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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巫蛊之始

当天下午,元庆在快马加鞭送回通译典给厉山飞,存放到土豆预先指定的位置,而许弘也在当天傍晚十分醒转,得到消息之后,柳妈妈马不停蹄,立刻带着八十一页贝多叶离开大明辰宁宫,过许弘府邸,按照土豆所描述的,在许弘书房第三格柜橱下翻出一叠厚厚的卷册,打开细看,正是前梁大德高僧陈真谛和昭明太子合著的梵文通译典。

典籍到手,她也没再进宫,直接就去了永阳坊的会昌寺,问知客僧人要一间清净的院子,开始潜心研读八十一页贝多心经上载明的释家禁法陀罗尼明王咒。

这天是腊月二十五。

三天后,腊月二十八,大明宫中灯火通明,一百二十名年不满十五的童男子齐跳大摊舞,驱鬼求福,土豆念及此次大摊舞者当中包括初次粉墨登场的杨玉,就缠着武珝带她去捧场,武珝拗不过她,只得答应,此时她已经挺着四个月的身孕,腰身粗壮,行动迟缓,但仍然肤光胜雪,明眼得让人不敢正视。

尚宫局安排在观星台下的方场排阵,帝后和有等级的妃嫔在楼台上观瞻,武珝因为怀着身孕,特别得到圣上眷顾,安置在他旁边,与皇后站在一处,身后才是淑妃。

久未露面的淑妃娘娘带着病恹恹的雍王,土豆的壮健活泼,衬得雍王简直病入膏肓一般,而武珝红润的脸颊,眉梢眼角的温润,也让容颜憔悴的淑妃气不打一处来,勉强站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借口雍王身子不爽,匆匆退下了。

皇后娘娘看在眼里,也没多言语,只嘴角笑容微露,似是得意非凡,武珝长睫低垂,很是温顺恭良的模样。土豆大张着眼,指望在一群黑压压的少年人里边发现杨玉。

圣上李治摇头苦笑。

这天夜间,圣上宿在皇后处。

事实上,从这天开始,一直到大年初五,圣上都宿在皇后处。

到了大年初六,不光南熏宫炸了锅,就连宇文顺也都有点忍耐不住。

“皇后和圣上成亲不足两年,圣上就纳了萧氏做侧室,从那时候开始,圣上几乎就没有连宿过皇后,除非是带皇后进宫给太宗皇帝请安,被太宗皇帝留置宫中,不得已而为之,现如今的境况,着实是怪异。”

武珝却笑,“毕竟是多年夫妻,也许突然之间生出感情了也未可知。” 比起宇文顺的心浮气躁,她似乎是出人意料的气定神闲。

宇文顺大不赞同,“以圣上的性情,皇后的脾气,加上她的年纪,还有容貌。。。”可能性很小。

武珝轻描淡写道:“世间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宇文顺若有所思,却又默不作声,武珝面上越是波澜不惊,他心中疑云越是密集,武珝不是苟且偷安的女人,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地位,不过是皇后用来抵抗萧淑妃的棋子,而如果皇后重新得宠,单凭一己之力就足以抵抗萧妃,这也就意味着武珝的后宫生涯到头了,以皇后的肚量,了不起等到她生下腹中龙胎,跟着必定会一脚替她回感业寺。

有这样的忧虑在,武珝为什么还可以这么沉着?

他想不通了。

直到大年初八这天,他到太医署探望许弘,意外遇到于休烈,他引了个话头,这个问题才勉强得到解答。

“大年初一那天,我到会昌寺给父母敬香,你猜我看到了谁?”

彼时厉山飞和蒋茂昌都在,厉山飞闻讯,笑着问于休烈道:“谁?”

于休烈弹了弹手指,清净明澈的双眼闪烁晶亮的火花,懒洋洋的说道:“说起来才有意思呢,我居然看到了中书大人柳奭。。。。”他顿了顿,似是存心等人接口。

果然,宇文顺有些吃惊问道:“柳大人?”

于休烈再慢吞吞的补充,“。。。的门生,兵部侍郎韩瑗韩大人。”

宇文顺气结,“你直接说韩大人就可,做什么扯出柳大人。”

于休烈狡黠的笑,“宇文大人稍安勿躁,我还有后文。”

厉山飞好笑的问道:“韩大人上会昌寺做什么?”

于休烈慢悠悠的说道:“看那样子,当是布施香油钱,但是等他走后我翻阅过他在功劳簿上的签名,发现他题的落款不是自己,而是王皇后的姨娘柳妈妈的名字。”这意思就是说,他是替柳妈妈在布施香油钱。

厉山飞甚是不解,“这可怪了,韩大人做什么要替柳妈妈布施香油钱?”

许弘清冷的笑,“那也没什么稀奇的,王皇后的义子、如今的太子燕王忠,就是长孙无忌大人、韩大人,柳大人,加上中书侍郎褚遂良大人,以及尚书左仆射于志宁一起谋立的,说韩大人是太子党人也不为过,替柳妈妈布施香油钱也平常,我就是奇怪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厉山飞笑道:“于大人该时想必也有这样疑惑?”

于休烈笑着点了点头,却又不急着出声,只漫不经心把玩许弘床头一只长条状的叩诊棰,好似那是稀世珍品一般,怎么看也看不够,存心要众人等得不耐烦出言求告他。

宇文顺等了一会儿不见于休烈开口,心下着恼,恨不得冲上去撕开于休烈的嘴将答案直接掏出来了事,“大人,你的下文呢?”

于休烈故作迷茫,“啊?什么下文?”

宇文顺气道:“你不是也疑惑韩大人为什么要替柳妈妈布施?难道没有找庙祝问个明白?”

“有啊,”跟着一拍脑袋,好像是突然反映过来一般,“啊!你们是不是也很疑惑,想知道答案?”

宇文顺气道:“大人以为呢?”

于休烈笑嘻嘻道:“你们也是的,既然想知道,做什么不开口询问,你们要是不问,我又怎么会知道你们想知道呢?”

宇文顺和厉山飞都有些啼笑皆非,许弘却冷笑,清秀的长眉下一双亮如漆点的双瞳有些不耐,“于大人你也不必再吊人胃口,这些小道消息无聊新闻,你不想说,我还不想知道呢,”又修理旁边候立的蒋茂昌,“你也是的,一点眼力都没有,于大人是贵人,身居要职,时间多么宝贵,忙里偷闲赶来探望我已属不易,怎么还好意思留着他夹七夹八家闲扯些有的没有的拉杂事,多耽搁人功夫,还不赶紧送客?”

宇文顺大是泄愤,简直要扑上来膜拜许弘,自他认识许弘几多年来,头一次觉得许某人那一张毒舌原来也有可取之处。

蒋茂昌忍笑忍得几乎内伤,“是。”

于休烈干笑不已,摸了摸鼻子,“老许,你何不索性扇我两耳光算了?”

许弘冷淡的笑,“不敢当,大人是太医署的贵客,平时请都请不来,今次大驾光临,当真是让我脸上生光,不瞒大人说,除夕至今,有不少病患吃坏肠胃赶到太医署就医,我正缺人手调度,大人要实在是闲得慌,不妨到太医署做点散工,虽然你的医术不敢说是精湛,诊治些肤浅的脾胃毛病,想来应该还是可以胜任的?”

一番话夹枪带棒,损得于休烈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只有摸着鼻子苦笑的份儿,竟想不出半句反驳之词。

宇文顺乐得眼睛都找不到了,双手背在身后,幸灾乐祸的看热闹,蒋茂昌倒是有心帮腔两句,可是他一向服从许弘惯了,又没那个胆量。

末了还是厉山飞于心不忍,出口替他解围,“大人,我是真的好奇,不知道韩大人做什么要替柳妈妈布施香油钱?”

于休烈简直要感激得热泪盈眶,厉山飞你可真是个好人啊,赶紧借坡下驴,竹筒倒豆子一般利索的交代,“我也是好奇这个问题,就找了寺里僧人套问原因,没想到僧人告诉我,说韩大人布施的并不是香油钱,而是房钱,因为柳妈妈人就住在会昌寺,用的还是从前辩机和尚的厢房,所以价钱格外昂贵。”

宇文顺大奇,“柳妈妈是道家的禁师,留在释家的寺庙里做什么?如果是年终祈福的话,她应该去百珑观才对的,而且她为什么要住辩机和尚从前的厢房?”

于休烈笑了笑,神色看来高深莫测,“我当时也是这么问知客僧人,他却推说不清楚,只含混其词同我提起一点。”想是习惯使然,话说到此又打住。

许弘本来就不耐听这些朝臣之间的小道秘辛,于休烈说话又还吞吞吐吐,一点也不爽快,他哪里还有耐心伺候,当下百无聊赖打了个哈欠,不住朝厉山飞使眼色,要让她赶了于休烈出门。

于休烈看得大受打击,幸好宇文顺及时的发问,多少弥补了他受伤的自尊心,“他提到什么?”

于休烈恨恨说道:“他说,从柳妈妈住进那间厢房起,每天子夜之后,都能听到男人的说话声,有资历长的沙弥偷偷议论,说那男人声音和贞观末年腰斩的名僧辩机像极了。”

宇文顺打了个突,于休烈这番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在暗示辩机未死?但那是不可能的啊,贞观二十二年,辩机因和高阳公主私通被判腰斩,行刑当天太宗皇帝是亲临现场观瞻了的,彼时自己也随侍在场,亲眼目睹辩机被斩做两段,挣扎一炷香功夫才断气,等到尸骸冰凉之后才让孝义公主打包卷走,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许弘冷哼了一声,“道家禁法五绝,避邪、招魂、诅咒、求福、驱鬼,其中以招魂最正,也最完整,不要说是在夜半,就是白日午时三刻阳气最盛的时候要招鬼,对高明的禁咒师来说,也都不是什么难事。”

于休烈身子一颤,飞快的看了于休烈一眼,似是惊讶,也似是在求证。

于休烈讪讪的笑,“不错,确实如此。”

许弘讥诮嗤笑一声,“就不知道他做什么要把辩机的魂魄招回来。”

于休烈隐约猜到一点内情,半真半假的笑道:“也许柳妈妈觉着道家的禁法已经修到极限,想要改弦更张,也未可知?又或者,她是想向辩机求助?”

宇文顺沉吟着没做声。

许弘瞟了于休烈一眼,意有所指的说道:“作为玄奘和尚曾经的缀文大德,辩机和尚佛泽深厚是不错,但据我所知,他本身是不修禁法的,如果柳妈妈不想出家做尼姑,招他的魂魄回来也没什么用处。”

厉山飞抿嘴一笑,“据闻辩机和尚样貌清俊秀美,难不成柳妈妈春心动荡,想要一睹他真容?”

宇文顺哑然失笑,“厉山飞,你以为人人都像米大婶那么猥琐?每次翻阅大唐西域记,都忍不住肖想作者风姿,巴不得一棍子打昏厥人家拖回洞里圈养。”

厉山飞越发的笑不可抑,“倒也是,柳妈妈应该没有米大婶那般狼性坚强,便是这样,她为什么要召回辩机的魂魄?”

于休烈似笑非笑的轻弹手指,“这个么,只有天知道了。”

厉山飞眼光锐利,察言观色之下,含笑说道:“除了天以外,于大人你多半也知道,”又看旁边沉吟不绝的宇文顺一眼,“宇文大人估计也猜到几分,真正不知道的,只得我和许弘罢了。”

于休烈哈哈大笑,故作亲近的问道:“老许要是好奇,我其实是可以略微解答的。”

没想到许弘半眯起细长的狐狸眼,意兴阑珊的挥了挥手,躺回卧榻上,慢吞吞地说道:“不必了,该我知道我自然会知道,不该我知道的,莫说是出口询问了,就算听到最好也要充耳不闻。”

于休烈俏眉眼做给了瞎子看,面色顿时尴尬之极,这还不够,许弘又把先前话头重新拾起,“于大人,我正经和你商量,最近时间内你要真是有空,不妨到太医署帮忙,工钱随便你开,只要不是太苛刻,我决计不还价。”

于休烈干笑不已,瞥见许弘认真的表情,和蒋茂昌眼巴巴似是求才心切的模样,登时就坐不住了,心道我堂堂太常寺的少卿大人,屈尊降贵替人看肠胃病,整天伺候一群拉稀摆带的病患,传出去多么掉价,“许大人开口,原本我是求之不得的,主要我最近手上有点事,实在是脱不开身啊脱不开身。。。” 脚跟一动,讪讪的站起身,朝门口挪动。

厉山飞嘴角微微翘起,“大人有什么事,我能帮上忙不?”

于休烈慌忙摆手,“帮不上帮不上,非得要我亲自处理才妥,那个那个,许大人好生将养身体,我过几天再来探望你。”

说完好似生怕许弘出口挽留他一般,也不等厉山飞回话,一溜烟的步出内室。

厉山飞终于忍耐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似笑非笑望着许弘,“你当真是希望于大人到太医署帮忙?”

许弘哼了声,清瘦面容露出几分笑意,“就算他想帮忙,我还不放心他操持呢。”

蒋茂昌忍俊不禁,“大人是嫌弃他唠叨又罗索,想赶他走罢了。”

厉山飞吃吃的笑,眼波流转,看了宇文顺一眼,“原来如此。”

宇文顺何等乖觉的人,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厉山飞是在暗示他也该告辞了,便不然保不准许弘会把对付于休烈那一套顺手敬到他身上,编排出什么好差事给他做。

“大人气色看来上佳,奴婢也就放心了,这就回宫禀告给武娘娘和土豆知道,也免得她两人担心。”

说到土豆,饶是许弘冷人冷面,也忍不住挂念,沉吟了阵,吩咐蒋茂昌道:“茂昌,麻烦你跑一趟,带宇文大人去东市,买一些土豆平日最喜欢吃的小零嘴带进宫给她,”又正色对宇文顺说道,“我家那个孩子,性子单纯天真,劳烦大人多多费心照顾。”

他皮相本就冷淡,平日对谁都是爱搭不理的,又刚刚才收拾过于休烈,这会儿郑重其词的托付,倒让宇文顺不自在起来,“土豆那孩子很可人疼,武娘娘也爱惜她,大人只管放心,只有她欺负人的,没有人欺负她的。”

厉山飞却叹息,眼圈发红,“要真是这样就好了。”显然是想到了先前土豆遭受的蛆虫刑。

许弘拍拍她的手,“只此一次,有宇文大人看顾着,以后再不会生事端,”又拿眼看宇文顺,“大人你说呢?”

宇文顺干干的笑,硬着头皮说道:“奴婢自当竭尽全力,不负大人所望。”

彼时差不多是中午十分,宇文顺和许弘夫妇话别,跟着蒋茂昌到东市,花费了足足半天功夫,采买好几大包据说是土豆平日最喜欢吃的零嘴,提回辰宁宫交给土豆,顺便把早间碰到于休烈的事说给武珝听,末了说道:“照我看,柳妈妈召辩机的魂魄现身,必定是在向他请教梵文,想要读懂八十一片贝多叶上载明的释家禁法,用以为王皇后求子。”

武珝微微一笑,兀自一目十行翻阅手上卷册,闲闲应了一句,“是吧,有道理。”那神色分明透露她对此一早已经猜到。

宇文顺心下甚恼,按耐住火气问道:“娘娘好似一点也不惊奇?”

武珝笑了笑,察觉到宇文顺有些动怒,沉吟片刻,字斟句酌的说道:“宇文,我借本书给你看可好?”

“什么书?”

武珝合上手上的卷册,递给宇文顺,“我在感业寺做尼妃的时候,认得一位戒杖主持,法号叫做慈忍,是个性情非常宽和温和的人,彼时我心情抑郁,整天愁思不展,慈忍法师遂送我一本卷册,让我心绪不宁、又或者有难决之事的时候,就翻出来阅读,一定可以得到正法,茅塞顿开。”

宇文顺狐疑的皱眉,接过武珝递来的卷册,发现是一本手抄的经本,卷头写着佛说月灯三昧经几字,翻开扉页,开头写着,“闻如是。一时佛在舍卫国。游于祇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五百人六万菩萨俱。及持央数诸天人。。。。”

“这经书名字好陌生,内文也从来没见过。”

武珝意味深长的笑,“那是当然的,佛说月灯三昧经,至今也没有正式的汉文译本,慈忍法师的这一本,算是头一份。”

宇文顺愣住,倏然自书页中抬起头,“你的意思,那位慈忍法师精通梵文?”

武珝斟酌了阵,“不,按照法师的说法,他其实根本不懂梵文,这本汉文本,是他借了感业寺的主持慧心师太手上一本梵文通译典,仔细参详过后一一比对着翻译出来的。”

宇文顺讶然,“那是什么通译典,竟然可以如此神奇?”

武珝眼中光华闪烁,“我不知道,我没有见过那本通译典。”

宇文顺有些跃跃欲试,“说的我心痒痒的,抽空上感业寺一趟,问慧心师太借来看看。”

武珝笑出来,默默出了会神,顺口问宇文顺,“许大人情况如何?”

这一问引得旁边埋头大吃的土豆也上了心,一步跳过来,满嘴的臭豆腐,含混不清问道:“是啊,我爹他怎么样,身子好些了没?”

宇文顺用袖子捂住鼻口,大皱眉头,“土豆你走远点吃,真正是臭得要命啊。”

土豆干笑了两声,退到靠窗户的角落边上继续大吃,“大人快说啊,我爹怎样了?”

“许大人已经没有大碍,再调养几天,应该就差不多了。”

土豆略感放心,油乎乎的小手拍了拍心口,“阿爹脱险我就放心了。”

武珝也笑,顿了顿,对宇文顺说道:“你头先说要到感业寺问慧心师太拿她手上梵文通译典观瞻?”

“是。”

“你不必再跑那一趟了,因该本通译典现在已不在慧心师太手上。”

土豆耳朵尖锐,听到这一句,顺口答道:“对啊,我阿爹出宫那天,妈妈就安排王大光跑了一趟凤凰山,把通译典拿回来放我家,后来给了柳妈妈。”

宇文顺愣住,呆呆的没做声,脑中飞快拼凑各样零星碎片,电光火闪之间,他突然想明白,“娘娘,通译典的事,就像贝多叶一样,也都是你蓄意安排的,对么?”

武珝却笑,轻轻摇头,“宇文,你把我想的太神通了,我哪里有那样本事左右柳妈妈和皇后,”她若有若无的笑,“我最多不过是循着事态的发展,在适当的时候,推波助澜了一下而已。”

宇文顺没做声,默然良久,沉沉的说道:“娘娘,你可否告诉我,你是抱着何种心态行这些事的,你推波助澜的主旨究竟是什么?”

武珝失口笑出来,反问宇文顺一句,“我以为我的意图一直以来都是很明显的?”

宇文顺硬梆梆的顶了一句,“娘娘睿智胜过奴婢千百倍,您行事从来自有章法,若是不明言告知,奴婢又怎么能领会娘娘的良苦用心?”

武珝微笑,“宇文生出脾气了。。。。”

土豆在旁边吃掉一只包裹,有了八分饱,总算分出点精神,把嘴脸还有手上的汁水擦干净,又就着铜盆的清水漱过口,确信身上没有臭味,这才屁颠屁颠儿的偎依到武珝脚边上,像只大头猫儿一般,扬起黑溜溜的眼珠,看看忍怒的宇文顺,又看看武珝,乖巧的软语央求,“娘娘的良苦用心是什么呢,你就说出来嘛。”

武珝长睫毛下一双黑瞳波光流转,顺手解开土豆松散的元宝发髻,捞起她乌黑滑溜的头发,在指尖滑落,享受那种就好像抚摸缎子所带来的特有快感,嘴角笑容清浅,淡淡说道:“宇文,有一点可以肯定,我花费恁大心思,为柳妈妈找齐释家的禁法和梵文通译典,决不会是因为我一心要成全皇后。”

宇文顺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儿上,摒住呼吸问道:“那是因为什么?”

武珝看了他一眼,不轻不重点他一记,“你心里明明已经猜到,又何须我直白说出来?”

宇文顺迟疑了阵,试探问道:“娘娘,你当真打算怂恿皇后行巫蛊?”

武珝若无其事拿起妆台上的梳子,替土豆梳理长长的头发,“我不是打算怂恿皇后行巫蛊,我根本已经引皇后开始行巫蛊了。”

宇文顺背心没来由的泛起寒意,一时心念千转,颤声说道:“娘娘的意思,圣上这五六天夜夜留宿辰宁宫皇后处,是因为皇后行的巫蛊在作祟?”

武珝给土豆梳头的动作温柔,脸上的笑容却甚是阴冷,“柳妈妈研修释家禁法的初衷既然是求子,那么做法使得圣上留宿皇后寝宫就是必然的。”

宇文顺额头渗出细密冷汗,“难怪你肯定皇后已经开始在行巫蛊,难怪你眼见圣上宠幸皇后娘娘也不自乱阵脚,原来根源在这里。”

武珝笑容如春风一般,“你现在明白,倒也不算太迟。”

宇文顺一颗心怦怦直跳,“接下来娘娘打算做什么?不会是坐等皇后做成巫蛊,怀上龙胎吧?”

武珝笑容亲切和蔼,“当然不是,按照我的计划,第一步,是要怂恿皇后行巫蛊,这一步达成,第二步自然就是找一个告密者,把皇后行巫蛊的事说给圣上听。”

宇文顺干笑了两声,不抱希望的问道:“娘娘选定那告密者,不会恰好就是奴婢吧?”

武珝悠然道:“除了宇文大人,还有谁能够胜任此等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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