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离因正在房里读着书,窗外那只赵宇玶送来的鹦鹉吵得让人头发胀,离因打算让钟情将鹦鹉移到花园的凉亭里,好让她清净些。
她叫了两次,也不见钟情应答,只当是她又偷偷溜到别的地方同宫女们玩闹去了。
过了一会儿,同钟情玩的好的一个小宫女才来禀报,说钟情被人打伤了,正躲在房里哭呢。
“怎么了?是谁惹了你生气?”
钟情见主子来了,瞪了一眼去报信的小宫女,悄悄擦了擦眼角的残泪,遮住额头上的伤,她本不想让离因知道这件事的,自己把委屈受了就算了。
“只是我在同她们玩闹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惹起了旧时的火气,闹了一下罢了。”
离因知道钟情并非无理取闹、小肚鸡肠之人,她说和宫女们生气倒是让她有些不相信。
“来,给我看看你的伤严不严重,女孩子家的可别破了相。”离因和钟情虽从小跟着师父习武,也是女孩子,打打闹闹的,也格外注意自己的相貌。她拿开钟情捂着额头的手,看了不禁眉头一紧,这伤口有些深,可不像玩闹时弄到的。
离因想着再如何问钟情,也只能得到这个答案,便转而问房中的其他宫女,“你们说说,她的伤究竟是怎么来的?”
宫女们偷偷瞧着钟情的眼色,都不敢说话,将刚刚去禀报离因的那个小宫女推了出来。
她结结巴巴地说:“是…是聆雨阁的…春儿…”
“春儿?”离因听了这个名字,疑惑地看向钟情,“她这是又惹什么事了?”
房间里鸦雀无声,谁都不敢先说话。
钟情叹了口气说道:“今儿我路过花园,听见春儿和几个宫女在嚼舌根子,便过去让她们收敛些,一时没注意分寸,打起来了。”
“她们说什么了?”离因好奇,平日里钟情遇到这样的事都是忍过去,或者暗地里让管教宫女的嬷嬷去教育她们,绝不会亲自动手的。
“你们该干嘛就去干嘛,别老在这听闲话。”钟情将房中的宫女都赶了出去,犹豫着说道:“她说…”
钟情本来是不想将这件事告诉主子的,毕竟宫里才刚太平两日,不该为了这种没头脑的事情让离因烦心。可那宫女都将话说起了,平日里她是最不擅长说谎,这会子只得将事情原原本本的道出。
原来钟情路过花园时,正巧碰到春儿和几个宫女躲在假山下偷懒闲聊,本来想着不管她们,走自己的道。可听到话里提到了王后,才凑上去偷听。
她们在说那天晚上静苑发生的事情,王后说的捆住她的绳子和椅子都没有找到,就连凶手的刀都不见了,她们觉得是王后和钟情自导自演的一出戏,要不就是为了逃脱一场人命官司,要不就是重新引起王上的注意。
钟情一下没忍住就跳出去同她们理论,春儿因为之前在主子在离因这里吃了瘪,还记恨着昭华宫的人,见钟情来了,自然气不打一处来。
二人吵得越来越凶,旁边的人皆在看热闹,没想着劝一劝。这一来二去的,春儿吵不过钟情,就动起手来。钟情没站稳,撞到一旁的假山上,额头上划了一道深深的伤痕。
“你怎么不打回去?”听到这里离因听不下去了,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她柳雨沁一个小小夫人的侍女都敢打她的人,简直没把她这个王后放在眼里,更何况钟情居然没还手。
“算了,我会武功,真动起手来她怕是得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那也不能白受气,等着,找机会我一定收拾了她们。”离因细细看着钟情的伤,越看越心疼,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倒是白白破了相。
她赶忙让宫女将太医从前送来的金创药和不留疤痕的药膏拿来,亲自给钟情涂上。
“娘娘,这一辈子遇到您,是钟情的福气。”
第二日,还没等离因给钟情报仇,聆雨阁那位倒是早早地登门来“讨公道”。
柳雨沁一入昭华殿便跪在地上,一副憔悴的模样:“还请王后娘娘高抬贵手,放过春儿。”
离因听得是满脸疑惑,她的钟情受了委屈,还没算账,倒是鄙被人恶人先告状,“雨夫人这是为何?我这手也没乱下什么旨意啊。”
“娘娘不要同臣妾开玩笑了,春儿还小,说话没方寸,臣妾的人领回去一定好好教导。”
她冷笑了一声,说道:“你这话的意思是春儿在我昭华宫?”
“春儿自昨日出去后就没有回聆雨阁,下面的人说只见过春儿和娘娘宫里的钟情起了争执。”说到这儿,柳雨沁还轻轻啜泣起来。
“说起这个,这宫里的人是该好好管管,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不知道,只会在人后面嚼舌根子。”
离因见柳雨沁一直跪在殿上,低头不起来,像是认准了是她将春儿藏起来了,便说道:“我这里没有春儿,你要是想寻她,派人去其他宫里找找吧。”
说完便转身离开,不想再搭理柳雨沁。
柳雨沁见离因这个态度,只好起身拍拍土,收起了眼泪,收起了惹人怜的表情,心里暗想到:既然你不管,可就别怪我去别处讨。
几日后,离因也没多大留意这件事,她想着去花园里看看今年新栽的玫瑰开得艳不艳。
刚同钟情走入通往花园角亭的廊桥,就看见前面有一大堆宫女太监聚集在湖边,还远远地就看到一个像是柳雨沁的女人被搀扶着,在一旁掩泪哭泣。
钟情问了一个过路的宫女,她说是今早有宫女看到湖上有一具浮尸,正是失踪了几天的春儿。
离因不想去花园触着霉头,便回了昭华宫。
她回了宫没多久,宫里专管案件处理、刑罚的慎刑院的掌事何公公登门昭华宫。
“娘娘,奴才奉王上的旨意调查春儿失踪的案件。钟情姑娘是和春儿最后见面的人,所以慎刑院想请她问问关于春儿失踪的事情。”何公公心里慌得直打鼓,钟情是王后最喜爱的宫女,轻易动不得。可这次王上亲自下旨要调查春儿失踪的案件,看宫中的势头也有向雨夫人倾斜的状况,这时的雨夫人也得罪不起。这桩案子若是处理不好,他往后可两头都不是人。
“慎刑院的严刑是出了名的,若是我将钟情给你们,岂不会让你们屈打成招。”春儿竟然死了,离因心里估摸着宫里免不了又要风言风语一阵。
“等案件调查完了,奴才定将钟情姑娘完璧归赵,决不让姑娘受了委屈。”
“娘娘,钟情自请去慎刑院,清者自清,没做过的事情我决不允许别人随意往昭华宫泼脏水。”在一旁听着的钟情想若是现在不敢去慎刑院,岂不让那些觉得是她杀了春儿的人更加笃定自己的看法。
离因紧蹙着眉头,她知道钟情倔得很,绝不容许被他人污蔑误解,在慎刑院可能会吃苦头,她也知道如果钟情不去慎刑院,可能会被冠上杀人凶手的罪名。
她摆摆手,罢了,还是让钟情去趟慎刑院把事情讲清楚,“何公公,你最好记住,你刚说的话。如果钟情回来的时候有什么不妥,我可亲自找你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