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叮咚咣当的声响打断了九十二的思绪,兵工厂的能量水晶开始闪光,锻造炉发出机械加工的声音,一旁的烟囱散发着黑烟。接着出产口打开,一个由木头和石块组成的魔像兵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虽然看起来粗糙又丑陋,但是高大的身躯让它很有威慑力。它是兵工厂使用当地的材料制造的第一个魔像,大块头摇晃着加入了采集原材料的队伍。
这是九十二进行的一项非常重要实验:卡牌的规则可以在现实中以不同于游戏文字描述的方式体现。就结果来看,实验非常成功!以此为出发点,很多游戏卡牌在现实中有着超出预期的效果。
十二喜形于色的站起身,对于自己的能力有了更新一层的认识。
既然试验成功了也就没必要继续留着兵工厂,这么大的建筑物万一被人发现了也是不妙的,他举起手准备撤销召唤。两个黄铜小人不知噩运即将来临,依然在勤奋的工作,拼命地向主人证明着自己的价值。
看着它们的努力的样子,九十二忽然有些不忍心了。可是如果留下兵工厂就势必需要人看守,他又不可能常年待在这个村子里。如果把它们就这么扔在森林里,又会让人心中不安,就好像出外旅行却忘记了关门,大敞四亮的等着贼人进来的感觉。思索了一会,他命令沼泽中潜伏的生物们现身。看着这群又是虫子又是尸体的怪物,皱着眉头考虑再三,十二决定冒一个险。
“召唤传奇领主:暗影议会。”
沼泽地上空出现一个大型魔法阵,在光芒中一个虚无缥缈的影子出现,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最后九个鬼魂飘在空中。他们生前都是技艺精湛的法师或者武艺超群的骑士,因为合谋杀害了自己的国王而被众神惩罚,变成了不死的鬼魂,永远在背叛的悔恨中受尽折磨。
【暗影议会,阵营:绝望;所需法术力:9点;类别:传奇鬼魂/领主、传奇代行者;稀有度:SSR;战斗力:4/7;异能:飞行、惊骇、复生。当暗影议会进场时,消灭目标非传奇生物;代行者异能:第九个回合之后的主动阶段激活。每个你的主动阶段可以使用一次,消灭目标生物。】①
它们免疫一切物理攻击,仅仅是哀嚎声就能让人心神崩溃,它们的语言带有魔力,单单喊出一个“死”字就能夺走生命,它们懂得强大的魔法和战斗技巧,而且还富有智慧和谋略。但是——它们在主人面前还是要低头。
九个虚影跪在九十二面前,为首一个法师样子的鬼魂开了口,声音苍老而有力。
“欧凡特?里尔?克莱恩率暗影议会共九人觐谒,恭候主公上谕!”
召唤传说等级的卡牌让枪伤还未痊愈的九十二十分虚弱,贝斯蒂娅不动声色的靠在他背后,避免了主人脚步踉跄的丑态。
暗影议会的生物类别中有着“传奇”的字眼,这种类别的卡牌在游戏世界中代表了历史重要的人物或事物,是唯一的存在。此九人明显有着相当高的自我意识,这是九十二第二次召唤有着思想并能够交流的生物。
他定了定心神,说道:“我叫九十二,我命令你们管理这座兵工厂。记得一定要隐秘行动,没有意外的话不要和当地人发生冲突。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这期间这里的其他召唤生物全归你们差遣。”
“聆听主公圣音让臣等感激涕零,能够再次作为仆人侍奉君主是臣等莫大的荣幸。欧凡特在此起誓,暗影议会全体必不负主公之命,臣等即使粉身碎骨也不敢让主公之诏有微末差失!”说完磕头就拜。
“粉身碎骨也不敢有失!!”!其他鬼魂们也跟着一起跪拜。
十二心道,你们都这副鬼样了,还怎么粉身碎骨啊?挥挥手表示接受。众鬼魂行礼后四散而去,欧凡特开始对部下发号施令,显得十分熟练。
结束了森林中的事宜回到多玛村时,时辰已经不早了。晚饭后,九十二把大家聚在一起。
“莉达,还记得咱们出逃的那个晚上,老村长交给你一个东西,能拿出来让我看一下吗?”
“是的,法师大人。”少女取出贴身收藏的盒子交给九十二,“就是这个,我也没确认里面是什么。”
盒子比戒指盒稍大,因为年代久远表面已经褪色,但依然能看出做工的精美。十二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金属纹章,样子是两条龙聚在一团火焰的左右两边,双龙的眼睛是两颗红宝石,在火光下灼灼生辉。
“这是!”吉姆惊讶的叫出声,“这是皇族的徽章啊!!”
果然,十二心中隐隐的猜到了这个结果。
“根据传说,两条龙是法塔尔建国英雄王和他配偶的象征。每逢皇亲国戚们出席重大节日活动,都会佩戴这种样子的徽章。莉达你......难道是皇族成员??”旅行商人看向少女的眼神不自觉充满了敬畏。
“这怎么可能!”莉达也吃惊非常,但是坚决的否认了,“我父母是这个村子的村民,我也是在这个村子出生、长大。父亲曾经是附近村子最好的猎手,母亲温柔而美丽,是大家憧憬的对象。父母过世后,是村长爷爷一直照顾我们姐妹。我才不是什么皇族,我是多玛村的村姑,是霍尔之子,是卡罗夫爷爷的孙女,我绝不是......”红发少女说着说着泪水盈满了眼眶,声音也呜咽了。她咬着嘴唇,仿佛一放松就否定自己十几年的人生。
“莉达,你先不要激动,毕竟只是一个徽章还不能说明什么。你看,艾米也很不安。”
“对不起,法师大人,我只是......”
“我懂得,不要想太多,这个你先收好。”十二安慰着莉达,把盒子还给她。
“吉姆大叔,当时老村长交代我们去明吉克市找一个人,还说了一句类似咒语的话,好像是......呃......”十二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
“‘阿纳斯塔西娅保佑真龙血脉。’”艾米小声的说道。
“对,对,就是这句。大叔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这个似乎是一句祈祷,‘真龙血脉’指的是皇族嫡系,但是我从没听过这种说法,我们一般都说‘光神保佑真龙血脉。’”
“有什么区别吗?”
“光神奥玛是善神之主,代表光明与正义。传说中英雄王就是受到了奥玛神的祝福,才能击败魔王尤利西斯拯救了世界,而后建立起法塔尔帝国。所以我们都以光神的名义祈祷国泰民安。而阿纳斯塔西娅是命运女神,虽然荣列善神阵营的十二主神之位,但是她更偏向于中立,几乎从来不介入凡人的事务。”
皇族的徽章,还有不明所以的祈祷语,老村长到底要告诉我们什么呢?十二心想,看来只有到明吉克市才能搞清楚了。
虽然这件事跟自己关系不大,但是这好歹是一个老人的遗愿,更何况只让莉达和艾米两个小姑娘上路实在让人不放心。至于自己被敌人夺走的召唤物,倒不急于一时追讨。
想到此,他开口说道:“我们明天就出发去明吉克,先把莉达和艾米安顿好再说。现在敌人的真面目还不明朗,我认为一路上还是低调点比较好。”
“可是主上,您的伤还没痊愈呢。”
“没关系,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这个村子毕竟不是常驻之地,就算敌人不会去而复返,被其他过往的旅行者发现都是很麻烦的,不如说这些天一直平安无事真是很幸运。这里发生的事情传出去估计会震动全国。而且据莉达所说,领地的税务官也快要来了吧?所以我们还是早点行动的好。”
看众人没有异议了,九十二让莉达姐妹先去休息,自己同贝斯蒂娅还有吉姆商量路线以及旅行中的各种问题。听着两人侃侃而谈,他发现根本插不上什么嘴,不得不巧妙的运用来自异国大陆的魔法师这个身份来掩盖自己的无知。讨论结束的时候他想到一个问题。
“大叔,帝国最近几年有没有什么政变之类的动荡,比如牵扯到继承权此类的,特别是近二十年左右?”
“据我所知还是很安定的。虽然人民的日子不敢说多么好,但是起码国内政局还算平稳,别说二十几年,近百年来帝国传承都没什么乱子。”
十二感到有些奇怪。打发吉姆去休息后,他走出了屋子,贝斯蒂娅紧紧跟在身后。两人来到村中央的广场,那棵大树已经被烧毁,只留下残枝。
“贝斯蒂娅,对于莉达你是怎么看的?”
“回主上,属下认为红发少女恐怕牵扯到帝国继承权的纠纷中,或者有着与之十分接近的政治内幕。”
“嗯,我也是怎么想的。莉达今年只有十七岁,如果她牵扯到皇族继承权的动乱,那场动乱应该发生在距今往前推二十年左右的时间段里。不过刚才旅行商人的样子不像是说谎。少女的身份还有有点儿迷啊。”
“众所皆知的事,未必一定是真实的。那个商人所言也只局限于普通大众的层面,黑幕之所以称之为黑幕就是让人看不到其中的真相。”
“......看来目前线索不足,走一步算一步吧。”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众人就开始为出发做准备。
莉达和艾米准备着食物和水还有做饭的锅碗瓢盆;吉姆大叔把收集的皮革捆绑装袋,并准备好帐篷、毛毯和其他露营的物品;贝斯蒂娅穿上了一件罩帽长袍,尽量打扮的普通一点,然后开始动手消除掉这几天的生活痕迹。
九十二虽然想帮着做点什么,但是被大家善意的拒绝了,只好坐在椅子上看她们忙活。他身穿一件和贝斯蒂娅差不多的灰色罩头长袍,腰上系着装有卡牌的腰带,身旁倚着一支简易的长手杖,活脱脱一副魔法师的打扮。长手杖由苹果木制成,出自吉姆之手,大叔长的虽然粗壮,但是手出奇的巧。
晨光爬上墙头茅草的时候,大家已经背好行囊。贝斯蒂娅用斧头把房子击毁,和众人一起走到村口。九十二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小村庄,这几天生活的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一时间竟然有点不舍。扭头看到曙光中的其他伙伴们期待的目光,法师轻咳一声,拄着手杖踏出征途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