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许固的话,再观两个白银盔甲鼠人的言行,隐隐约约中,云逸猜测到鼠人的统治并非如他们宣传的那般无敌。
“你们抓捕盗贼,与我墨者何干?”墨心雷不等许固把话说完,直楞楞地问道。
“我……”
许固堂堂御前行走,圣太子伴读,圣京四大羽林卫之首,何曾被人这般轻视过。
他一时语塞,但有不好发作,只得深吸一口气,道:“为防止那俩贼人携宝物逃进了凶兽大陆,数月前,松下佐佐将军就在雀舌森林外驻下了防守大军。前两日,那俩贼人果然冲关,并有同伙在森林中接应,里应外合,逃了进来。若非情况紧急,我等也不愿率兵来这里。还请墨者以天下苍生为念,将那宝物归还我圣族。”
许固见墨心雷快人快语,也不啰嗦,三言两语就把事情挑明了。
云逸心里已经了然。当初他们见森林边缘驻扎了许多鼠人,才被迫躲进了雀舌森林。原来,就是眼前的圆胖子松下佐佐驻下了防守大军,为的就是不让盗宝之人逃进了森林。那俩个贼人必是墨银心和墨心雷无疑了。
“第一,我们没有看见任何人踏入这道鱼背梁,更别说什么宝物了。第二,‘以天下苍生为念’这般妇人言语,你们最好跟炎岛上的人说去,我们墨者从不惧战。雀舌森林永不囤兵,你们不会忘了曾经的契约吧?请回吧!”墨心雷几句话说得铿锵有力,让人心生敬佩。
下面的墨心雷,面对鼠人大军的质问,却又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好像这一切都跟他没有一丁点的关系。似乎,墨心雷一点也不知晓,这叫云逸又对自己的推断产生了怀疑。
许固眉头微皱,本来想大事化小的。
许固没料到墨心雷外表看似文弱,内心竟是这般刚毅,如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寸步不让。
许固见松下佐佐、渡边纯一两位将军在一侧袖手旁观,不由心生一计,说道:“若要让墨者将到手的宝物送还,是有些强人所难。不如这样可好?卫某听闻墨者尚武,个个身手不凡,我们各派三人比划比划,三局两胜为赢,如若我方获胜,烦请墨者将我圣族宝物奉还。”
“要是你们输了呢?”
“圣族军士尽数退出雀舌森林。”
“好,我正愁没有机会杀他娘的几只硕鼠。”墨心雷收弓插在地上,摘下背上的箭囊,玄铁长剑一指,不再言语。
松下佐佐本就憋着一肚子的气,一听墨心雷当着面骂他们是硕鼠,“当”的拔出打刀。
别看松下佐佐浑身圆滚滚的,但动起手来却毫不含糊,双腿猛地一蹬,如风卷残叶,人刀一起旋转着向墨心雷冲了过去。
墨心雷身如松岳,岿然不动,待松下佐佐的打刀到了身前五寸右手才横向一格,剑鞘挡住了松下佐佐的打刀。
墨心雷前后弓马,大喝一声,硬生生地截停了松下佐佐凌厉地攻势,右臂猛地一转,如长蛇出洞,直捣松下佐佐面门。
松下佐佐一惊,想要撤刀回救,但打刀却像被钉在了墨心雷的剑鞘上,纹丝不动。
这一惊一愣,松下佐佐的手上已慢了半分。高手过招,争在毫厘之间,墨心雷又是大开大合的拳脚,哪会放过这种机会,一拳击中松下佐佐的下颌。
松下佐佐飞速后退了几步,晃了晃脑袋,还没有回过神来,墨心雷的剑鞘又到了。
松下佐佐知道墨心雷的剑鞘有古怪,这一次左手暗暗用尽了全力,说什么也得夺回自己的打刀。
意外地是,这一次,打刀握在手竟是轻飘飘的,哪还有半分受力,松下佐佐反而又噌噌噌地退了三步才站稳。
这一拔一退之间,松下佐佐已经乱了方寸,墨心雷的玄铁长剑已经停在了他脖子两寸处。
松下佐佐双眼一闭,心中纵有万般憋屈和不甘,但他也知道输了就是输了。
松下佐佐太大意了,在没有摸清敌人的底牌的情况下,就冒然抢攻,正中了敌人的圈套,兵忌先手正是这个道理。
“剑下留人。”许固惊声急呼,可惜已经晚了。
“砰”,墨心雷剑鞘横劈,原地抬腿一脚踢在了松下佐佐胸口。
松下佐佐飞出了两丈远,方被一棵大树挡住。两名黑铁盔甲鼠人忙上前去搀扶,松下佐佐“哇”的一口鲜血喷出。
许固心里暗暗吃惊,这一劈一踢同时进行,手脚竟不分先后,他自问是做不到的。那一脚也不似平常需先旋转,或跃起身子借力,而是硬生生地原地抬腿。飞身旋转或纵身跃起固然可以加大腿上的力道,但毕竟会慢上半分,高手过招半分只差往往就决定了胜负。
松下佐佐再不济,那也是圣族十大城防军大统领,堂堂银甲卫,居然在墨心雷手下两招都没有走过,许固不由得暗生敬意,又细细打量了墨心雷一番。
只见墨心雷左手一翻,玄铁黑剑反手插进了剑鞘,右手掌心向上,做了个请的动作,如山峦临风,似巨礁迎浪,岿然耸立。
渡边纯一右脚踏出半步,脚尖外旋,双手紧握打刀,刀尖斜挑。
“渡边将军且慢。”许固一拱手,说道:“卫某不才,烦请渡边将军为我掠阵。若是我胜了,将军再上不迟。”
渡边纯一微微一愣,知道许固是在让自己,便收刀退到了一侧。事先说好了三局两胜的,己方已经败了一局,如果第二局再败,那么第三局就不必再打了。
上头如果降罪下来,第三人是一点儿责任都没有。如果第二局获胜,那么第三局就显得尤为重要了,所有奖赏彩头都会记在第三人名下。
许固长剑一指,问道:“第二局,不知应战的墨者高姓大名?”
墨心雷一愣,随即只吐了一个字:“我。”
不待许固反应过来,墨心雷左手剑鞘横扫,已经欺到了他身前。
“当心他的剑。”
松下佐佐被人扶了过来,提醒许固。刚才一战,许固已经猜出墨心雷的玄铁剑有古怪。
听了松下佐佐的话,许固不敢硬碰,长剑挽起两个剑花,毒蛇吐信一般钻了出来,直取墨心雷的手腕,竟是又狠又准。
墨心雷吃了一惊,手腕急翻,后退两步侧身避开来剑,右手向许固肩头抓去,攻敌之必救。
意外的是,许固却没有回救,而是单腿立地,身子一沉睡了下去,避开了墨心雷的这一抓。与此同时,长剑又“刷刷刷”攻了三剑,直刺墨心雷的下腹。
墨心雷又硬生生地退了三步,玄铁剑斜劈横撩,方才化险为夷,但衣摆却被许固的长剑削掉了一角。
好身法,云逸心中“咯噔”一响,对许固的身法暗暗称赞。
功夫招式,刀剑枪法,云逸不懂,但练了几个月的烟波踏风步,他对身型步法颇有心得。所以,见许固避开墨心雷的玄铁剑,身法灵动,剑法刁钻,三招就攻得墨心雷险象环生,眼睛为之一亮。
此刻,云逸心里好生纠结。一方面,他希望许固的剑再快一些,在墨心雷身上刺几个大窟窿,报了墨银心的仇;另一方面,他又希望墨心雷的剑更狠一些,把鼠人和汉奸全都杀死。
墨心雷双目一凌,将衣袍轻轻撩起,塞进腰带,不再藏拙,左手拔出玄铁剑,右手呈爪,身子微晃,蓦地欺近。玄铁剑左下上撩,右爪左上下抓,去势汹汹。
松下佐佐的提醒在前,许固长剑不敢去挡墨心雷手里的玄铁黑剑,双足点地,斜身避过,剑尖轻绕,对准墨心雷的手腕射去。他料想墨心雷必定撤爪自保,否则这一剑下去,非得“壮士断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