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车儿听到着,知道无论自己再说什么王演公子都不会听的,讪讪地退了出去。
可是他们并不知道,就在他们对话的时候,于禁的小妹于婵正站在门外。本来她过来是想对王演昨天仗义出手表示感谢,却没有想到无意中听到了胡车儿和王演的对话。听到王演叫胡车儿滚出去,于婵赶紧退回了自己的房间,贴耳在房门上,静静地听着。直到听到胡车儿离开后,才再次出来。
这次她没有再往王演那里去,而是去找大哥于禁。见到于禁,就将刚刚听到的讲给了大哥听。
于禁听完之后,对王演的感激之情,又提升了一个档次。他没有想到,王演会对自己这样的一个陌生人如此照顾,哪怕是耽误了行程,也要留下来照顾自己,直到自己修养好身体。但王演是太学院修学的学子,耽误入学的时间,就有可能误了王演一辈子的前途。
思量再三,他还是让于婵去请王演过来,当面请王演赶紧上路别耽搁了行程。
王演听到于婵说于禁请他过去,他还有些奇怪,但也是跟着她过去了。
一进房间,就见于禁挣扎的爬了起来,就要给自己行礼。王演赶紧上去阻止,把于禁按回了床上。
“伯升,刚刚舍妹不小心听到了你和胡车儿的对话,知道了现在你正要赶去长安到太学院报到。
我的病也不是什么大事,胡大夫也说了,只需静养就好,但你的行程可不能耽误。伯升,你还是和胡车儿先行离开吧,我和舍妹在此,没有什么的。”于禁看着王演,真诚地说道。
王演没有想到自己和胡车儿的对话会被于婵听见,更没有想到于禁会对他说出这番话,其实王演心里也是十分纠结,他知道留在稚县照顾于禁,就很有可能赶不上报名的日期,但好行侠仗义的他,又不可能丢下一个病人离开,这根本不是他的性格。
“文则兄,既然已经被你兄妹知道了,那我就直说了。”王演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事情是没错,在稚县停留半月,有可能会影响我的行程,但我也仔细思量过、计算过,按我们原本的路线,走弘农郡,过函谷关去长安,半月之后在稚县出发,是赶不上太学院报名的日子,但如果我们从稚县出发,走秦岭过武关前往长安的话,半月的时间还是跟得上的。”
“过武关?”听到王演的话,于禁整个人都愣住了,稚县附近别的他可能不知道,但是秦岭之上,各种匪徒杀人越货的事情,这几个月来,他可是处理过不少,走这条路也太过凶险了。
“这可使不得啊,伯升,你初到稚县,对秦岭可能不是十分了解,秦岭之上就已知的匪患就达到了六百多家,这六百多家,少则五六十人,多则不下千人,走这条路,可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冒险啊,近几月,就秦岭上送过来的尸体,就达到了五六十人。近一月来,就没有一人敢由稚县过秦岭前往武关。伯升,你还是听我一句劝,早点出发,还是走弘农,这条是大路官道,可是要安全不少。”于禁急道,虽然昨天晚上,他见识到了王演的武功,但俗话说,双拳不敌四手,就王演这么两个人,怎么能敌得过秦岭上的那些悍匪。
“秦岭的匪患,我是知道的,但文则你又知不知道秦岭之上的匪首的来历?”王演问道。
“不知。”
“我在南阳出发之前,南阳郡守刘毅曾对我讲过,秦岭之上,众匪徒以蔡进、南维为首,而此二人据刘郡守调查,皆是白莲教的教徒。白莲教相比你也清楚,并、冀、兖、青、豫等州郡教徒众多,其教内等级森严,犹如一个小朝廷,且潜心发展了这么多年,必有不臣之心。现又安排教众在秦岭以匪徒掩藏身份,聚众山林,要是有朝一日,白莲教起兵谋反,并、冀、兖、青、豫等州郡自是不必多说,可秦岭蔡进、南维等人必会率军北出秦岭,直奔长安。到时候,我三秦之地和新朝都城必将受匪患袭击,百姓必会死伤惨重。就算袭击长安不成,他们也会南下进入荆州,骚扰我荆州百姓。所以,此次我去长安,除了修学之外,也想要在到达长安之后,结交一些有识之士,共同商议,想办法灭了秦岭上的这些匪徒。”王演本不想将心中所想说出,但沉思了一会儿,想到于禁也是一位刚正、正直之人,必定不会将自己出卖给匪徒,于是便把心中的计划和盘托出,“此次遇到文则,冥冥中自有天意,既然出手帮了你,那我就不会半途而废,自当在此照看好你,直到你养好了身体,再行出发。但这样我就会赶不上太学院报到的时日,我只能走秦岭这条路。既然这样,那么我便顺路杀上蔡进、南维的巢穴,灭了他们,为我新朝减少一个隐患。”
王演说出这番话时,于婵在一旁听的是两眼泛亮,小鹿乱撞,她没有想到王演竟是如此胸怀天下之人,只道是芳心暗许,情根初种。
于禁也是听的热血沸腾,他也是一位大好的男儿,在泰山如同前世的刘縯一般,急公好义,对那些泼皮无赖、恶霸土匪也是毫不留情,要不得也不会在稚县险些丢掉性命。
此时于禁,顾不得身体,激动的对着王演说道:“伯升好义,胸怀天下,真叫我羞愧难当。我在稚县这段时日,也没有像伯升一般,想尽办法,为稚县百姓除了这个祸端。今日听得伯升之言,我当陪同伯升一同前往,共同剿灭匪患,为稚县百姓做得此般好事。”
“伯升之义,乃是天下大义,此次长安之行,必将鱼跃龙门,出人头地。于禁不才,今得伯升救助,无以为报,望伯升收留,我于禁愿为伯升此行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于禁此番话语,也是在这两日想了很久,今日听到这番话,自知王演对自己是推心置腹,大丈夫行走天下,有所为有所不为,王演所做之事,正是这有所为之事。于是于禁更是对王演拜服不已,同时也坚定了跟随王演的心意。
“文则这怎可使得啊。”王演忙道,“你我二人萍水相逢,我怎能让你如此对我。”
“有何使不得,今日听得伯升之言,自知伯升志向高远,我于禁也不是什么贪生怕死之人,再者,前日你救我性命,我本无以为报,自当舍得这身皮肉,为伯升之家臣,鞍前马后。”于禁坚定地道,“伯升就莫要推辞,从今日起,你王伯升就是我于禁的主公,君辱臣死,君耀臣荣!”
王演被于禁坚定的信念震惊住了,原本他也是存了招揽于禁的心思,但他没有想到,自己还没有招揽,于禁就被自己所折服,自愿投到自己的麾下,这可将王演高兴坏了。当即激动的握着于禁的手说道:“好好好,文则,你我也不要这些礼节,自当以兄弟相称,我今日一十有六,小你两岁,以后你便是我大哥,我便是你二弟。今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万万不可,君君臣臣,古来皆是如此,万不可胡乱变之啊。”于禁急道。
“没什么不可,大兄若再如此,我便出去,家臣之事莫要再提。”王演严道。
于禁感动不已,竟流下了泪珠,泣道,“伯升待我如待国士,我便如国士之礼待之,自今日起,我便会为伯升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大兄!”
“二弟!”
说着说着,王演于禁两人竟都流下了泪水,一旁听着的于婵也为两人的情义流下了泪水,她为大哥找到了明主,也是异常的高兴。
“二弟,秦岭之行,我自会和你同行,但于婵年幼,又是女儿身,我自是放心不下,不知二弟可有办法?”休息了一会儿,于禁问道。
王演沉思了一会儿,便有了主意,“大兄之妹,就是我王演的妹妹,秦岭之行过于凶险,自是不便带她。这样吧,我命胡车儿带她去我南阳老家,将于婵安顿在我老家的府上,老父和我二弟、小妹都在家中,相互也有个照应。”
“如此甚好,这样我也能放下心中顾虑。”于禁听闻,对王演的安排十分满意,当即表示同意。
可于婵急了,她可不想离开自己的大哥,于是说道:“你们兄弟怎能将我抛下独自面对凶险,大哥,我可是你妹妹,我不能离开你!”
“小妹不要胡闹!”于禁对着于婵严肃地道,“秦岭怎是你一个女儿家可以随便去的地方,我和你二哥伯升前去,那也是冒着生命危险,你不在安全的地方待着,我们怎能放心前去,你要听话,否则我便不认你为我妹妹!”
于禁的话语有些过于严重,于婵没想到大哥会对自己讲出如此严重的话,气的直流眼泪,一跺脚,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