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的事,勉强不来,尽管徐继经常强抢民女,这点他还是熟知于心。
“其实我发现殷若尘还挺不错的,要不我帮你们撮合撮合。”
看着姐姐动人的眼眸,徐继嘿嘿一笑,没大没小地放肆言语。
徐继笑起来很好看。
少年曾在一个喝醉的夜晚,附在徐雪允的耳畔,对他姐姐讲过,他很想照顾她一辈子。倘若她不是他姐姐,他一定会娶她的。
那时徐雪允只当是徐继喝醉了,没有怪徐继无赖。徐继在那之后也没有提过此事。
徐继其实挺讨厌徐抗的,处处和徐抗作对,这父子两从来没有一刻看对眼过。
要说徐继唯一感激徐抗的一件事,那就是徐抗给他养育了这么个好姐姐。
姐弟两的关系,一直很好。
“别胡说,再胡说我就再也不理你了。”徐雪允低头用食指狠狠戳了徐继的眉心。
徐继却依旧咧嘴笑的前扑后仰。
“哎,也不知道明言那小子上辈子有多大的功德,能得到姐姐如此青睐,要是我,我不知道都能高兴成什么样。”
徐继继续自顾自地望月哀叹着,少年的眉上多了些忧愁,只是夜太暗,徐雪允并未发现。
深夜里,过了好久,徐继在徐雪允的怀中竟然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徐继很少能睡的香甜,在姐姐的怀中,他很安心。
“给我起来。”
可是不一会,徐继耳中就传来姐姐气呼呼地声音,少年大梦初醒,还一头雾水。
“糕点应该蒸好了,快起来。平时看你食量挺小,没想到身子这么沉。”
虽然徐雪允脸上气呼呼,心里还是挺开心的,看到徐继的身体结实壮健,作为姐姐很开心。
至少这家伙还没有被酒色掏空身体。
而徐雪允不知道的是,要是徐继执意倒头就睡,那些山头上天境七八品的老神仙法宝齐出,都不一定能惊醒他呢!
“好吧!我正好饿了。”
徐继起身升了个懒腰,无辜一笑,眼神迷离,像个小孩子一样跟在姐姐身后。
姐姐做的桂花糕是他的最爱,不过也不能这么说,反正徐雪允做的一切都好吃。
一蒸笼的桂花糕香喷喷出炉,色香味俱全,糕点上面上面泛着诱人的光泽,还冒着热气呢!
徐继伸手上去,一手抓了一块糕点,却把徐雪允下了一大跳,连忙去掰徐继的手,糕点这么烫,烫到手就不好了。
“嘿嘿嘿……好吃!”
徐雪允连他的衣袂都没有碰到,只见徐继立刻狼吞虎咽了手中的两块糕点,还夸叹姐姐的厨艺好呢,脸上乐成一片。
要是不知道的人看到,准时以为徐继是个好几天没有吃过饭菜的乞丐讨吃了,或者会以为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傻子。
徐继还想伸手,却被徐雪允拦下来。
“又没有人跟你抢,吃这么快也不怕被噎着。”
徐雪允白了徐继一眼,用轻柔且不可抗拒的声音安抚着他,“等凉一会在吃,你也不怕把你的肚子给烫个窟窿。”
“嘿嘿嘿……姐姐对我真好。”徐继有露出了他独有痴傻笑容,本来也是一个眉目清秀的俊朗少年,可一露出这个招牌笑容,人们定会认为这是个弱智儿。
同时,皇城朝臣殿里。
寒澈和洛雪衣站在朝臣殿的城楼之上,外面的繁星点点都尽坠入了两人的眼帘。
这两人就是一对活宝,虽然经常闹脾气,但从来都不记仇。
寒澈开心地张望向一处,指着一个在繁闹却又有些偏僻的地方,对洛雪衣轻呼道:“记得吗?那里。”
那是两人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记得记得,你最伟大,你最善良,你最好,行了吧!”
洛雪衣捉着寒澈的衣襟拽了拽,一脸气鼓鼓,每年除夕寒澈都会带她来这里,彰显他当年对她的“恩泽”。
洛雪衣今天换了一身大红衣袍,在夜空里很突兀,却也有几分一尘不染的华贵高丽,少女倚在寒澈身畔,眼中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憧憬和希望。
因为寒澈在她身畔。
两人就和一起渡过那无数个除夕夜晚一样,两人手牵手紧紧靠在一起,互相给予对方温暖,头枕头贴在一起。
“雪衣,谢谢你。谢谢你一直以来都陪着我。”
寒澈将雪衣白嫩出水,纤细的玉指握在手中,嘴唇就要贴在芊芊玉手上。
这些年来,洛雪衣带给他太多感动,他很想陪这个单纯的女子走完一生。
但是,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要练剑。寒澈已经决定了,等到祭山大典一过,他就上山历练学剑,去那修炼山门中闯荡一番。
他要练剑,要去练好剑,要去会一会那不可一世的酒中剑仙李微白,要搞清他母后受害的真相。
洛雪衣能感到寒澈浓重的呼吸声,她的心跳不自主的怦怦跳,难以抚平,畅久出神。
“怎么?想占我便宜!”
洛雪衣很迅捷地将手抽回,眼光肆意朝四周观望,虽然脸上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心中却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寒澈失神一笑,错愕看向洛雪衣,看到少女这副赌气的姿态,心中感慨万千。
寒澈答非所问,指着漫天星河,目光随着洛雪衣一样遥望远方,漫无目的地问道:“假如有一天你离开了帝都,自由了,你以后想干嘛!”
听到这个问题,少女心中如同一根羽毛划过,有些难以表达的触动,惆怅地张望着寒澈,望着这个半大少年,心中有些落寞。
不过也没有太多的意外,毕竟他是寒澈,是寒山寺的儿子。
帝都终究困不住他这条水中游龙,寒澈出生时便伴随天地异像。和上一任冰帝,大秦的开国皇帝寒澈一样,被天地大道怜悯。
无论他是否愿意,天道注定他是要走上修炼之路的。
这么多年,寒澈一直在大秦帝都做着他高高在上的三皇子,看似他已经登上了无数人奋斗的顶峰。
但属于他的大道之路,还没有开始。
“还能干什么?四海为家,继续漂泊唠!”少女说的很干脆,很轻巧,但倘若她真的有嘴上说的这么轻巧,那她就好受多了。
尽管早就知道她在寒澈的生命当中,充其量也就是一个伴他比较长久的过客,但寒澈对她下“逐客令”的时候,她心中还是有些隐隐作痛。
何况,还有寒山寺,大秦谍影阁的束缚,自由?乱世之中,她就像是一叶孤单小舟,漂流在一片无际星海之中。
自由,始终是离她又近又远的词。
两人几乎是从小玩到大,寒澈约莫知道少女心中所思,正如他此刻心中也隐隐作痛一般。
但是两人都在对方面前摆出一副很轻松的样子,正如两人以往在每个除夕一样登楼赏景时的那般轻松。
“这是我能陪你最后的一个除夕了。”寒澈的语音中有些酣畅,就像刚刚喝完一壶烈酒一样,他一直将洛雪衣当做自己最好的妹妹,这么多年,她无所抱怨地陪着自己开心,悲伤,难过,落泪。
他在她生命中占据了太多时间,现在他要离开了,也该给她自由了。
虽然洛雪衣从来没有说过,寒澈却知道她也有自己想做的事情。
寒澈将洛雪衣刚带回来时,她曾在无数个噩梦当中惊醒,哭喊着父母的狼狈模样,早已深深印在寒澈的心底。
被吵闹醒来寒澈从不觉得厌烦,总会耐着性子,就像哄小孩一样,紧拥着痛哭不止的洛雪衣,不知疲倦地抚慰她。
寒澈知道,洛雪衣也很想寻找她的父母,想知道为什么她的父母要将她丢弃在帝都,她的困惑,比寒澈只多不少。
无论心里多么苦痛,她依旧会用阳光灿烂的笑容面对每一个艰难地日子,不知何时,她的笑容已经深深感染了寒澈。
城楼下可以看到热闹非凡的夜景,人山人海,吵嚷不断。
却在洛雪衣的眼中是那么冷清,少女一句话也不说,目光呆呆地看向四野。
少女第二次感到有些寒冷,第一次,是她父母将自己丢弃在帝都的那个夜里。
巧合的是,都是夜晚,都是除夕的夜晚。
洛雪衣觉得自己像是第二次被人抛弃了,很想哭,却怎么也流不下眼泪。
寒澈也不好受。
“我知道你在暗中加入了谍影阁,我会跟我爹说的,我会让我爹给你自由。”
寒澈挤出几丝笑容,瞥了一眼发呆的洛雪衣,心中就像被刀子一刀一刀地割碎。
一脸呆萌像的洛雪衣很可爱,很惹人怜爱。
寒澈平时放荡不羁,看似心无大志,其实很多道理他不是不明白,只是他不愿说出来。
谍影阁,是他父皇在帝都建立的一个秘密组织,这个组织主要是针对大秦内部的人员。
平时主要负责收集各路和大秦有关的消息,调查在大秦在官任职的各路人马的背景身份,刺杀各种对大秦不利的江湖人士。
并且这个谍影阁只为寒山寺服务,里面大多是行走江湖的亡命之徒,还有许多是各山头门派,或是五大帝国的要犯,来到谍影阁只是为了讨条活路。
当然也不排除有人是绝对单纯的为寒山寺效力,为大秦效力。
比如说那洛雪衣从未见过的第一阁阁主——痴狂。
当然,那只是代号,他的真正身份是谁,估计只有寒山寺本身才知道。
只是这些人最后的下场都不是多么好,不是因执行任务亡命异地,就是知道的东西太多,被阁内同僚暗杀。
这是一个冷血,无情的组织。
也正是有了这种铁血手腕的执行力,大秦才内部才有了对他绝对的忠诚,不像其他国家一样,内忧外患。
少女依旧不为所动,只是木纳地答应了一声。
她也执行过相似的任务,当时他们是四人在童州伏击一名半只脚踏入天境一品的玄境修士。
为了完成任务,其中两人被那名玄境修士生生劈死,她和另一位谍影也身受重伤。
那一段时间,她独自养伤,涟漪才来到寒澈府中替她照顾了寒澈一段时日。
寒澈回头再看洛雪衣时,已经笑成一片,不知是开心还是悲伤,伸手捏了捏少女的小脸,道:“我爹很听我话的,只要是我说的,他都会听的。”
普通修士假如谍影阁,是一辈子也摆脱不了寒山寺和其他谍影的控制的。但是寒澈相信,他能劝下他那倔犟的老爹。
“过完今晚,你就自由了。”
寒澈站起来轻拍洛雪衣的肩膀,伸出手想将洛雪衣拉起,少女却还是独自出神地安稳地坐着。
寒澈见状,也被洛雪衣的倔犟打败了,又靠在少女身上坐下,贴着她的耳朵笑道:“今天让你换一身红衣出门就是图个喜庆,怎么还是这个样子。”
“帝都的夜景很好看,我想再看看。”
少女感受到寒澈身上传来的阵阵温暖气息,才稍稍回神,不安地看了寒澈一眼,继而又将目光洒向一望无尽,街边穿行的人群当中。
“嗯,我陪你再看会儿。”
寒澈点点头,俯在洛雪衣的肩上观望星辰。
而左丞相府内,可以看到那少年丞相提笔书愤,挥斥方遒,字字之间的力道距离都恰到好处。
宽大的毛笔如同宝剑一样笔走龙蛇,笔下还未干的墨迹如同鲜血一般,洒落在白净的纸张上。
明笙一直生着病,每天都要睡的很早,即使是年夜守岁,明言依旧如同平常一样早早就将她安抚睡下,现在估计已经正做着美梦了。
瑞澜也在外面办事去了,明府的下人非常少,这也符合这位少年丞相一向节俭的性格。
而且今天那些下人拿了赏钱,有几个不免思念家乡,请求明言能放行他们回家探亲,明言想都不想就准允了。
最后剩下的那几人也难耐除夕的寂寞,都一同请求回乡,明言索性就将他们全都放行了。
明言丝毫不担心他们不回来,而那些离开的下人也没有一个人有过彻底摆脱明府的念头。
明言,是个很好的人,对任何人都很温和,很耐得住性子,即使对待下人,也没有丝毫的看不起。
有不少上了年纪的下人都表示,除了大秦皇后季舒云,在待下人这方面,没人能跟明言一拼。
即使是那位沉醉书海的老儒士卓文杰。
然而,明言突然将笔停下,眉头一锁,将笔放在砚台之上,斜视大堂后方的那道黑影。
他等的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