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剑芒无人撼动。
“不诚。心不诚，因为心中有畏惧，而剑有灵魂必定是杀戮之魂。你这样怯弱的剑心，是没有办法带走灵剑的……罢了，快去养伤吧。”
风无涯叹息着，对着目前在试剑中受伤的年轻剑客点评。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位了。明月也攀升到月中的位置，估摸着试剑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正是月亮最亮、夜最黑的时候。
金色的光芒也最璀璨。仿佛坚不可摧的利刃，竖立在龙渊底下，等待着主人亲手将其拔出……与此同时，也将其惊天的绝世锋芒，展现在世人面前。
“……这样的剑，会该是怎样的英雄才配得上？……这样的乱世，又是怎样的豪杰，才可以主宰？……有意思，有意思。只是可惜，师兄，你的灵剑看得见，你却看不见了。而我，已经是个废人也自然看不见了。”
风无涯忽然，本来随着试剑大会渐渐疏阔的心怀，一下子就闭合上了。
眼眸怔怔看着烛钩大师的尸身，明明已经过去了半个月时间，可是师兄的须眉眼鼻、寸毫未变……可是风无涯知道，这一切的一切早就已经物是人非了！
“……师兄。”
风无涯仰天看雪。
在夜幕中，风无涯仿佛看见了一位叫做齐无悔的师兄……那双，充满惭愧的，以及坚韧不拔、一往无前的剑客精神的眼眸。
“你又在何方？我们华山派，当真没有办法留下这把绝世名剑了吗？……剑是杀器，剑也是人。华山派可以没有剑，但是不能没有人……这样简单的道理，为何师兄你不明白？”
风无涯擦了擦眼泪，往事历历在目，已经无心看剑了。
“剑大，剑小，回鸣剑堂。”
指挥着左右剑童推走轮椅，徐徐缓缓向着来时的路径回去。夜色很安静，只剩下风的声音，还有火的声音，以及星星哭泣的声音。
“师伯，我送你。”
华真真追了上来，手中撑着一把伞，落在风无涯的脑袋上。
“……原来，已经下雪了吗？……也好。丫头，你跟着来，正好我也有些话要与你说。既然如此，丫头你来推着我。剑大，剑小，你们若想要留下观看试剑便留下，要随我回鸣剑堂休息便回去。”
风无涯淡淡说道。
“先生，我们想留下。”
“先生，我们也想知道，灵剑会选择谁。”
两个剑童相视一眼，便有了主意。
“罢了，罢了……你们都想着是灵剑选主，却不曾想过灵剑既然有灵魂，那么灵剑会想什么？……你们的烛钩师伯已经仙逝，灵剑绝无主人。这次试剑的最后，不是谁得到灵剑的认可，而是谁能无视灵剑的不认可，而依旧执掌灵剑。”
风无涯开口，点醒着面前的三个年轻人。
“……师伯，你的意思是？”
“灵剑有心，剑心孤傲独绝，只认可烛钩师兄一人……灵剑有魂，此魂杀戮无情。对于不被认可的人而言，即便可以镇压剑心剑魂，也无法磨灭此剑的反抗……这是把杀戮之剑，也是把背主的剑，是把不详的剑。所以，此剑与你们无缘，其实也算是好事。”
“啊？”
三人面面相觑，结果竟然是这样的。
三人自然试过剑了，华山派的年轻弟子没有谁没有试过。可是灵剑仍然没有离开洗剑池，那么华山派就是没有人成功了…….只是没有想到，这武林上接连卷起半个月无边风声的灵剑，居然是把噬主不详之剑！简直匪夷所思！
……龙渊旁边，篝火仍然耀眼无边，与星光争辉。
方明壑，这在所有人看来最有希望可以获取灵剑认同的武当派小师叔祖，此时仍然冰冻在冰晶里面。略微有呼噜声传出，睡得正酣，似乎并不想参与试剑？
或者说，是因为试剑是在12日初，不是12日末，因此方明壑错过了？
总之，无论如何这对其他人而言都是好消息。
“你不去试试？”
邓瑶淡淡开口，问着青桐。
对方是武当派的独苗，而因为武当派和华山派的关系，怎么看青桐都不应该错过拿走灵剑的机会的。而且，在拾剑广场初来乍到时，华山论剑上这武当山牛鼻子不是很猖狂吗？……没理由，这时候哑声哑气才对。
“……你说的对，我应该去试试。”
青桐看了眼邓瑶，又将眼眸的余光撇向了太阴门方向，然后才看向了龙渊上恍若神迹的金色剑芒！
“倒真是把犀利的剑。”
青桐赞叹道。
然后，青桐的手上捏出剑决……竖指成剑，赤裸裸的手指上突然就吐出来了三寸浓白色的剑芒！这是，以身为剑如此境界才能做到的魔幻事情！
“那是……剑芒！这武当山的牛鼻子终于动了！”
与会者，但凡有点见识都知道素手剑芒意味着什么，华山论剑时的问天道意味着什么！……只此两招，其中任何一式都足可横行天涯！
“武当派，了不得，了不得！”
“是呀……左右手各自捏着方明壑和青桐，这两块稀世璞玉。武当派未来50年不愁后继无人了，甚至，极有可能兴盛无匹！”
这些武林宿老，则看到的不一样了。
但都是各自闲聊，真正的主角此时双手各自捏着剑决，徐徐向着金色剑芒靠近……青桐的身后，踏在雪地上的脚印在月光和火光下清晰可见。忽然，从脚印上升腾起来白色的雾气？……就仿佛，一种仙雾的背景，衬托着这一剑是从天上来的气势。
“这是……人势？还是天地势？”
“问天道。”
有武林宿老仍然在闲聊。
而龙渊旁边，青桐终于用很慢很慢的速度走到了潭水的边缘，而剑芒近在眼前，充满攻击性的光线刺入到青桐的眼睛里面！……而青桐，眼睛睁得大大的，丝毫没有排斥的反应。
那金色的光，那金色的眼瞳，已经在交锋了！
“咦？”
雪地里，风无涯忽然感应到什么。转过身，看向背后如同天柱的金色光芒，那璀璨、烂漫、不可一世的光，似乎隐隐发生了变化？
“师伯，要回去吗？”
“……不必了。虽然不知道现在试剑的是谁，可是我已经知道了这个人已经明白灵剑的底细……这是把杀戮剑，明白的人，自然不会拔起这把剑。既然不会拔起，那我们为何要特意折返？……丫头，继续走吧，你的心还不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