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不同的人来说,学校有着不同的意义。而在重明市,上学的意义就要浅薄的多。曾经是为了生存,而现在——很难去说出其必要性的任何一点。
比如张子墨,他一直睡到下午快放学的时候,才悠悠醒过来。
比如赵成,他坐在楼梯上,想了一天的事情。
比如赵梓晨,她从黎明之战后,就没有再进过学校。
比如李铭,他今天一天都在轻云门里组织着什么,没有来上学。
比如林陌澜,她发了一天的呆,脑袋放空着,什么都没有想
比如王语霏,她又刷完了一部精品动漫。
比如……
学校,或许对于他们这些身处重明市的“普通人”来说,是一处难得的可以获得短暂的宁静与休憩的港湾。当踏出校园的那一刻,人们无论愿意与否,都不得不卷入争斗之中,无法逃避,无法躲藏。
放学铃已经响过很久了,教室里空荡荡的,已经没有人了。
当然,除了高一(10)班。
此时,张子墨下巴杵在桌子上,勉强的撑着头,还在醒着瞌睡。
而坐在他隔壁的林陌澜,则枕着手臂,看着窗外静静地发着呆。
一男一女,就这样静静地,各自形成了一个世界,互不干扰,互不关心。夕阳的余晖,渐渐模糊了世界边界,让一切显得虚幻而和谐,又什么都看不清楚。
这是赵成进入教室所看到的画面,原本他终于下定决心,要来找张子墨好好谈谈的。只是他气势汹汹的来,最后站在教室门口,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赵成自己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入眼所见,只是莫名的感到悲伤,然后大脑一片空白,再想不起要说的一个字来。
于是,他颓然的依靠着门框坐了下来,摸出烟来,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神色怅惘而迷茫。
时间就这样悄然流逝着,三个人或许各怀心事,又或许真的彻底放空,什么都没有在想。
呛鼻的劣质烟草的味道渐渐地在教室里扩散开来,却奇怪的让人想要昏昏欲睡。
画面就这么诡异的定格着,直到赵雅找了过来,才打破了这诡异的氛围。
赵雅来到教室门口时,看到这一幕,与赵成的反应完全相反,她就像是一个看见不成器孩子的妈妈,皱着眉头,面带怒容。
赵雅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将随意提着的书包背好,然后毫不客气的一脚踹开赵成,气势汹汹的走到张子墨面前。
林陌澜就这么愕然的看着,看着赵雅抓住张子墨的衣领,一把就把他从座位上拽了出来,毫不理会张子墨的哼哼,拖死狗般就拖着他往门口走去。
躺在地上还在看戏的赵成看见赵雅走过来,吓得就想爬起来跑路,赵雅却伸出另一只手,揪住他的耳朵用力一拧。
赵雅也不理会嗷嗷直叫的赵成,一手拽着赵成的耳朵,一手拖着张子墨,就这么霸气的离开了。
林陌澜发了一天的呆,此时终于算是回过神来了。她记得赵雅,那日在北山上的五个人中,就有赵雅。
此时此刻,她的脑袋莫名的疼起来,这个人,在重明市又是什么样的角色呢?她是赵成的姐姐,那她跟张子墨又是什么关系呢?
从她为数不多的情报里,林陌澜至少可以确定,张子墨在轻云门内的地位一定很高,至少,从明面上的轻云门高层天龙·李铭和修罗·赵成两人身上就可以看出这一点。
他们对张子墨的态度,可不简简单单只是因为追求人家妹妹之类的烂理由可以掩盖说明的。
还有那个在黑市里遇到的女人——赵梓晨,她又是什么人呢?
不是轻云门,不是隐龙卫,那为什么那些人会对她那么客气呢?还有张子墨的态度,明明很友好的样子,却又有毫不掩饰的敌意。
总之就是乱,非常乱,似乎很多东西都是非常清晰的。
因为这些一个个出现的角色似乎都没有想要掩饰任何东西的样子,把一切都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展现给你,让你自己去看去猜。
可也正因为是这样,很多东西都变得扑朔迷离起来,就像林陌澜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身份一样——世家议会的人——可就算如此,又能代表什么呢,这真的就是明牌吗?
不是!
林陌澜心中其实很清楚这一点,或许,在她看不见的更大的棋盘上,有一个更为高明的棋手在摆一个局,所以,重明市的这些人才表现的如此奇怪。
“是你么?帝·轻云……”林陌澜心中想着,兀自又发起呆来,“事情越复杂才越有趣呐,更何况轻云门似乎并不是一条心呢。”
就在林陌澜又开始走神的时候,门口又有响动传来。
林陌澜下意识的偏头看去,只见赵雅又出现在教室门口。
赵雅依旧一手抓着一个人,未等林陌澜出声,就缓缓开口道:“你们还是早点回去吧,重明市不安全,特别是对于你来说!”
赵雅的语气有些奇怪,似乎是在斟酌着用词,又好像不太情愿将这一番话似的。她脸上的表情相当的复杂,好像就是专门给林陌澜看的一般,却又没有一丝演出的色彩。
林陌澜刚想说点什么,赵雅拖着人又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有趣,这是提醒吗?听着都古古怪怪的。善意的?恶意的?或者别有用心?
林陌澜已经不想去想了,因为这些都不是重点——
“游戏才刚刚开始啊,帝·轻云,千万不要小看你的敌人呐。”林陌澜心中如此的想着,不由自主的,她唇角微勾,发出一阵神经质的轻笑声。
安静的校园里,这笑声浅浅的,却清晰地传入一些人的耳中,有的不明所以,也有的烦躁不安。
赵雅低声骂道:“疯子,都疯了,都是疯子。”
张子墨却忽然大笑起来,道:“疯子?疯了好啊,不疯魔,不成活!这样才有意思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癫狂的笑声在空荡的校园里回荡着,惊起了满林的飞鸟,惊起了漫天的金蝶。
虽是初秋,秋意微寒,莫名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