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儿脱下黄色的制服,露出里头的黑色紧身棉衣,更显得身材凹凸有致,同时身体各处的力量感也展现得淋漓尽致,她这一身行头一出,胡天就明白了,这总舵的女儿并不是花瓶而已。离儿将制服丢在一旁,向前走了两步,用右手捂住心口,微微俯身作礼,胡天见状,也还以抱拳。只听她说道:“这位兄弟,先前若有冒犯,请多见谅。以兄弟的实力,我们九龙镖局无任欢迎。在下九龙镖局总舵之女,叶离儿,见兄弟方才武艺了得,让两位团长好生受教,在下也想亲身体验一番,还望兄弟赐教。”
叶离儿不愧是总舵之女,九龙镖局的第一接班人,这一番话,既表明了对胡天的赞赏,消去他的不满,又表明九龙镖局中大有人在,威严不容侵犯,在场的所有人一听便懂了。胡天自然也明白她的意思,感于她的气魄,没有将她视为等闲女流之辈,而是作为平等的对手看待,于是说道:“我叫胡应林。出身不便细述。”双方已互通背景,先礼后兵之礼已尽,接下来就是无情的打斗了。
叶离儿娇喝一声,率先发动,以轻灵的步伐迅速接近,同时保持着一定的制动力,先前两人就是因为不注重应对,被胡天以快打慢一击攻破,此刻的叶离儿不容有失,自然是全神贯注,采用最为稳健的战斗方式。见叶离儿如此求稳,胡天也不拐弯抹角,侧身马步一开,试探性的一拳击出,正正打在叶离儿的前进方向上。叶离儿双掌交叠,双臂发力,硬接胡天的拳劲,这叶离儿单论力量恐怕不输镖局内任何一人,双掌接下胡天的一拳还游刃有余,总舵之女,名不虚传!
接下这一拳后,叶离儿的攻势并没有就此打断,胡天是右后撤步的侧身出右拳,叶离儿接拳的双掌乘势后翻,以右手托起胡天右拳,左手作出手刀往胡天右方弱侧攻去。这一下应对不可谓不迅捷,但胡天决意要将速度贯彻到底,他被托起的右拳变为爪手,反抓住叶离儿的手腕,左手比她的手刀更快探出,直取其心口。胡天的心中没有半点动摇,他明白,这一击若不已雷霆之势发动,叶离儿的手刀必会让他吃大亏。心无旁骛,身形转动,瞬间发力,一记过肩摔麻利地使出,没有半点留手。叶离儿的技巧当然比育强丰富得多,她挣脱胡天右手的一抓,受身倒地翻滚,把过肩摔的劲道全部卸掉,然后半蹲起身,作出防御姿态。
处于战斗之中,胡天也不会在意日常的繁文缛节,在他的眼中,叶离儿就像是一只矫捷的猎豹,稍有不慎,便会尝到大意的苦头。真正的强者,对于比拼过程当中的细节全然不会计较,他们关乎的只有最终的胜利,这一点,看到叶离儿冷峻严肃的面容就明白了。她不曾细想胡天的动作有何冒犯之处,只知道她的两次进攻全被胡天化解,自己反吃了一记过肩摔,这第一波的交锋,自己可以说是处于完全的下风,只有身临其境,才会明白面对胡天是一种多么巨大的压力。然而尽管如此,九龙镖局的权威也同样不容侵犯!叶离儿再次弹射起步,俯身降低重心,以更快的速度发起第二轮的进攻。在有了第一轮的经验以后,叶离儿了解到胡天的近身作战无论是速度还是技巧都是顶级的,这一次,要一击即退,不能给他反攻的机会。
叶离儿俯身冲刺的速度比离衡要快上足足一倍,但她没有选择快拳跟飞腿,而是使出了一记滑铲,直攻胡天的腿部。不出她所料,胡天以弹跳躲开了这一击,叶离儿见一招奏效,便按照构想中一般以手为轴,转变前进的方向,借地发力,朝空中的胡天使出一记鞭腿。这鞭腿速度之快、力道之重是叶离儿早就把控好的,胡天不可能接下,只能躲闪,而躲闪,恰恰又合乎了叶离儿的心意,胡天的应对可谓是这一轮交锋的关键。
在人群的注目下,胡天偏偏不躲闪,腰部发力延长滞空时长,右腿短暂蓄力踢出,使出鞭腿对鞭腿!鲜明而响亮的碰撞声连外围的观众都听见了,两人皆借力弹开,这一轮交锋战成了平手,九龙镖局的人捏了一把冷汗的同时也在心里暗暗叫好:“平手!是他们面对胡天拿到最好的成绩了。”若是让总舵主知道这些人心中竟有如此泄气的想法,肯定会暴跳如雷,但当下,大家更关注的是比试的走向。两人分开以后,胡天还是没有抢攻,轻轻落地,双腿分开,站成侧身马步,双臂微曲,垂在身体两侧,看似破绽百出,实则深不可测。反观叶离儿两轮交锋下来,体力已被消耗不少,她明白在耐力上自己不一定比得过胡天,而胡天这几招的处理也比自己高明得多,因此在体力上,他也不会吃亏,这场比试,无论是闪电战还是持久战,她都无法占据优势。然而总舵之女,势必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又是一声娇喝,叶离儿双手握拳贴在腰部两侧,向胡天奔去,看样子,她已知晓自身的速度也无法建立优势,决定拼尽全力,作出最后一搏了。只见她飞快靠近胡天,在距离半丈处快速出拳,双拳速度极高,宛若雨水般密集,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拳之墙,向胡天逐步逼近。人群中有人高呼:“是强拳快打!老大的招式竟让少舵主练成了!”又有人应和道:“是啊!而且这副模样,竟是与总舵主如出一辙,看来少舵主使出真本事了啊!”叶离儿的“强拳快打”给了镖师们极大的信心,这也难怪,毕竟总舵主年轻的时候,就是以这绝招闯荡武林,一举成名的,如今叶离儿将这拳法运用得如臂使指,怎能肯定她这一战没有胜算呢?只可惜胡天也并非等闲之辈,作为练功之人,他的体魄自然也在常人之上,普通镖师连看都看不清的“强拳快打”,胡天甚至能够以极快的拳速临摹出来。
于是乎,在场的人便看到了,两面拳之墙紧靠在一起,像面团一样相互挤压,不相伯仲,惊得镖师们汗如雨下,紧盯着交手的情况。眼见这双方的“强拳快打”战势焦灼,叶离儿心中不免得乱作一团,一方面她惊讶于胡天能够以快拳打出另类的“强拳快打”,另一方面“强拳快打”是一套消耗极强的拳法,若是僵持下去,她恐怕无力支撑,甚至受到拳法的反噬,这不仅会输掉比试,还会给她的练武之路留下后遗症。念及此处,叶离儿再不逞强,抽身后退,再度娇喝,把全身的力量汇聚在右拳之上,猛地挥出一记重拳。胡天依旧不避不让,同样收招,挥出右拳,同时口中喊道:“正义冲拳!”便见两拳相接,还未听得碰撞之声,就看到叶离儿飞身倒退,在空中无力地漂浮,眼看就要倒在地上,这一摔虽无前面的倒地力道之重,但叶离儿在对拼中耗尽了力量,再受到地面湿气的侵蚀,恐怕会积下不少的内患。只可惜在场的镖师们仍未从方才的一拳中反应过来,叶离儿就已经被击飞了,眼下是无人来得及接应她,少舵主的惨淡落败,就在下一瞬。
说时迟那时快,眨眼前还在一方使出“正义冲拳”的胡天,眨眼后就到达了叶离儿的身旁,伸出双臂,以半蹲的姿势将其接住了。在场的所有人无不惊愕得瞪大了眼睛,这胡天的武艺真是让人叹为观止,现场顿时一扫先前的颓靡,化为了浓浓的敬佩之意。倒在胡天臂上的叶离儿睁开了双眼,一对瑞凤眼,虽说无神,但也出彩,她有气无力地说道:“结果还是把我当女流看待了。”语气中暗含着无穷的怅惘。胡天却说道:“高手过招,点到即止。何况我新来乍到,还不敢冒犯少舵主。”此话一出,听得叶离儿俏脸一红,别过头去,自行站起了身。既然叶离儿已经起身,胡天也不蹲着,他站起来,冲着四周抱了抱拳,朗声说道:“今日我来应招镖师,承蒙各位前辈不遗余力赐招,更有幸与少舵主交手,心中十分高兴。九龙镖局果真实力雄厚,我自幼习武,自问天资过人,也要全力使出绝技才能在少舵主手中获胜,还望各位给我一个机会,加入镖局,与大家一起完成任务,共同成长。”
胡天自小在玄武门受到的教育是,学会功法之前,先要学会做人,心性不稳之人是无法在修炼之途上有所长进的。而学会做人的第一步就是学会说话,如何把话说得委婉动听,如何照顾他人的感受,胡天早在八岁就学会了,这也是胡天能够在紫金镇受到镇民庇护的原因。练功之人不易融入百姓,隐藏身份、说话技巧是练功之人入世的第一要领。但胡天毕竟是个天赋秉异的天才少年,一时傲气在所难免,在他与少恒的对话全无客气,早前的发言充满锋锐之中就可见一斑;而如今胜负已分,加上自己有求于人,深谙处事之道的胡天自然是利用言语的力量,让自己不受排挤,才能更好地达成目的。
这一番话说得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舒服了许多:胡天不改谦称自降身份,是其傲气的表现,但他把这场一面倒的比试讲成是尽力而为,给足了九龙镖局面子。此次的比试虽是九龙镖局未尝一胜,但其权威性并没有受到打击,甚至可以说是得到了认可,这是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结果。心里想开了,人们便鼓起掌来,甚至有人为胡天的武艺喝彩,这一轮镖师招募的风波,总算是落下了帷幕。
胡天脱下身上的长袍,搭在叶离儿身上,说道:“正义冲拳后劲巨大,当心受了风。”说完,就先一步往镖局里走去,观斗的人们大多走开了,镖师们也向着镖局回流而去,抢着与胡天搭话。只有叶离儿披好长袍,罩住头部,慢慢地踱步而走,镖师们见状,都担心她的情绪,但比赛胜负之事,又难以安慰开解,还是不去打扰她为好。殊不知此时,叶离儿的脸蛋正红得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