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刚亮,林间小鸟清脆的叫声传入安林耳中,安林猛地惊醒,这才发现昨夜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竟睡着了。
安林站起身,这才发现自己离宿营地竟不过几步之遥,而自己昨晚却一直找不到营地的篝火。
安林想起昨晚发生的事,越发迷惑。
安林揉揉仍然混沌不堪的头,走回宿营地,发现夜翎和苏以葵正在宿营地安然而睡。
“切!”安林不屑地想,“睡得倒还安稳。”
正在这时,莫未也回到了宿营地,却是从安林的反方向走回来的。
“安林师兄……我明明是跟在你后面的,你怎么会从那边过来?!”莫未瞪大眼睛。
安林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这片林子一定有问题。”
安林坐下,“好了,把他们两个叫醒吧,我有话说。”
莫未走到两人身边。
“夜翎师兄!夜翎师兄!”
夜翎没有反应。
“苏姑娘!苏姑娘!”
苏以葵也没有反应。
莫未猛然倒退两步,“安林师兄!他们……都没反应啊!”
安林站起身,一脸担忧,但仍然很毒舌地说:“该不会死了吧。”
安林走上前探探夜翎的呼吸,“还有呼吸,没死……”
突然,安林猛地踹了夜翎一脚,吼道:“喂,别装死了!”
夜翎一皱眉,睁开布满血丝、空洞无神的双眼,安林看着他的眼睛,心生恐惧。
夜翎疲倦地揉揉眼睛,坐起身,微声问:“我……我怎么了?”
安林见他苏醒,重新坐下,没好气地说:“睡得那么沉,像个死人似的。”
夜翎惊讶地看着他,“我……睡着了?!”
“不然呢?”安林瞥了他一眼。
“绝对不可能!”夜翎猛地站起,接着又若有所思地说,“昨夜不知怎么的,脑中突然一阵天旋地转,便晕倒过去,不省人事。”
安林叹口气,夜翎所说,与昨晚自己的感觉几乎一模一样。
夜翎也才意识到苏以葵还躺在旁边,抱起苏以葵上身,轻声叫到:“以葵,以葵!”
安林不耐烦地把脸转向另一边,“踹一脚不就行了。”
夜翎脸色大变,莫未赶紧扯住安林的袖子,不让他继续说下去,夜翎的脸色这才有所好转。
夜翎继续叫着:“以葵!以葵!”
苏以葵皱皱眉,睁开沉重的双眼,看见眼前夜翎焦急的脸,挤出一丝疲惫的笑容,夜翎这才些许放松。
苏以葵坐起身,夜翎给她喂了些水。
安林说起昨晚在林中碰见的人、那人说的“今日就能见到他”和在密林中发生的奇怪的事情。
“有这种事……”夜翎摸摸下巴,“你感觉自己走了很长时间,但却一直是在原地打转。听你所形容的,你好像是中了那人的幻术。”
“我也是这么想的……”安林说。
“至于我和以葵,我想也是那人施下的法术。”夜翎说。
“那么昨晚唯一一个没有中术的人……”安林转向莫未。
“不是吧,你不会是在怀疑我吧?”莫未委屈地说。
“不,安林的意思是,为什么昨晚只有你一个人没有中术。”夜翎解释说。
莫未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昨夜我一直在原地等候天亮,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更没有见到你们说的什么人啊。”
“你昨夜,离这里有多远?”夜翎问。
“大约有一里多地吧。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追了那么远。”莫未说。
“你离此处较远,而安林离这里不过几步之遥。或许是因为你并不在那人的视线范围之内,因此才没有受到幻术的影响。”夜翎说。
“这样吗?”莫未摸摸头。
“哼,傻人有傻福。”安林冷笑一声。但苏以葵听得出来,这种冷笑并不是对待夜翎的那种不屑,更像是对待弟弟的爱护。苏以葵抿嘴偷笑。
“既然那个人说今天就能见到他,不如我们就在此处静坐,好好休息,等着那人来。”夜翎冷静地说。
“好啊,说不定是我们正在找的那些人呢。”安林指的当然是九师和傀儡师。
安林找块干净的地方,率先坐下,以一种几乎命令的口气说:“莫未,过来!”
莫未乖乖走过去,在安林身边坐下。
夜翎无奈地摇摇头,在安林对面坐下,苏以葵也在夜翎身旁坐下。
不知坐了多久,太阳在林间升起,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在地上,清新明亮。
苏以葵感觉很久都没有看见过这样的场景了,格外怀念。
突然,安林听见耳边呼呼风声,那风声与昨晚的声音有几分相似。
安林警惕地站起,其他人也都如此。
“来了……”安林低声说。
正当四人四周寻找那人时,一个年轻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呦,找我呢?”
四人大惊,扭头一看,一个年轻男子不知何时已经找到他们身后的树上。
那男子面容清秀,额头上绘有红色火焰状花钿,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嘴角微挑。
“呦,还有个漂亮的小姑娘呢。”男子看着苏以葵,故作惊讶地说。
夜翎下意识地将苏以葵往身后护。
“呵呵……”男子低头掩嘴一笑。
“你是什么人?”安林问。
“啧啧啧……”男子失望地摇摇头,“安林道长,昨晚还听过小生的声音,怎么今日就忘了?昨夜,在小生的幻术下,睡得还好吧?”
“你!你是昨晚那个人?!”安林惊呼,却感觉昨晚的声音与现在这个人的声音并不像。昨晚的声音略显苍老,而眼前的人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
那人看出安林的疑惑,掩嘴一笑,轻声说:“你昨晚听到的,是不是这个声音……”
当他说到“这个声音”时,他原本年轻的声音竟然变得苍老而沙哑,听上去与安林昨晚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
“原来真的是你……”安林狠狠地凝视着那人。
“你这么费尽心机掩藏声音,又是为了什么?”夜翎问。
那人笑道,“掩藏声音?错了,这才是我真正的声音,就连这副样子都是假的。”
四人惊讶相视。
那人面前一阵光芒闪过,浑身上下原本细腻光滑的皮肤刹那间变得皱如鸡皮,就像一个年逾耄耋的老人,他的声音也沙哑起来。
“没被吓到吧?”那人“咯咯”笑起来。
还没等四人反应过来,只一瞬间,他又恢复了年轻的面容,声音也随之而变。
那人摸摸自己光滑的皮肤,显得极为满意。
“你是何人?为何要如此掩藏自己的真实面目?”夜翎大声问。
那人抱住自己的手臂,若有所思地说:“这个嘛……你们也看到我刚刚的样子了,要是用那副样子出去见人,还不知有多人要被我吓坏呢。”
他跳下树,缓缓地朝苏以葵走去,边走边说:“现在的小姑娘嘛,哪个会喜欢那种老得见不得人的脸?对吧?”
他停在苏以葵面前,刚想伸出手,苏以葵下意识往后一躲。他伸手扑了个空,只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哎呀,真是让小生很尴尬呢……”那人直直往后退,阴阳怪气地说。
“你还没告诉我们,你究竟是什么人?”夜翎警惕地问。
那人整整身上的一袭红衣,又掸掸衣服上的些许灰尘,似乎并不打算告诉他们。
四人摸不着头脑地相视一望。
苏以葵往前走一步,假装毕恭毕敬地说:“烦请高人指点大名。”
那人见苏以葵走上前,微微一笑,缓缓张嘴,一字一顿地说:
“地、灵、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