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离因换上男子的衣服,在千落的帮助下从后院的墙上翻了出去,她得去趟杏雨楼找花棂。
“诶,这位小哥好生俊俏,可是第一次来我们这儿?”姝娘照旧在楼下接待到店的客人。
梁离因心想这就是花棂从前提过的好帮手姝娘了,“姝娘,你可认得这个?”语罢,从袖口拿出鹿蜀令。
“原来是贵客,公子快往上请。”姝娘一眼便认出这是鹿蜀令,那眼前之人就是传说中的王后娘娘,忙带路上去花棂的厢房。
花棂的厢房在三楼转角的最末端,极少有人上来这儿,是个适合谈事情的地方。
姝娘推开门,却不见花棂的身影。原来她是怕夏扬找上门溜到别的厢房那里听曲儿去了,正好回房。
“娘娘,你怎么?”花棂见离因在房里一脸疑惑。
“姝娘就不打扰娘娘和堂主了。”姝娘退下,顺带将门关上。
“好了,这儿就只有我们两个,你还是叫我离因或者师姐吧。”
“这样不好吧?”花棂眨巴眨巴眼睛看着离因。只见离因轻轻点点头,花棂笑嘻嘻地叫了声“师姐”。
“师姐来这里找我是有什么话让我告诉师父吗?”
“不,我来找你是想了解一下现在整个赵国的局势。”离因久居后洛小院,虽对朝堂只是略有耳闻,却只不过是比坊间百姓多了解些,要想纵观全局,还是得找花棂。这些年来安和堂一直在祁彦清的带领下暗中刺探朝内事务,也在不少朝中官员的家中安插了眼线,为的就是以备不时之需。
之前离因都是将这些事务全盘交给祁彦清,可如今他回梁国辅佐文王,赵国出兵迫在眉睫,她必须站出来做些什么了。
“师姐,你是想从朝堂入手阻止出兵?”花棂之前不是没有想过这个法子,只是一时找不到好的人选,现在离因打算做,便是最佳的人选。
“对,失去的东西我要自己拿回来,心里的疑问我要自己去解开,而且我绝不允许有人伤害梁国。”
失去的尊严和荣耀离因要自己取回来。
为什么他会背叛我,到底是蓄谋已久?还是一时兴起?
为什么在离开之前宫里发生了怎么多怪事?
为什么他和姑姑的关系急转直下?
为什么他要出兵攻打梁国?
这些为什么一直萦绕在离因的心头,若是像从前简单地将这些都归结为错付了人,太过决断,离因这些天仔细回忆过去,到底还有什么她是不知道的?
“朝堂上现主要分为三派,除了一些赵王提拔的人和中立的大臣以外,其他人分为听令太后或者支持何守仁两派。三年前御工使落马,太后的势力被大大削弱,从此太后便借病不再过问朝中之事,不过暗地里还是同之前的亲信有所联系。而自大公子一党被除之后,才消停了没多久的何相,似有再起的迹象。他开始大举支持赵王的旗帜,暗地里亦有收兵买马之势,指望重建往日何家的辉煌。这次出兵梁国,是他取得王上信任和扳倒太后的重要一局。”花棂将现在朝堂的情况细细道来。
“可是为何太后会与赵王分道扬镳?”离因记得当时姑姑梁嫣是极力支持赵宇玶登基的,若不是她的暗中斡旋,赵宇玶怕是就死在回赵国的路上了,更别提日后力排众议,扳倒大公子和二公子,登上王位。她也记得之前他们的关系好得很,不是母子,胜似母子。
“师姐,这个我就不敢妄言了。利益、权力能让人为之癫狂,民间尚有亲生母子因为利益形同陌路,更别提追求权势第一的帝王家了。”
“那何守仁呢?当初他可是舍弃了最看重的大儿子,才换来的何家一家平安,他怎么这么快站到赵王那边?”虽然离因知道为了权力有的人会不念旧主,可是赵宇玶可是处死了何守仁的大儿子,怎可能如此快的没事。
“何守仁就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他如今支持赵王,为得是重新稳固朝堂上的位子。大儿子虽然死了,可他还有个二儿子。”
“二儿子?”离因还从未听过何府还有位二公子。
“师姐,你同我来。”
花棂带着离因走出厢房,来到一处平台上,从那正好可以览遍杏雨楼大堂内发生的事情。
花棂撩起帘子,指着楼下的一个人说道:“你看,这就是何家二公子何天健,他和他那有雄心壮志的哥哥是一点都不像,日日流连烟花脂粉之地,不知欠下了多少风流债。”
离因突然想起千落同她讲外面发生的趣事时,提过这个名字,是延城有名的浪荡子,可当时没将他同何府挂上关系。
楼下的何天健身边围绕了好些个婀娜多姿的女人,喝酒、弹琴、聊天,正玩的开心。
“从前不受重视的时候他日日饮酒作乐,没人在乎,如今他算是何府的指望,可他呀,是更胜从前。最荒唐的是他竟然看上了亲姑姑家的女儿。”
“可这不算违反纲常吗?”
花棂无奈地笑了笑,“往日何府可是接连几朝的丞相之家,拥有无上荣宠,他的姑姑没看上哪家的儿子,便找了样貌好的书生做上门女婿,何天健看上的是他姑父偷娶的小妾的女儿,虽然那女儿也跟着主母姓何,可算起来同何天健没什么关系。”
这富贵人家之间的关系总是错综复杂,外人看上去甚是荒唐可笑。
何守仁正为自己家儿子娶不到夫人而发愁,妹妹家的何云灵虽不是名门之后,但知根知底,消息传出去倒是比娶个儿子喜欢的青楼女子强。他姑姑家平日里就依仗着哥哥家生活,自然是愿意在亲上加亲,可何云灵不是个软弱的人,至今还未松口嫁人,她家中的人只得将她软禁起来。
花棂忽然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何天健刚晋升了中郎将。若是这次出征,他能获得战功,那必定能再向上晋升。”
“何守仁怂恿出兵,想必是为了他的儿子。”离因若有所思,“之前绑架楚楚的人说是冲着林衍去的,若是林衍不能出征,那何天健可就有机会了。花棂,你可认识明夏帮的人?”
“不认识啊,师姐,我怎么可能认识他们。”花棂被问的有些慌张。
“可是我刚刚出来的时候,看到一个人同绑架楚楚的人很像。”离因盯着花棂看,见她有些慌,接着说道:“你和他挨得近,还骂他不要脸,我想知道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花棂见离因逼得紧,只好细细道来。
原来他们的父亲是好友,两人还小的时候就定下了娃娃亲。花棂到延城之前,为了取消这婚约,特意绕道去明夏帮。可不料夏扬不肯退婚,她见情况不妙,便不告而别,先逃跑了再说。
“我和他真的没有关系,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要怪就只能怪我太可爱,太迷人了。”花棂瞪大眼睛,嘟起嘴巴,认真地说。
离因用食指弹开凑到面前的花棂的脸,“要搞清楚这件事就得从明夏帮下手,还有时刻留意何府的动静,特别是何天健,何府的突破口就是他。”
“好。我马上就安排下去。”
为了防止后洛小院的人察觉离因出了院,她不能在这里待太久,花棂打算护送她回去,二人便一前一后离开了杏雨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