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李府显得灰败，虽然在李城的人看来，李家依旧是他们永远不能够触摸的庞然大物，李家的人或者他们一辈子都享受不了的生活，甚至李家的下人都要比那些种地、砍柴、打猎的人强上百倍。
李家的老人却能够感受到李家的变化。有许多人都被遣散回家，只留下了已经在李家工作了许久的老人。而且，在这个每年都要招工的日子，李家却没有一点动作。毕竟才过完春节，有许多平时外出的回来，现在闲散在家。
“李家不行了啊，李老头，过了今年你还在这里干吗！”
“我已经这么老了，换个地方，谁还愿意要我呢？我可没有你这个年轻的身体。李家对我不薄啊，当年还是定远公出钱给我找的媳妇。”
李老头，眯着眼，想起他已经死去多年的妻子，直到现在，他仍然认为她是世界上最让他欢喜的人。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我已经不年轻，你要是愿意就出去闯荡一下吧，年轻人一直缩在这里，没有什么大出息。”
这时候的李老头在这么多长工的眼里，竟然显得这么有哲理。
李正本来死寂的心，无意中听到这句话，一下子起了波澜。
停下来，躲在角落，认真倾听李老头说话。
“我从15岁就在这里了，今年我75岁了，一直在这里做工。如果没有李家，我肯定活不了这么久。现在李家还愿意要我，每个月给我发点钱，小日子过得不错。对我来说，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像是我的孩子一样，有多少的花树，是我亲手栽种的，有多少的房子是我亲手砌的。看看这墙，当年刚建的时候还是粗糙的，现在已经被人们的手摸的光滑了。看似变了，事实上这些东西的本质，还是原来的那样。就像现在我们的主家，变化这么多，我已经侍奉了两代，这是第三代主子，李家还是这个李家，从来没有变过。也就是我苍老了许多，这不是正常的嘛。”
……
李正听到这，就不再听了，对慕冰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悄悄回到他的小院子。
“我，冰儿，这么多年委屈你了。”
“不委屈，我活着不就是为了你吗？”
慕冰目光游离地说。
如果没有你，我活着，呵，没有你，我为什么还要活着，我要拉着所有人一起陪葬。在我们的墓旁。
此时，天还算冷，零零落落地飘起了小雪。
他们看向彼此。
这时候他们才第一次感觉到对方是多么的美好。
这时候的慕冰已经长成了一个大姑娘，虽然年纪很小，但是长年习武，又突破了先天，比同龄人要成熟许多。
李正现在看来，也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双方都有些痴了。
彼此靠近，再靠近……
这时候，上官颜儿的面容闪现在李正的脑海里。
细看眼前人，李正轻轻把慕冰推开，说：“对不起。”
慕冰有点尴尬，脸色通红，李正的脸色更是如此。
“好了，好了，别脸红了，这样好像是我人调戏你似的。既然你现在想开了一点，那我们就出去吃一顿好的，还去当年我们去的那个城南的铺子怎样？”
“哦，可以啊。我记得那里的馄饨很好吃，那我们就去那里吧。”
慕冰牵着他的胳膊，不想反驳，那个铺子是不买馄饨的，要是说出来，刚刚好不容易消散下去的尴尬就再次起来了。
一段时光，就仿佛是那个老长工李老头说的一样，一切一切都没有改变，又逐渐恢复到了原样。
富贵的人依旧富贵，不会因为失去十万两而破败。贫穷的人依旧贫穷，不会因为十万两得到真正的富贵。
虽然不是必然的，现在的李家依旧是这个世界上一个不容小觑的力量。单是一个慕冰，这一个天下最年轻的先天高手，就能让许多人落井下石的慢一些。
在许多大势力标记的对象里，李家现在依旧是比较显眼的一个。
……
“老板，来碗馄饨。”
李正挑开铺子的帘子，说。
“得嘞，客人里面坐。”
……
“哼，刚刚我问这里面有没有馄饨，你们怎么说没有。怎么，欺负我这个外乡人吗？”
慕冰心里吃了一惊，她这才注意到铺子角落里有一个面带沧桑的中年人。
南宫南，抬起头，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
“嗨，好久不见了。不知道这里的馄饨能给我做一份吗？”
“冰儿，你认识？”
李正皱起了眉头，眼前的这个男人刚刚对慕冰说话的语气让他很不爽。仿佛一个独属于自己的东西，要被其他人分享了一样。
慕冰也没有客气，“你是谁？”
南宫南，愣了一下。
“哦，失礼了。小姐你与我的一个故人非常相像，一时间情不自禁。”
他笑着说出这句话，站起身向李正，慕冰，抱了一拳。
“正儿，我们上去吧。”
慕冰对靠上来的店小二摆摆手，示意让他们也给那个男人做一份馄饨。
上面的包间，咋眼一看十分的朴素。内行的人能够看出来，这里面的字画都是历代名家的真迹，使用的座椅是紫檀木，也是经由名家雕琢而成的。
“怎么样，这里的环境不错吧？”慕冰想着这时候也没有什么事情要做。就对李正说：
“要是累了，你就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本来就稀疏的雪花，渐渐不落了。这次，它们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也许那有点湿润的青石路板能够坐一点证明。
……
“不下了。馄饨好了吗？我们已经过来一段时间了。我饿了。”
“嗯，我这就让他们上菜。”
……
南宫南吃完馄饨，把饭钱往桌子上一放。斗笠戴在头上，慢慢离去。
心一直提起来的慕冰，舒了一口气，笑容都自然了许多。
“嗯？有什么事？”
“没有，馄饨好吃吗？”
“嗯，像母亲以前做的，好久没像今天这样好好吃一顿饭了。”
一股气势缓缓升起。
已经在这个瓶颈卡了近两年的李正，突破到后天后期，在天下间也算是一名能被看上眼的高手了。
……
“休息吧，你也一定好久没好好睡过了。”
李正被慕冰强制按在床上。
他猛然抓住慕冰的手，把她拉到床上，一起躺了下来。
“如果没有你，我要怎么活下去啊！”
“谢谢了，今天。”
慕冰就在旁边看着，一夜无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