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锦年目瞪口呆的听着林晚在那里娓娓道来,忍不住笑道:“娘亲你对女儿也太有信心了,就凭女儿粗野残暴的恶名,哪有咱们挑拣的余地!”
林晚立起眼睛:“哪个说你粗野残暴了?新科状元,侯府世子,少年举人,扎着堆儿的向咱们家示好,娘倒想知道有几个姑娘家像我女儿这样抢手的。”
沈锦年噗嗤笑道:“娘亲,这话咱们自家说说也就罢了,可千万别让人听见,女儿可真是臊死了。”
林晚轻轻哼了一声,道:“你也别妄自菲薄,娘又没有夸大其词,这些都是事实啊。你爹爹也都知道的,不过你爹爹和你三哥都看好杜鸿。”
沈锦年就笑:“娘亲,杜大哥比我大了十岁,以他的年纪,应该是要找个年龄相近的,早日成亲生子才是。娘亲你怎知道他的想法?”
“傻孩子,他如今在翰林院当差,仕途顺利,早不是当初的寒门学子了。若是想娶妻生子,怎么着也该有些风声。可是他半点动静也无,除了咱们家来的勤些,也没听说跟谁家走动的亲近。他的心思虽然藏着,爹娘都是过来人,还是能看出来的。”
沈锦年扬了扬眉,不置可否。林晚便道:“如今为了小选,婚嫁之事都停了。娘也是想早日定下来,也好了了我一桩心事。你不比你哥哥们,他们尚无半点出息,说个媳妇都难。女儿家免不了要走这一遭,娘跟你说这些,也是要让你好生考虑清楚。毕竟是你的终身大事,总得你高高兴兴的才是。”
沈锦年默然片刻,忽而笑道:“娘亲,女儿都听你和爹爹的。女儿知道,你们一定会给我最好的。”
林晚有些诧异,又有些感动。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这孩子,今儿这嘴巴是抹了蜜了?”
沈锦年不闪不避,微微一笑。
所谓终身大事,她并不放在心上。前世她竭尽全力,求了自己想要的,结果是那样惨烈。今世,这些事情已经不重要。她只要家人平安团圆,此生别无所求。
因了沈锦年的话,林晚与沈重商量之后,内定了杜鸿沈家女婿的身份。沈家兄弟三个,都是乐见其成。杜鸿发现,自己在沈家所受的礼遇越来越高,沈锦年却越来越难见到了。他百思不得其解,还以为自己哪里得罪了沈重和林晚,私下里找沈钧旁敲侧击。
沈钧不意杜鸿别的地方都通透,在这事上面却如此鲁钝。顿时乐不可支,拿着架子不肯明说。实在问得急了,沈钧才道:“并不是杜兄行止不妥。杜兄也知道,我妹妹如今回家了,她今年十三岁,父亲和母亲正在为她议亲。自然不能随意抛头露面。寻常的大家闺秀,除了父母之命以外,再不能见外男的。”
杜鸿脸色渐渐苍白下来,默然半响,方低声问道:“伯父伯母爱女心切,想必为沈妹妹已寻好了合适的人家。不知是谁家少年,有这样的福气。”
沈钧神情怪异的看着他,笑而不语。
杜鸿先是不解,过了一会儿,忽然反应过来。一张脸慢慢涨得通红,难以置信的看着沈钧,神情十分激动:“难道……”
沈钧哈哈大笑:“日后还要请杜兄多多担待了。”
杜鸿难得的满脸窘迫,拱手道:“贤弟就不要取笑我了。愚兄……愚兄实在是没有想到。还要多谢伯父伯母不嫌弃在下家贫,肯将掌珠托付。”
沈钧道:“因着小选,京都嫁娶之事已停,此事还请杜兄不要声张。”
“那是自然,自然。”杜鸿连忙应道。
沈钧促狭一笑:“今后杜兄可要对小弟更好些了,我还可到妹妹面前,多为你美言几句。”
杜鸿犹觉得晕乎乎轻飘飘,唯恐自己是在梦中。闻言神色腼腆,呐呐道:“那就有劳贤弟了。”
沈钧忍俊不禁。
杜鸿回了自己的宅子,一扫前几日的阴郁,满脸喜气洋洋。
陈氏见了,心中顿生好奇。她向来到不了杜鸿跟前,就一个劲儿的给女儿春喜使眼色。春喜在她娘多日的教导下,已经有了十足的长进。端了个小小的填漆茶盘,上面放了个细瓷盅,款摆腰身,进了杜鸿的书房。
春喜如今也知道打扮自己,杜鸿对她们一家十分宽厚,陈氏多把钱花在女儿身上。本就是青春正好,悉心装扮起来,也颇有几分姿色。
杜鸿在书桌前兀自出神,尚沉浸在心愿得偿的狂喜之中。春喜上前,轻轻将茶盘放在桌上,双手捧起瓷盅,柔声道:“大人刚回来,想是乏了。今儿春喜炖了一下午的莲子羹,大人尝一尝,润润口也是好的。”
杜鸿心情绝佳,比平时更多出几分好颜色来,笑道:“放那里吧。你去将我房里宫中赏下的东西都取了来,我有用。”
春喜应了声是,好奇得睁大了眼睛:“大人今日看起来特别高兴,可是要升官了?”
杜鸿哈哈一笑,欲要说什么,有忍住了:“是比升官还要让人高兴的事。你不懂,快去吧!”
春喜没打听出来,只得依言去将东西取来。杜鸿在书房清点了许久,多是些珍本真迹,名贵的笔墨纸砚之类的,虽然多,却没有一样是能送人的。
杜鸿坐在那里苦笑。虽然沈家并不在意他的家境,他却想把最好的给沈锦年。奈何竟找不出一件适合的。想来想去,顾不得天色渐晚,杜鸿又出门去了。
沈锦年却正跟着林晚,在自家的库房中,为明日去平西侯府备礼。
林晚挑了些金玉摆件之类,沈锦年看了直摇头:“娘亲,平西侯虽领着武职,却最好风雅。不如挑一副字画,再寻两方好砚,备些常礼,也就够了。”
林晚挑眉:“你连平西侯喜欢什么都知道了?”
沈锦年跟着挑眉,眉眼间与林晚一模一样:“娘亲没事就拿我打趣,平西侯喜欢字画又不是什么秘密,知道的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