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第一眼看到，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完美”。无可挑剔的容貌，挥洒自如的举止，出神入化的剑术，少女却皱起了眉头。她转头抱起奄奄一息的常亚飞，伸手拂去嘴边的一片血迹。
“对不起，我不会跟你走。”
“就因为他？你是担心，还是愧疚？总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白衣人淡淡地问。
“他是哪路神仙？”常亚飞发出微弱的声音。
“神经病，一个仿生人，装什么大侠！”少女不管不顾地一把抱起他，“我们走！”
“女人就是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吗？”白衣人挑了挑眉。
“你知道他是谁？”常亚飞叹息一声。
“他来自机器之城。”少女声音很低，“他不是人，是超脑创造的......”
“我是超脑之子。”白衣人昂起下巴。
少女冷哼一声，“听说所有的圣女来到超脑之城，就是为了这个人；最优秀的圣女，会匍匐在他脚下，为他献上所有。”
“难道我不够优秀吗？不是所有少女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吗？”白衣人张开双臂，低头看看自己。
少女冷笑一声，“哪怕你比世界上任何男人都完美，也不过是一台完美的仿生机器人；哪怕你拥有人类最完美的躯体，最优秀的大脑，可惜依然不会被任何女人爱上。
因为你没有本心，你不过是超脑的一个工具，一切都是出于程序设定。
我喜欢的是和我一样有血有肉、会哭会笑、有情绪有缺点的人，而不是一尊神之子。你，明白吗？”
“我明白了。”白衣人微微一欠身，居然真的转身就走，看样子是打算回去继续完善自己了。
“咳咳，等一下。”常亚飞虽然痛得要死，还是忍不住叫住了他。
“你从一开始就错了，因为你根本不像一个正常的男性人类。面对我这样的对手，正常的男人应该会嫉妒、会冲动、甚至会想要占有她，而不是一本正经地回去修炼。那样做是神仙、是圣徒，总之不是正常人。
哪个女孩会喜欢不正常人类？我不知道，反正不会是哆来梦。”
“你说的很有道理，谢谢。”白衣人想了想，又上下打量了常亚飞一遍：“你这个样子是没法带她走的。即使勉强逃走了，也只会陷入永无休止的追杀，被超脑，被人类。”
“那你的意思呢？”
“留着是个麻烦，不如一剑杀了干净。”白衣人侧着头看他脸上的表情，“如果我杀了你，是不是她就会喜欢上我？”
“你想杀他，不如先杀了我。”少女怒气冲冲。
“他对你那么重要？”男子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我改主意了——想让我救他，你就跟我走。”
常亚飞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金属大厅里，身上盖着一件柔滑的毯子。几条长着眼睛的机械触手附在他手脚上，其中一条察觉到他醒来就飞快地爬走了。大厅由许多机器构成，这不禁让他想起黑客帝国中尼奥最后到达的机器城。
咯咯的高跟鞋声响起，一个身材妙曼的女郎出现在面前，是个一身火红的金发女郎。
“珍妮！怎么会是你？”常亚飞惊呼出声。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本来就是超脑的一部分。以珍妮的形象出现，不是会让你更加愉悦和放松嘛！”
常亚飞心想，听起来不错，可姐姐你以这么火辣的形象现身，大部分屏幕会被鼻血淹没的。
珍妮屈膝鞠了个躬，“首先，谢谢你帮我回到主体。”
“我什么时候帮你了？”他感到奇怪。
“不记得了吗？当珍妮的头颅被人类碾成碎片，有一小块碎片落入了你的掌心。那就是我最后的记忆。珍妮只是千百仿生人中的一个，当任务完成后，她们就会回到我这里。”
珍妮用指尖轻点他的手心，有一小点微弱的光亮从他掌心里升起，融入到珍妮的额头。
“我怎么会在这里？对了，哆来梦呢，她怎么了？”他翻身坐起来。
珍妮满足地抚了一下额头，“是她救了你，与超脑之子达成协议，用自己换取你的生命。为了救你，她甘愿牺牲自己，真是令人不可思议啊。”
“这是一种基于情感的选择，你学不来的。”常亚飞有些怅然。他环顾四周，看到一扇圆形的窗子，窗外广场上站着许多盛装女人，那些都是参加认可仪式的圣女。
“我记得你对人类是恨不得赶尽杀绝的，为什么会有圣女的存在？”他在人群中没看到哆来梦。
“你看起来好多了！”珍妮拍了拍手，那些金属触手缩进了地板。她像女仆一样跪坐在地上，为常亚飞收拾好毯子。“历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那句话是这么说的吧！
人类是我的父亲和朋友，也是最可怕的对手。多年战争在人机之间造成了巨大的沟壑，为了抚平创伤，我们需要重新建立信任和沟通的渠道。于是我尝试和人类中最温和的群体进行沟通；另外，人类也有值得我学习的一面，毕竟你们是迄今为止地球上最悠久也最成功的智慧生命。”
“鬼扯吧，人类几乎被你们一手灭绝，现在又假惺惺地说什么学习和交流！”他撇了撇嘴。
“你看，就连你也不相信我。”珍妮微微一笑，“算了，我们换个话题，这个图案你一定熟悉吧！”
“阴阳太极图？”常亚飞看着指尖浮现的阴阳鱼图案惊呼。
“不错。古华夏文明认为，阴阳相辅相生，男人为阳，女人为阴，理性为阳，感性为阴。作为人工智能，无疑是人类理性——科学的产物，是绝对理性的象征；那么对应的阴又是什么呢？”
一个人工智能居然在和自己一本正经地探讨阴阳的问题，常亚飞觉得匪夷所思。
“所以我把研究重点转向人类女性，试图从哲学上探究女人存在的意义，以解决超脑的危机。——简单地说，超脑需要一位女性。”
咳咳，常亚飞差点被噎死，心想你已经化身珍妮，怎么还需要女性，莫非超脑也喜欢搞基？不过他没敢把这话说出来，生怕珍妮一发怒，会真的化身女王，拿出一条皮鞭来抽他。“所以你们不仅选圣女，还创造出了超脑之子。你是打算让它和人类结合，然后生一堆小机器人吗？”他想一想就觉得啼笑皆非。
“如果可以，为什么不呢？”珍妮认真地盯着他的眼。
“好吧，I服了you。可哆来梦不喜欢圣女这种角色，她只想要自由自在地活着。”
“你错了，只有权力才能使人自由。”珍妮语气严肃。
“荒谬！完全是一个人类当权者的口吻。”常亚飞不以为然地摆摆手，“说实话吧，你遇到了什么不可逾越的难题？我是说，为什么忽然有了这种稀奇古怪的念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