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正风当即怔住了,实在是弟子说的话让他有些不敢相信。
他的三弟子李平方,向来被人私下里称作废柴的李平方,把淫贼田伯光打死了。
万里独行田伯光,虽说人品低劣,为正道人士不耻。但是武功是没话说的,凭着一柄快刀,单人匹马在武林中闯出偌大名声,一人独行,向他出过手的人没有一个活下来。
刘正风眼睛向余沧海瞥了一眼,只见余沧海只是稍微出现了一丝讶色,随后就立马恢复了平静,没有表现出过分震惊的神情,仿佛这件事完全能在接受范围之内。
这余沧海......刘正风收回视线,沉吟不语。
刚听到这个消息,他起初的反应是想要立即呵斥报话的弟子,但随即觉得不对,自己的弟子们又不是傻子,会乱说话吗?而且结合余沧海之前的言行和现在的表现,刘正风突然觉得,他有点掌握不了现在的情况了。
只是觉得,他的三弟子--李平方,貌似现在很厉害?
连刘正风都有这样的感受,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定逸师太与天门道长相视一眼,只是紧紧皱着眉头,并不言语,没有过多失态。
李平方他们当然知道,年初的时候还见过面,比较熟悉,与别人口中的废柴一般无二。
即使突然开窍了,武学造诣突飞猛进,但也没有厉害到这种地步吧?还是这田伯光徒有虚名?定逸和天门的眼神一直在刘正风和余沧海身上来回逡巡,这两个人,到底要搞什么!
不似老一辈人有这么深的定力,其他人早就炸开了锅。尤其是留在刘府的刘正风弟子最为激动。
“童师弟,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是不是酒喝多了,看错人了?”
一位青衣男子瞪大眼睛,一副绝不相信的样子。在刘门这里,他唯一的安慰就是比自己的三师兄要强。
“我没看错,就是李平方师兄,李师兄都默认了。”
“是不是田伯光被人打得半死,李师弟顺手补了一剑。”
这时候,劳德诺也忍不住出口问道,他实在不相信自己看走了眼。
一旁的岳灵珊从刚才起嘴巴就张成了一个鸡蛋型,直到现在劳德诺问话才反应过来,毕竟这也是一种可能。
姓童的那名弟子连连摆手道:
“不是的!不是的!之前田伯光把华山派令狐师兄、泰山派迟百城师兄和天松师伯砍伤的时候,完全没有受过伤。是李平方师兄用剑招正面打死田伯光的。”
“你说什么!”
“大师兄受伤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众人又一次大惊,这次泰山派的天门道长却是脸色大变,气极之下,左手一拍扶手,把椅子都拍烂了。
而岳灵珊则是瞬间变得焦急不已,想要知道她的大师兄令狐冲怎么样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大家都安静下来,不要急,让童巩慢慢说。”
刘正风此时发挥了他身为主人的威严,暂时压制了那些喧闹的声音,其实他比别人更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事情是这样子的......”童巩缓了一口气,这才将刚才在回雁楼以及巷子里发生的事叙述出来。
当听到田伯光无礼要求仪琳要她陪酒的时候,定逸师太怒喝一声“贼子该死”。
而后令狐冲出现,并没有立刻解救仪琳,反而大骂仪琳小尼姑不吉利,定逸师太怒极反笑,要找岳不群讨教,但岳不群并不在这里,只好瞪了华山弟子一眼。
刘正风笑着劝慰道:“令狐贤侄只是为了救出仪琳师侄,这才与那淫贼虚与委蛇,师太不要介怀。”
定逸也不答话,示意童巩继续。
继而讲到迟百城面对田伯光义愤出手,险被田伯光砍死,在关键时刻被李平方一根筷子救下。
天门道长喃喃道:“迟百城是个好孩子。”其他人却将注意力放在李平方身上,隔空催动内力,用筷子将迟百城从别人刀下救走,而这人还是以快刀成名的田伯光,这份内力,当真可怕!
就连刘正风也不禁为之震动,听到这里,众人的神情变得格外严肃。
接着又讲到了泰山派的天松道长见迟百城受伤,挺剑就要与田伯光相斗,而田伯光坐在椅子上没有起身,使刀与天松道人打斗了二三十回合,就把天松给砍伤了。
天门道长脸色发黑,长叹一声。
岳灵珊心内一寒,这田伯光的武功当真厉害,连天松师伯也不是他几回合之敌,要是自己落在他的手里,后果简直可以想象。而能打死他的李平方,当真是可怕!
不仅仅是岳灵珊这么想,场中众人眼神都是变幻莫测,不知道是害怕落到田伯光手上,还是因为李平方的武功......
最后讲到,在小巷子里,李平方三招两式就将田伯光打得吐血,“田伯光就这样被李师兄一掌打得吐血,昏迷过去。纵使没有立刻死去,我想李师兄也会给他补上一剑的。”
刚才还有些低低的嘈杂讨论声的大堂,一时间都沉默了下来。
“哈哈,李贤侄果然年少有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刘师兄,我早就说过,你为衡山派培养了这么一个传人,有什么羞愧的呢?照我来说,反而有大功于衡山派。”
余沧海是最先一个打破沉默的,他早就知道了李平方的实力,因而最先能接受刚才的事实。
“我看,明日的金盆洗手大会也不要举行了。刘师兄,衡山派需要你,五岳剑派更需要你啊!”
刘正风面色不变,在外人看来像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其实他内心既惊且恨。
惊的是李平方突然的爆发,这么短的一段时间,自己的弟子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虽说武功突飞猛进,但对身体来说也不知是好是坏,毕竟有一些药物能在短时间内激发完人的全部潜力。
恨的却是眼前这个余沧海,自己决定归隐,那是遵从内心,是真的不想再卷入江湖恩怨,被这个余沧海一闹,无论是否真心,在外人看来,那是肯定与衡山派内部有关,就算他对别人解释,恐怕就连大堂上的定逸、天门也不会相信。
天门道长面色连连变幻,五岳剑派当中,嵩山最强,华山、衡山其次,而恒山派和泰山派的实力和名望是最后的。
如今本门的天松师弟被田伯光轻松打败,而田伯光又被衡山二代弟子李平方轻松打败,这是明着打他泰山派的脸!
只可惜,实力不济,只能受此大辱。
“刘师弟,你教了一个好徒弟啊。有此良徒,何愁衡山不兴!我先回去看看泰山派的两个不肖弟子,静待明日金盆大典。”
天门说完,当即领着弟子出门,连刘正风的挽留也没有回应。
定逸与其他江湖人士见状,也抱拳告辞,一些人急着要将发生的事情告诉自己的亲朋好友,华山派的弟子更是迫切万分。
一时之间,刘府里的客人只剩下余沧海和他的弟子。
望着明显别有用心的余沧海,刘正风突然觉得他不会说话了。
......
刘府外的酒楼。
温有海、孙去胜、乐瑶三人正在向武当的木松道人敬酒。
乐瑶赞叹道:“木松师兄深得冲虚道长真传,当今武林中年轻一辈的魁首,恐怕要以木松师兄为尊了。”
“论武功,我还差得远。”木松摇了摇头,“就比如刚才在这里的李师弟,我就打不过他。”
这一句话把乐瑶给说懵了,李平方?跟他有什么关系吗?而且木松师兄打不过他,这是什么天方夜谭?
温有海哈哈一笑:
“木松师兄,你过谦了。衡山派没有一位弟子能比得过你,这是事实,我衡山弟子不会不承认的。
你又何必拿李平方师弟自贱呢?喝酒,喝酒。”
乐瑶这才反应过来,连声劝酒。
木松摇了摇头,笑了一下。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
四人向外望去,只见一位弟子进了刘府,随即刘府变得沸反盈天。
不一会,从刘府又离开了大量的武林人士。泰山派天门道长面色难看,恒山派定逸师太眉头高耸,其他众多的武林人士也大都表情诡异。
肯定发生大事了!
温有海立马叫小二出去打听,不一会,酒楼小二一脸不可思议地回来了:
“四位贵客,你们可知衡山派刘正风大侠门下的三弟子......”
这就把刚才听到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温有海喃喃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
孙去胜被震惊得酒杯从手里掉落下来也不自知,只是一个劲地发愣。
武当派的木松也是呆住了,他是知道李平方武功不凡,自己或许打不过他,可是没想到李平方强到了这种地步。
纵观武林,从前到现在也没出现过如此年轻的一位高手。即使是他敬佩不已的师父冲虚,在这个年纪,也只是武当的一位持剑弟子,跟着师父到处历练。
乐瑶只是脸色白了一下,没有过多的表现。本来在别人看来,她就是这么一个清冷的人物,平时也不苟言笑。她内心怎么想,也不为旁人所知晓。
她只是突然觉得有些烦躁:这酒楼的酒并不像之前那样好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