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家众骑得到情报便立即分散,四下里搜寻龚聪明下落。
龚聪明虽明知事情严重,却又不知到底有多严重,也自忖自己已经与赵飞庭相离,事情怎么也不会找到自己头上,故多松懈,藏得不是十分要紧。他也颇有智略,知道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的道理,便往散修人流最多的地方去,混在人群当中。
金家飞骑踏来,快速从人群一扫而过,不费吹灰之力就发现了龚聪明的下落,挺枪从半空跃下,惊得人群四散。
龚聪明混在人群中也想逃跑,却不料被一记绊脚灵绳绊倒,摔在了地面。
那金家飞骑伸手一招,绊脚灵绳便化作捆身灵绳束缚住了龚聪明,把他带到了金家飞骑面前。
“你凭什么抓我!”
龚聪明被灵绳束缚得紧,极为难受,脸色泛白却又慌张。
金家飞骑冷哼一声,使枪一挑,把龚聪明甩到空中,吓得龚聪明大叫。他再纵马重回空中,拿住落下来的龚聪明,丢在了马背上,返回金巧玲处。
沿途金家飞骑得到消息,纷纷折回。
“小姐,人已抓获。”
金家飞骑擒着龚聪明,来到众世家前面。
金巧玲看着狼狈不堪的龚聪明,问道:“之前和你一起的那人在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我孤身一人,没有和谁在一起过!”龚聪明难受的回应。
金巧玲眼神些微轻蔑地从龚聪明身上移开,刻薄说道:“废物便是废物,连撒谎的性格都一模一样,真不愧同是散修。你若再不从实招来,我便杀了你!”
“你就是杀了我,我也是不知道的!我本身就不知道,你杀了我又有何用!如果你觉得你杀了我就能有用,那么你杀吧!但我要告诉你,你就算杀了我也是无用的!”
龚聪明咬定了不松口,他决计不能因为自己的过失而陷赵飞庭于不利。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子。”
高蓝立在战车上,用一柄蔚蓝羽扇半遮着精致的面容,只露出一双麋鹿般的眼睛,不乏捉弄不屑地打量着龚聪明。她发现龚聪明向自己看来,灵动的眼睛便弯成了月牙。
她是在笑,龚聪明心想,这笑容很好看,让他感受到了一种说不清楚也道不明白的温暖,就好像心底浸流出了一汪暖泉,忽然龚聪明很想知道她那蔚蓝羽扇下遮挡的面容是什么样,想到这儿,他的心脏不禁加速。
“高小姐,这小子好像是喜欢上你了。”
孙蛟义看见龚聪明的痴样,毫不避讳地大声嘲笑,脸上尽是嬉色。
高蓝淡淡瞥了孙蛟义一眼,眸子里闪过一抹恼色。“人长得好看,自然是讨人喜欢的,这一点想来孙公子不知道。”
孙蛟义满不在意。“本公子自有财权势,不愁得没人喜欢!”
龚聪明被道破心思,在马背上羞红了脸,垂下头不敢再看。
金巧玲懒得理会高孙二人间的争斗,移动视线看向最先前来报信的青衣飞骑。“这人拒不肯道,你莫非是拿假消息来诳我?”
“属下万死也不敢欺瞒小姐!”
青衣飞骑吓得冷汗直流,脸色刷地变白。
“想出法来,不然拿你治罪。”
金巧玲话音落下,透出一股凛冽杀气!
“是!”青衣飞骑硬着头皮应下,视线一转,盯向地面等候的李姓修士,拨马踏下半空,喝道:“你还有何话可说?”
李姓修士颤粟,上面的对话他自然听得一清二楚,如今龚聪明不肯招认,反倒害苦了自己性命,着实可恶!“大人既已捉得龚聪明,何愁抓不住他同伴!如今他不肯说也无妨,只要大人以他为饵,散出消息,必能引他同伴来救。”
青衣飞骑沉思片刻,暂且放过李姓修士,策马回到半空,把李姓修士的计策告知给金巧玲。“小姐以为如何?”
金巧玲颔首同意。“快去准备。”
“照我看来此计太麻烦,我倒有个更好的主意。”孙蛟义突然又插嘴,“不过我这个主意得委屈高小姐一番。”
高蓝心中对孙蛟义要提出何种主意心知肚明,冷冷说道:“孙公子何不自己上。”
孙蛟义笑道:“我倒是很乐意帮金大小姐这个忙,可惜我既不是女儿身,也生得不美,遭人嫌弃,这个忙就帮不得了。”
“此事已有定计,孙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
金巧玲开口替高蓝解围,见不得孙蛟义这般虚情假意的造作。
高蓝微微松了口气。
孙蛟义却皱起眉毛,露出些微恼色。“金大小姐这番话未免太见外,况且到今为止我们连你那对头的名字都不知晓,这岂非荒唐。况且杀身之祸,仅凭这小子能引回他同伴吗?照我看还是对这小子严刑拷打一番,他若再不说,便施展法术,逼他说出!”
“要问出名字却还不难,”高蓝投桃报李,凝视龚聪明,问道:“我问你,与你随行那人姓甚名谁,和你是什么关系?”
龚聪明自忖告知姓名也算不得什么,反正自己也不知赵兄去向,到时任凭他们怎么打骂,自己也是一概不知。他这时却已忘了自己刚才还咬定自己是独自一人。“和我同行那人叫作赵飞庭,我与他不过是萍水相逢,你们即使是拿住了我也没用,赵兄早已逃离此地,不复回来。”
孙蛟义哈哈大笑,得意非常。“果然还是美人计管用,高小姐一句话便叫这小子松了牙口,真是了不得。”
金巧玲冷哼一声,冷漠盯着龚聪明。“你最好祈祷他回来,不然你就准备代他受过。把他给我吊起来!”
立刻便有青衣飞骑往地面立下一根大杆。
抓龚聪明来的飞骑催马来到杆前,抓住灵绳一头往杆上一抛。
龚聪明惊声大叫,便随着灵绳荡在了大杆上。
李姓修士站在杆下,望着上面荡来荡去的龚聪明,神气十足地笑道:“龚老弟片刻不见,上面的滋味如何呀?”
龚聪明看着李姓修士呸了一声,扭过头不再理会。
但李姓修士刺耳的大笑还是传进了龚聪明耳朵。
金家飞骑散开,前往各处传播消息。
事实上赵飞庭也没走多远,大老远地跑来此处见识,什么都还没有看到就走,在赵飞庭看来太不划算。他又料定只要自己潜藏到斜月三星洞开启,那么在众多宝物的诱惑下,世家一定不会再纠结于自己,毕竟区区一个赵飞庭能值多少钱?连一件下品灵兵都不够。
当然若是让世家知道了自己身上藏着的那些秘密,怕是追到山河穷尽他们也不会放过自己。
忽然,赵飞庭察觉天上有人经过,不禁敛紧了气息,躲藏在巨石旁的浓密树荫下。
天上那人也无心探查,只是叫道:“赵飞庭,龚聪明在我们手中,你若是不愿他死就速速显身,不然明日清晨就是龚聪明的死期!”
赵飞庭愕然,龚聪明被抓啦,这也不怎么聪明呀!
金家飞骑很快飞远,声音却还在持续不断的响起,逐渐变远变弱而已。
唉!
赵飞庭长叹一声,不禁惆怅起来,要不要去救龚聪明?倘若是在下界,赵飞庭自然不作他想,自己有剑在手就能斗杀百人,何须担心。可如今一山更有一山高,山山皆过自己,这一番前去无疑于自投罗网,白白葬送了自己性命。
不若留得有用身,以后再为龚聪明报仇算了。自己也曾两次叮嘱他要小心,勉强也算对得住他。
生我欲也,义我欲也,二者不可兼得,舍生而取义也。
赵飞庭直接摇了摇头,喃喃道:“我不欲也。”
那就舍义而取生吗?
赵飞庭又是一声长叹,从林密处站起身,知晓了自己的答案。“天下怎会有我这样的蠢货,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白白葬送了自己的大好性命!”
他跃出林间,赶回斜月三星洞外面。
夏侯将渊戴着斗笠,披着黑色的披风,收敛住气息,立在挂着龚聪明大杆不远处的密林中,注视着外面这一幕。“公子,此事有何看头?”
李长生微微笑道:“待着也是待着,若是能逢上一场热闹,看看又有何妨。况且还是东境世家的热闹,趁此机会记住一两个人,对以后未必没有好处。”
夏侯将渊说道:“那公子你觉得赵飞庭会回来吗?”
李长生反问道:“你觉得呢?”
夏侯将渊轻微摇头。“除非这个赵飞庭有齐天翻覆的本领,不然便不该回来,须知盯在这里的不止这些世家子弟,还有这些人背后的世家长老。那姓赵的不回来便罢,回来不过是和吊着的这个人一同赴死罢了。”
李长生问道:“没有转机?”
夏侯将渊斩钉截铁。“没有!他不回来死一人,回来死两人,这便是结果!”
李长生些微豪气地笑道:“我却说有转机,有一个很重要的转机,足以让他们两人都活下来。”
夏侯将渊微微皱眉,却没有问是什么转机。
“只要赵飞庭能坚持到那个时候。”
李长生又补充了一句。
嘭!
突然,一道人影跃落砸地,溅起一圈尘埃。
“赵飞庭在此!”
来人抬起头,直视天上众多车骑,两指一并,运起一抹剑气,看也不看地斩向龚聪明身上的灵绳。
龚聪明大叫一声,身上灵绳破碎,他急忙稳住身体,小心落下。
“是他!”
李长生眸子爆发精光,骤然涌现许多兴趣。
夏侯将渊些微无奈地斜斜瞥着李长生,反应未免太激烈,不过是一还未成长起来的天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