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兀自下个不停。
自从两天前在“堕落之羊”店里听说了莉达的身世后,伙伴之间的气氛就有些尴尬。而从那天夜里就开始的大雨,更加重了这份心情。
托大雨的福,接连好些天玩疯了的雪儿总算安静下来。这两天雪儿时常一个人呆在角落里抚摸着绸缎包裹的圣物。其他伙伴知道精灵想起了死去的朋友,都心有灵犀的不去打扰她。只有马可不知道详情,但看着雪儿的样子,也识趣的躲得远远的。
知道在海港呆的时间不多了,吉姆张罗着置办旅行用品。不过这大雨着实给大叔添了不少麻烦,每次出门都淋得够呛。
因为姐姐的身世,小艾米这两天也沉默了许多。她的学习课程还在继续,埋头于练字让艾米能够不去思考太多。莉达尽量用平常的态度对待妹妹,虽然艾米还有些不知所措,但两姐妹毕竟感情深厚,随着时间的流逝小艾米总会适应姐姐的新身份。
贝斯蒂娅受主人的命令,这些天都在城里打探消息,所以和伙伴们见面很少。她对红发少女的态度并没有什么变化,莉达还是一口一个“贝姐”的叫着。
九十二这两天基本没出过房间的门。此时他正坐在窗前的椅子上,身上裹了一条毯子。海港潮湿的空气让他有些不适,虽然没病倒,却也恹恹的。喝着美味的咖啡,看着窗外乌云下翻滚的大海,心里莫名有点空虚。他看向旁边的一把椅子,往日这种时候,那个自信满满的美少年总会出现,用他特有的讥讽和嘲笑和九十二“谈心”,但现在那里空空如也。好长时间都没见过诞了,十二竟然有些怀念那个刻薄的强调。
房门轻轻的敲响,莉达走了进来。
“九大人,来泡泡脚吧,我向店家询问了一个方子,能有效的缓解疲惫和体寒。您快来试试吧?”少女手中的端着一个木盆,里面热气腾腾的,还有一股草药的芬芳。
“莉达,不是说过不用如此伺候我了吗?”
“有什么关系嘛,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啊?”莉达把木盆放到床边,把胳膊上的毛巾放到一旁,然后开始整理床铺。
“莉达,别......还是我自己来吧?”九十二走过去,想从少女手中接过活儿,但是却被少女轻轻的摆开了。
“大人快坐好,这些怎么能让您做呢?我很熟悉的!”少女把法师大人扶下,蹲下身帮他脱掉拖鞋,然后温柔的给九十二洗脚。
“不,莉达,我自己能行!而且这些不该你来做的,你毕竟......”
“大人,”少女打断了法师的话,“请您让我来吧!求您了!”
“......好吧。”
两人都沉默下来,莉达默默地扬起水花。房间里安静极了,只有阵阵水声。少女的手十分温柔,还恰到好处的给九十二按摩脚掌。草药的效果拔群,十二感觉一股暖流渐渐流遍全身。就在他闭眼享受的时候,却听到一阵啜泣声,低头看到红发女孩儿正在流泪。
“莉达.......”
“.......对不起大人,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只是觉得难过.......”
九十二轻轻的摸着少女的头安慰她。
“大家.......大家都用一种陌生的眼光看我......”
“大家只是有些意外,短时间没能转变过来罢了,你不要怪他们。”
少女用力甩甩头,“没有的,大人,我没有怪任何人。只是.......好像我不再是我了.......”
“我以前就和你说过,不要害怕现实,不要逃避它。莉达你只不过是在命运面前畏缩了而已。”
“可是我一点都不喜欢那个什么‘皇女’身份,我只想在您身边伺候您,还有贝姐!”少女抬头对着法师,双眼泪光点点。
九十二看着这个十多岁的小姑娘,心中不禁有些感叹。如此年级轻轻就要背负整个国家的命运,实在是太过沉重了。
“不要担心,莉达,我和贝斯蒂娅都会陪着你的。”
“真的吗?就算我不再是个村姑了?”
九十二看着少女期盼的脸庞,心中不忍,虽然他不想被什么人束缚,但还是点了点头。“是的,莉达!哪怕与整个国家对抗,我和贝斯蒂娅也会陪伴你的!”
“真的吗,九大人?那我们就约定了!”少女终于破涕为笑。十二掏出手帕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
“主上。”贝斯蒂娅敲门后走了进来,恰好看到了这一幕。
莉达一下子羞红了脸,她赶紧用毛巾为法师擦干脚,然后急匆匆的离开了。
“主上,莉达她......?”
“没事,小姑娘只是有些迷茫罢了。”九十二走到窗前重新坐下,说道,“让你调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回主上,明吉克这段时间加大了进出船舶的管理,甚至发布了禁航令,再加上连日暴雨,短时间内想找一条出海远行到邻国的船有些困难。”
“会不会是领主那边听到了关于莉达的什么消息?”
“应该不是。最近海港守卫骑士团的行动有些异常,好像在做着战斗的准备。我在城里打听到有魔族潜伏的流言。”
“魔族?”十二想起之前刚听过的英雄王传说,几千年前的大陆就曾经被魔族入侵过。“难道是黑暗的势力卷土重来吗?”
“还无法断言,但是从骑士团的行动来推算,或许有这种可能。那位圣骑士大人最近也不见来访,恐怕真的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危险正在暗处作祟。”
“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尽快离开明吉克。马上就到和斯科特约定的时间了,我们必须在不引起敌人警觉的情况下溜出城。”
“主上,关于那个店主男人......?”
“是的,你的猜想没错。我之前派出了【皇家刺客】进行跟踪,那个中年男人在和我们告别后,又秘密的与身份不明的人会面。在他们的交谈中有‘公爵’、‘暗杀’、‘红发少女’等字眼。可惜召唤物的智能不高,没办法反馈太多的情报,但是仅凭借这些已经可以断定,斯科特·克拉克是叛徒!”
“请主上下令,贝斯蒂娅·希尔愿为除恶之刃!”
“不,暂时不要动他,免得打草惊蛇。尽快找船离开海港才是当前最重要的。”
“卑职明白!”贝斯蒂娅行礼后退出房间。
九十二看着窗外汹涌的大海,祈祷这场风暴不要持续的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