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白白固执了一番没有收获,她却没有尴尬或是任何觉得不妥的神色,异常的镇定。甚至眼角末梢的余光还在往房间的最深处探究。叶轲岍想,如果他不在这里,也许她会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个人找出来,他开始担心,在表哥回来之前,他要怎么才能拦得住姨母。
“姨母?”
轲岍有意在她面前招手,被叶明真从中打掉。她睇了他一眼,眼神非常明白的凉:“有没有人我心里清楚,想躲?我倒要看看能躲到什么时候!”
她出去,叶轲岍额头上晾着汗,也跟着出去。
将门带上,他不免松口气,嘴巴上还要讨几句便宜:“姨母你这不信我的,我以后还能来么?干脆我就回我那老巢去得了,许家我也不能再住了。也没几套衣服,我这会儿拿不走,您看着办吧,看着碍眼,就全给扔掉得了。”
叶明真凉飕飕的看他:“你还真以为我不敢了?”
“您敢!您当然敢!可不是得靠证据说话么,怎么着,给人判刑还得有呈堂证供呢!您刚也进去看了不是,都没人!怎么还惦记着呢?”
叶明真没回他,看了他几秒,转身走了。叶轲岍心里大大的放下一块大石。赶紧回转身去,拉开门进去。
他低声的喊:“嫂子?嫂子?”
喊了好几声,没人答应。
他想着,难道她不是因为听到自己在外面拉高了嗓子说话的声音才藏起来的?在房间里走了一个来回,里里外外都找了,竟然真没有白乔荞的身影。他一着急,暗叫不好,赶紧到外面走廊上来。看见白乔荞在楼梯那边的门口站着,就刚刚他和叶明真走上来的楼梯。他急忙走过去,把白乔荞往里拉,直拽到房间里关上门,才压低了声音道:“你刚刚去哪儿了?见到我姨母没有?”
她点了点头:“看到了。”
“那她看到你没有?”
叶轲岍急。
她还是那样慢悠悠的,一点儿也不着急的模样,想了一会儿才回他:“没有。”
轲岍一手支着腰,一手撑在额头上,在白乔荞面前连连转了几个圈,嘴里说道:“还好还好。”
说着,他停下来,去房间里找箱子:“等等我回医院,你跟我一起去,这里不能待了。姨母她已经起了疑心,我又不能时常在这儿,我就是在这儿也挡不住她。到时候她要知道姨丈也和表哥站一条船上,可不得了。她八成得觉得是你让他们父子俩都联合起来对付她。到时候,世界大战,哼哼,绝对免不了。外面的火还没扑灭呢,这后院再着火,可有得受了。”
他在房间里面转了一圈,没找到白乔荞的衣服,停下来问:“嫂子你有什么要带的不?”
她来的时候便是只身一人,连衣服也是今早起来,大约是许西蒙之前吩咐了送过来换下的,能有什么要带的?她摇了摇头。还是那样一副淡然从容的样子。衬得叶轲岍特别不淡定。他把手里的箱子往旁边一丢,抓了抓头发。
“我快要疯了,真是。”
他在原地又转了个圈,对着白乔荞站定。他看到她特别无事的看着他的眼睛,刚刚稍微按捺下来的焦躁又爬上来。叶轲岍深呼吸又深呼吸,往后头看了一眼。
不看倒还没什么,他往后头一看,差点儿被自己一口口水给噎到,忙跳过身来挡在白乔荞身前,脸上表情转换不过来。又是想哭又是想摆出笑脸,结果变得异常诡异难看。
原来竟是叶明真,去而复返。
她一句话不说,抬手去拨叶轲岍,轲岍挡着不肯让,她就眉眼横下来,喝了一声:“叶轲岍你跟着谁姓!给我让开!”
轲岍嘴里一声“姨母”还没喊出来,被叶明真脚上踹了一记,上身给一推,人就被拾掇到了旁边。
两个人到底是见面了,叶明真那一张脸上分外精彩。本是气势汹汹的姿态,见到白乔荞那一张脸,忽然像是见到了鬼,顿时垂下来一松,又紧跟着提了上去。不信,震惊,惊愕,着怒。
她抓住叶轲岍的手臂声音不如平常那样直而连贯,问:“她,她是谁?”
轲岍奇怪她如此表情和态度,望了望白乔荞,想是,反正已经瞒不下去,不如就干脆的说了便道:“她就是表哥喜欢的女孩子。”
“我问你她叫什么名字?”
叶明真声音忽然拔高,带着刀锋一样的尖。轲岍还是头一次见到她这个模样,不禁惊到,手臂被她抓得很紧,像是,她害怕,多过他害怕一般。轲岍去看白乔荞,她也是有些奇怪的看他,倒还好,没有过分的情绪波动。卢志森说过,她不能再经什么大的刺激,身体会受不了。
“说!说话!她是谁?她叫什么名字?”
叶明真又问了一遍,她身体有些往后缩,真的像是在怕白乔荞。轲岍出声道:“姨母,你怎么……”
“白乔荞,我叫白乔荞。”
未等叶轲岍回答,乔荞自己回答道。
她未曾见过许西蒙的母亲,刚刚在房间里听到轲岍着急的声音,她知道许家的女主人对她的态度,是决然否定的。她不敢在西蒙回来之前直面这位太太,她也不能。所以她选择了躲避,她躲在走廊对面的那间小房间里,听到轲岍和她的对话,不是没有感触的。可她终究没有出来。
只是现在,想不见都不行了……但,她看她的眼神,怎么好像,她是鬼一样,那么吃惊又可怕的……
白乔荞想要上前一步,叶明真急往后退了一步。
大约是意识到眼前纤瘦的女子到底不是那个女人,她有一些些缓过来,可还是不敢靠得太近,叶明真对叶轲岍道:“你给我把话说清楚,是谁允许你把人领到宅子里来的?”
“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许家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吗?”
这话未免伤人,连带着他也一起骂了,轲岍面色一僵,暂且不能管他自己心里有什么不乐意的想法,赶紧走过去道:“姨母,嫂子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