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宣治二十年间。春天的京城,留侯府后花园,花红叶绿,蝶舞花飞,春意盎然。
“哥哥,哥哥,我追不上你了,赶紧给我停下来!”身穿紫红色罗裙的12岁姑娘一路跑来,秀气的小脸蛋红的像个小柿子,璐月追着哥哥,要拿回哥哥手中的画本,身后跟着也是一路快奔的小丫鬟清荷,两人都头冒虚汗,气喘吁吁。
“快来呀,快来呀!有本事来抢呀,不然我就把你画的东西给父亲看,告诉他你有心上人了!”前面的少年一路跑快,子靖手中高高地扬起刚从妹妹手里抢来的画本,一脸贼笑。
画中是一个蓝衣男子,风度翩翩,俊朗阳刚。子靖一看便猜是妹妹某个心上人,问了半天,妹妹硬是一个字也不肯说,索性灵机一动,将画本一把抢走,逼着她坦白,妹妹有了喜欢的人当然要让自己这个哥哥知道了!
“你敢!你胆敢跟父亲说一个字,我就跟你绝交,我说道做到!”璐月在后面追的可怜,上气不接下气,捧着肚子呼呼喘着气。
怎么这么不凑巧的让哥哥看见了自己的画,这画中的人是昨夜梦里出现的少年,虽然只是一个梦,但那梦里的感觉却是如此深刻。梦醒之后,急忙提笔将此人画了下来,想留个记忆罢了。
此刻面对无良哥哥的追问,自己总不能说是梦中之人吧,说了他定会捧腹大笑,再说几句嘲笑的话,弄得自己下不来台。
“你告诉我是谁,我保证一个字也不说,你可得相信哥哥。”子靖停下来看着小妹,信誓旦旦的保证到。
“我才不相信你,上次就是你跟母亲说我偷溜出府去的。你赶紧把画本还给我。”璐月白了一眼子靖,扭头冷哼道。
“上次我不是怕你找不着路回家有危险嘛,我也是为你着想不是?我就不还就不还,有本事你自己来取。”子靖得意洋洋的将画本在璐月面前晃了晃。
璐月恼羞成怒,扑上去就要去抓,可是哥哥比自己高了整整一个头,怎么可能抢得赢他。
“我就说你拿不到的嘛,告诉哥哥啦,哥哥帮你看看是哪家的公子呀。”子靖手脚灵活,画本在手中来去自如,低头看着璐月着急地蹦跶,戏谑地挑眉,玩味十足,像逗一个宠物一样。
“哼,你别欺人太甚了。这只不过是我随手画的,不是哪家公子啦!”
“我才不相信呢,你随手画的功课怎么没见这么好看?”
“我说了你又不相信,爱信不信!”
二人争抢之间,画本一不小心从子靖手里滑落,落到了假山旁。
璐月赶紧撒腿跑去拿,生怕哥哥抢了先。一把捡起画本,却忽然瞥见假山旁立着一个蓝衣少年,大约十六七岁,英挺剑眉,身如玉树。微风轻起,吹动少年蓝色的衣摆,吹落一袭桃花。璐月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看的呆了一阵,这画面,怎么这么熟悉,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是梦里的少年?我未曾见过他罢。
璐月一时想不起来此人是谁,皱眉深思起来。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一旁的清荷见小姐似乎不太对劲,试探地问道。
“哦,我没事,你可知道前方那男子是何人,怎么跑到咱们侯府后院来了?”璐月敛眸,忙转过头来,假装不经意的问道,但是不自然的眼神却骗不过自己。
“璐月说的可是前面那个人?”后面来的子靖问道,没等璐月回答,又说:“我也不知道,等我上前问问。”
“哎……”璐月本想说这样不妥,父亲日理政事,侯府每日都有许多陌声的面孔,这些人无非政客就是幕僚,这位公子能进入侯府后院,怕是父亲某位重要之人吧。大可待会儿差个小厮调查清楚便可,直接上前问怕是有失礼节。
未等璐月说完,子靖已经走到少年前面。
少年却是满脸倦容,本是十六七岁的年纪,眼神中却透露着一丝深沉,似是在思索着什么事情。
“请问,这位公子是……?”子靖上前小心地问道,心有疑惑,这少年我从来没有见过,怎么今日到了侯府后院。
少年转身,看了子靖,不慌不忙地行了拱手礼,道:“见过公子,鄙人是留侯府江夫子的侄子姓江名远,家叔正与侯爷谈事,叫我在此地等待。”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未曾见过你。我是侯府长子于子靖,这位是我的妹妹侯府二小姐,这位是侯府丫头。”子靖忽然明白,笑着向江远一一介绍到。
“既是夫子的侄子,那日后便是我子靖的朋友,你也不必多礼,叫我子靖便是。”子靖爽快道。
“不敢不敢,江某见过几位。”江远拱手行礼,看了看璐月,见她桃腮带笑,秀雅绝俗,自有一股灵动之气。只不过,这画面好生眼熟,难道我见过这位小姐?
江远与璐月四目相对,璐月只觉一阵不好意思,这位公子看自己的眼神怎么有些探究之意。
“江某想斗胆请问二小姐,您……可曾去往晋地?”江远略微思索,小心翼翼地问道。
“回公子话,我未曾去过晋地。”璐月轻声答道。
“如此,江某祖籍在山西。方才见着二小姐,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江远顿了顿,眼神略显遗憾“想来,是我记错了,江某失礼了。”
“哈哈,没事,我有时也会这样,”子靖笑了笑“我们从小便在京城长大,未曾去往晋地,只是小时候随父亲下过江南罢了,”,“那江公子在此等候夫子,我们几人就先告辞了,下回再见。”
“恭送几位。”江远看着远去的紫红色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轻叹一声,也许是自己记错了,自己一介落魄孤儿怎么会有机会与侯府嫡女相碰面。
路上,璐月心中犯疑,这名叫江远的公子怎么给人的感觉那么奇怪,我又没有与他见过面,却总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于是问丫鬟清荷:“你觉得这位江公子有些不一样?”
“小姐是说江公子问小姐是否去过山西?”
“倒也不是这个……”
“奴婢愚笨,奴婢才与江公子见了一面,未觉有何异常,只是这公子长的是极为俊俏。”清荷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小姐可是觉得江公子有何不妥?”
“没有,就是随便问问。”璐月低眉,也许只是自己多想了罢,只是一个梦而已,哪有甚么值得深究的呢。
入夜,皎月高挂。璐月辗转反侧的不能入睡,闭上眼睛就是画本上那男子的模样,一阵烦闷,起床将那画本点燃,看着画本在火焰中化为灰烬,似乎又有点不舍得。
罢了,烧了就烧了罢,遂回床睡觉,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