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章武七年七月十八,在成都城内的一处简朴的宅子的小院里,一个面颜苍老、须发皆白的老者正与一个精神饱满且蓄着两撇浓细八字胡的青年人下棋。
“休昭啊,你又胜朕了。你果然如文伟所言精通棋艺啊,朕不如你。”刘备放下手中的棋子笑着对董允说。
“陛下谬赞了。”董允起身道。
“董侍郎连胜陛下两回,这可是让陛下颜面扫地啊。”
“可不是么,董侍郎此举不妥呀。”
静立在一侧的几个官员窃窃私语道。
“正方!你来陪朕下一回可否?”刘备冲位于静立官员之首的李严喊道。
“李司空、李司空,陛下喊您呢。”一文官轻轻推了推正走神的李严一下道。
“啊?!臣来了。”李严反应过来后便应声而去。
“费侍中,找到蒋侍郎了吗?”一文官见费祎走入小院便急忙问道。
费祎摇了摇头,本喜怒不形于色的他此时脸上也尽是焦虑。
刘备与李严对弈后不过二十回合,李严便败了。可刘备脸上并无喜色,而是冷冷道“:正方,你与朕对弈三番五次避让朕,你以为朕看不出来吗?阿谀谄媚,这非一国之重臣所应为。”
李严听了刘备的话脸色铁青,一阵寒意涌上心头,当他准备赔罪时,却被突如其来的一语打断。
“臣怠慢陛下,罪该万死!”
刘备与一干官员循声望去,只见蒋琬跪倒在地披头散发。
刘备见状不禁眉头一皱,道“:公琰你这是……”
“罪臣昨夜于衙署处理政务,寝于案台之上而宿夜未归,并非有意怠慢陛下。”
刘备上前扶起蒋琬正好看到蒋琬的袖口上沾有不少墨渍,且蒋琬神色疲惫、衣饰不整。
刘备的眉头舒展开来,脸上露出亲切、和蔼的笑容,他扶起蒋琬道“:从前丞相曾言你是百里之才而朕不以为然,而今日看来你非百里之才,而是千里之才。公琰为国事劳形,有何罪?只怪朕一时兴起想在公琰家中议事。”语毕,刘备亲手为蒋琬整理衣饰,而蒋琬已是热泪盈眶、不知所言。
待蒋琬整理好衣冠后,众人便在刘备的主持下开始议事。
“朕欲用兵凉州,克复凉州全境。”刘备道。
“凉州乃荒凉之地且人口稀少、羌胡猖獗,陛下三思啊。”李严道。
蒋琬摇摇头,反驳道“:凉州产战马,而益州不产马,若能克复凉州便有充足的战马,有战马便能与魏国争雄于中原。”
刘备面含微笑看着蒋琬点头赞许。
“克复凉州虽一时难见其利,但朕深知克复中原,绝非一朝一夕可成。魏军骑兵悍勇无双,若以步卒与其争锋绝不可行。因此朕欲遣骠骑将军马超率其凉州旧部克复凉州,诸位以为如何?”刘备说完看向大臣们。
“陛下圣明,马超名震西凉,又通晓凉州地形,自然是出征西凉不二人选。”费祎道。
“臣认为以马超为将出征西凉需三思,马超在凉州素有名望且羌胡畏之,若其拥兵自立恐为大患。”董允道。
听了大臣们的进言,刘备也有了自己的决断,于是命费祎拟旨,任命马超为凉州大都督、马谡为凉州刺史,二人分管凉州军务,又任命向朗为凉州别驾主管凉州政务。
七月二十五日。诸葛亮率四万大军与王平、马谡合兵于街亭。在诸葛亮到达街亭的第一天,他便在主帐中论功行赏。
“幼常,我曾言若你能守住街亭便是头功,今日我便以头功行赏于你。”端坐在主席上的诸葛亮面含微笑,看着爱徒马谡。
而马谡则面无喜色,当听闻诸葛亮以头功赏赐他时,他突然扑倒在地,跪在诸葛亮的案台前,大声喊道“:马谡岂敢领赏,谡本执意扎营于山,若非王将军苦谏扎营于山道,恐无今日之胜!王将军才为头功,而马谡乃一罪臣尔!”
马谡的举动让帐内的将领们愕然,除了诸葛亮。诸葛亮听完马谡的话依旧从容自若,脸上并无愠色而是依旧面带微笑看着马谡。
“这……马参军言重了,若非参军洞察战机,我军岂能大败张郃?”王平见马谡如此这般,便立即跳出来为马谡辩护。
“如此看来子均才为头功啊。”诸葛亮语毕,便将头功赏赐归于王平,但对于马谡,诸葛亮既不提赏亦不行罚,等到所有有功将校赏赐完毕后,便宣布散会,除了马谡外其他人都离开了。
诸葛亮将长跪不起的马谡扶起,拍了拍马谡身上的尘土,接着语重心长道“:幼常,你与子均争执我早已知晓,你自以为饱读兵书便能以不变应万变,然水无常势,兵无常形,若不能领悟其中道理,熟读再多兵书又有何益?”
马谡紧抿着嘴,低着头一字一句地听着诸葛亮的教诲。
“你虽熟读兵法,然少临战阵。陛下曾与我说你言过其实不堪大用,今日看来确实如此。”诸葛亮语毕,从案台上拿起一个由锦帛包裹的印绶。
“陛下意图克复凉州,命你为凉州刺史出征西凉。你当利用此行钻研兵法,随势而动,万万不可纸上谈兵,更不可辜负陛下的期望。”说罢,诸葛亮将刺史印绶递给了马谡。
马谡双手接过印绶,捧着印绶的双手不禁颤抖。
“马谡绝不负丞相,更不负陛下!”说罢两行热泪从马谡的脸颊上滑落而下。
诸葛亮微笑着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议事大帐。
美阳曹真大营。
“儁义,你率虎豹骑……”曹真在帅帐内积极部署着应对诸葛亮的战阵,因为距离决战之日仅剩两日了,因此曹真格外的兴奋。
曹真此时迫切地需要一场大胜来鼓舞全军士气,从而一举反击汉军的攻势。而曹真怎么也想不到他将面对的不仅仅是诸葛亮这条卧龙,还有一双敏锐的眼睛也在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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