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叹息道：
“哎，朕不是不管他们，只是包卿你也知道，这一次收的东西只有三分之一是银钱，其他的都是地契、商铺、古玩字画等东西。
银钱需要拿去填补亏空，可是地契、商铺、古玩这些东西不能变成钱也是白搭啊，要不朕给你一些商铺和地契你拿去卖掉换钱。”
包拯黑着脸看着皇帝，他发现自己被皇帝耍了，皇帝一开始就打算给自己商铺、地契抵账，不用想肯定是位置、面积、行业等等都不出众甚至很差的。
皇帝刚才的诉苦、痛哭就是跟自己演戏呢，现在他终于露出獠牙了，这个奸诈的皇帝，亏我还给你带了糖吃。
“陛下，为人君者首重信义，若为了一点小利就出尔反尔不是明君所为。”
赵祯老脸微红，他当了一辈子好皇帝，可是近年来国家的亏空越来越严重，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国家没有钱更是什么事都做不了。
在太祖立国之初他们大宋的潜规则就是能用钱解决的全都用钱解决，立国之初人口稀少还能维持，可是太平日久，人口爆炸各种危机开始爆发。
再加上士大夫一家独大腐败贪婪无度，官吏只知道剥削百姓丝毫没有行政能力，又没有有效的监察惩罚制度，所以这些年来花销越来越大，朝廷早就不堪重负。
不然他坚持了一辈子老好人，会同意包拯如此暴烈的手段抓捕上千名官吏？会同意包拯近乎敲诈的方式动用禁军威胁权贵交钱保命？
这都是没钱逼得，赵祯不逼权贵，百姓就逼他啊。
百姓谁逼得？权贵。
皇帝、权贵、百姓，这就像一个恶性循环。
“咳咳，包卿啊，你也理解理解朕吧，朕多给你一些地契好不好？你是大宋第一聪明蛋嘛，一定会有办法的。”
“哼！”
若是以前这些商铺还能出手，可现在什么情况？
权贵刚刚被搜刮一遍，皇帝手里的各种地契、商铺多的能铺床，想出手可不容易，最主要的是权贵上交的都是那些不好的商铺或者田地。
可又能如何？
包拯知道皇帝这是铁了心打算用地契抵账了，要吧，不要连地契都没有，地契还能卖些钱。
包拯咬牙道：
“陛下，你...狠...好。”
“哎，包卿别走啊，我的事还没说呢。”
“哼，老臣肚子疼，先告退了，您有事以后再说吧。”
“哎，老包......哈哈哈哈，太好了，终于出手一批。哎呀、真愁人啊，这玩意太多了也是头疼啊。”
赵祯见包拯走远哈哈大笑，又想到密室里那一堆东西他又犯难了，这么多东西怎么变现呢？放的太多价格低廉可就吃亏了。
“怎么办？大陈，你说怎么才能把这些东西卖出高价？”
陈琳摇头，他常年在皇宫哪里知道这个，不过他能打太极。
“官家抬举了，老奴哪里懂这个，不过官家您可以找三司使或者户部主官问问？”
赵祯嗤之以鼻：
“找他们？还不都给朕贪了。这好不容易在他们手里拿来的东西再还给他们可不行。”
“那老奴就没办法了。”
“哎，愁人呐，你说这群王八蛋干嘛不直接给钱呐，给朕这些破烂，当朕是收破烂的吗！”
包拯抱着一木箱地契回到开封府衙，现在回到家中轮到他发愁了，手里握着一堆地契怎么出手呢。
刚才那个监视方承志并且献上糖果的小吏再次来报。
“大人，有情况。”
包拯无精打采，被皇帝摆了一道他有些耿耿于怀，想他包拯御封天下第一聪明蛋，今天竟然被皇帝给涮了，最主要的是皇帝欺骗自己的感情，害的自己掉眼泪。
“说吧，又怎么了？”
小吏觉得奇怪，刚才来的时候一说有情况包大人兴奋地不行，现在怎么焉不拉几的，不过这不是他一个小吏能问的。
“小的发现方承志家里有另外两种糖流出。”
包拯顿时来了精神，在他看来抓住方承志这家伙是他在任开封最重要的任务，急忙道：
“是什么糖？可是蔗糖？卖给谁了？人带来了没有？”
小吏眼神古怪，刚才还半死不活的包大人怎么一听方承志又满血复活了？这些大人物，真是搞不懂。
“大人，他们没有买卖，也不是蔗糖，而是一种叫做白糖的砂糖和一种纯净的冰糖。”
包拯微微皱眉，不是蔗糖，又出现新的糖了？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方承志能够将蔗糖变成其他糖？
“糖呢？”
小吏摸了摸屁股，还是热辣辣的疼，自己刚才拿了糖果来，不说夸奖自己两句，还打了自己三板子，这些坐堂的大老爷哪里知道他们小吏的苦楚。
现在还有脸跟自己要糖？
你包拯忒不要脸。
“没有，小的怕挨板子。”
“你......”
包拯手一指小吏却不知如何发怒，他泄了口气，自己不给人家钱还让人家干活，人家带来了样品被自己打了板子，样品被自己送礼给了皇帝。
嗯，自己有了点昏官的样子。
“算了，下去吧，仔细打探白糖和冰糖的情况，若是可以就搞点实物回来，钱的问题不用担心，过几天自然下发拖欠工钱。”
“小的多谢大人。”
包拯揉着太阳穴，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烦啊烦，到处缺钱。
他能体会皇帝的难处了，要不是国家实在缺钱，按照皇帝的仁爱性格肯定不会压榨权贵士大夫的，可见皇帝也是被钱逼疯了。
自己一个小小的开封府尹到处是窟窿，根本入不敷出，他跟皇帝要来的赃款地契本来是分发给受害者家人的，现在看来他包拯不得不做一次挪用公款的昏官了。
为之奈何
“公弼”
正在偏房整理开封案件的陈希亮听到包拯的呼声连忙走过来。
“大人。”
包拯一拍桌上的木箱，叹气道：
“公弼，这开封府尹幕僚中我也只能信任你了，这里面是一些地契，你带人去看看这些地契的位置、装修、做什么买卖，最主要的是你们要根据实际情况估计一个价格。”
陈希亮不知道包拯怎么得来的这么多地契，他相信包拯不是贪污得来，点点头应是。
“大人放心，属下定然不辱使命。”
包拯满意的点点头，他知道这个幕僚的为人，这些东西交给他，自己很放心。
“公弼你这些年一直兢兢业业，只是以前没有人愿意赏识，你我共事虽仅半年，但我非常欣赏你的为人，好好干，我会向陛下举荐你的，你应该有更大的前途。”
陈希亮眼圈微红双目含泪，声音有些哽咽，多少年了，他坚持了多少年。
25年了
人生有几个25年，自己还有25年吗？
“卑职多谢明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