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瞳一度以为他在这边该是个忙得脚不沾地的人,但是这个下午他陪着他们转了华大南大不说,还请他们一起去外面吃了顿饭。江深不善言语,但看表情也知道他从华清见了教授回来后就一直心事重重的模样。
晚上在饭店里,方老师不好蹭学生的饭于是就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只剩下他们五个人坐在那里。艾瞳左边是江深右边是何若浠,鹿风坐在江深左手边,没人开口圆场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点菜的时候,鹿风特意问了一下周祠安和何若浠有没有什么忌口,两人很齐地摇了摇头。他说好,然后喊来了服务员,点了些北京特色的菜,到最后叮嘱道:“菜里少放些姜。”
艾瞳不喜欢姜的味道,这件事在场应该只有鹿风一个人清楚,她在努力给他的行为找借口,也许是他们家姜放得太多?或者是他也有些不喜欢姜?他们明明分手了,他没道理继续对她好......
菜上来的时候她就知道不可能骗得了自己,他把盘子里所有的姜全部挑了出来,放在一个空盘子里,挑拣完莞尔一笑,解释道:“不放姜会腥,她不喜欢姜,我先挑出来了。”
她?江深心底已是无比清明,他淡淡瞥了身旁手不安分互相揪着的人,慢慢垂下眼帘一句话也没说。周祠安不知道江深和鹿风之前是一个宿舍的,以为他们并不认识,所以也了然地朝她看了一眼。
只有何若浠,她不清楚他这句话里的她到底说的是他们俩谁,心里愈发好奇,面上又不敢表现得很明显。
饭后鹿风和他们分开了,离开前他递给了江深一样东西,似乎是张卡片,他无声无息接过塞进了裤袋里。鹿风凑近他耳畔,不知道具体说了些什么,但是后来的一路他都走得很静。
何若浠拉着她在最后,她实在是搞不清楚他们到底什么关系,就试探着问了几句。艾瞳眼前他那修长笔直的身影在飒飒风中略显萧条孤寂,她混乱地闭了闭眼,渴望从中得到清净。
“鹿风和江深都很优秀啊。”何若浠故作感叹,想看清她对两人的态度。其实她对鹿风就在刚刚有了些好感,如果艾瞳能改变心意喜欢江深那最好,如果她还喜欢鹿风她就和她公平竞争。
艾瞳不知怎么说下去,就像一句话写了半句就卡住无法继续,而她卡在那里很久了。“嗯.......”她答,但这个答案没有给何若浠任何的惊喜,就好像随便不走心地敷衍了一句。
“我感觉鹿风好像还喜欢你......”她大胆了一些,有了刚刚的教训她选择不再拐弯抹角,直接问清。艾瞳:......
何若浠见她愁容满面,以为她在烦恼怎么选择,毕竟江深对她的好都在她不知情亦或者悄悄的时候,而鹿风至今台上那一首星球坠落都是大家无法忽视的焦点。
浪漫和深情,你怎么选?这个问题何若浠扪心自问自己也许也答不上来吧。
“他只是念旧.......”又走了两条街艾瞳才说,对她也对自己,鹿风很好他只是念旧,就好像当初的舒琴音如今的自己。
江深早就到了,在酒店门口瑟瑟晚风中孤立着,何若浠也想给两人创造时机,所以识趣得率先进入酒店留下她一人面对江深。
她鼻尖被冻红了,他说:“先进去吧。”两人走进酒店二楼特有的茶水间,独立帘子将茶台隔开,他选了最偏僻靠近假山的地方要了一壶熟茶普洱。
“你有话说?”艾瞳喝了一口芳香四溢的茶水,舌尖还有回甘,冻僵的手和脸也渐渐回温,她看着从刚刚进来到现在未发一语的人,问。
江深视线垂下,隔了大概有半分钟从裤袋里取出了那张有些皱的纸条,其实是一张叠的很细的信。“鹿风让我给你,他说直接给你你未必会要,但他想告诉你一些事情。”
他明明就在眼前,可她却觉得他离她很远,似乎一夜间就回到了两人不识或者不曾交过心的状态。艾瞳接过信,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当着他的面拆开。
熟悉的行草,洋洋洒洒写了两页纸,密密麻麻全是字,里面有他的独白,有他为什么会不告而别,有他这一年的沉淀。
他说,我当时听说了淙淙的病有彻底治愈的希望,父亲联系了美国那边的医院,他要我必须去美国游学才会安排手术,收了手机。我写信的习惯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大概有三十多封吧.......不是不告而别,不是不想联系,只是太不勇敢,做不到不顾一切去追你.......
到最后他说:“我想这次我会等你,等你回心转意,一生都行。”这句话当下她有过一刻觉得荒谬,但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次他真的没食言。
艾瞳看了信感触颇深,放下前尘是非,再抬头去看江深,依旧是当初那个寡言少语的少年,他习惯了沉默,而她习惯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