的容颜,各个都像是出塞昭君一般。一个个互相梳着头扎着束发绳,偶尔还会有人笑的花枝招展似的,赏心悦目。
并不是说云飞待久了看见母猪都能像貂蝉,这也绝不是错觉,毕竟这是人均20多岁的原始社会,年轻就是最大的资本,年轻就是最好的护肤品,年轻就是最高级的补品!
除了梳头,平日里大家舍不得戴的小物件,也会往脖子上、手脖上、头上乱插一通,更有地位高着,会拿出珍藏的看不出年代的贝壳,从中取出花花绿绿的小石头,分享给亲近的人,往脸上身上涂抹打扮。
等等……
“雨儿你敢往脸上抹的乱七八糟的,今儿个我就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哈哈~耙耳朵!耙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