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政将他往怀里带得更紧,竟没有继续往下追问,声音沉稳了些,“回来就好。”
没有追问为什么朝歌一个人留在了戏园子里。
没有追问小九为什么晕倒。
没有追问她究竟在哪里喝酒。
什么都没问,只说了一句,回来就好。
仿佛她是他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
孟长安自嘲的笑了笑,心神疲惫,忽然觉得很累很累。
眼睛很酸很酸,胀痛得厉害,眼泪终于忍不住“刷刷刷”的往下流。
他这个神情,是爱她这张脸吧?
他哪里知道她的真面目。
真正的她,必须统筹全局,必须考虑好每一个人。
保护唐少满兮,鼓舞士气,权衡每一步棋子,算计赵政,算计周逢君,算计卫时安,算计越姬,算计每一个人。
真的很累。
她好想活成孟长安,活成那个和心爱的人大胆私奔,逃走去天涯海角不问世事的孟长安。
或者活成眼前这个被赵政宠在手心里捧在怀里的孟长安。
可是她不是,她两个都不是。
她是一个讨人厌的人,卫时安见她第一面就警告她不要胡作非为。
昔日赵政也对她极其不耐烦。
真正的她,早就过得行尸走肉了。
眼里除了复仇复仇还是复仇。
索性不再压抑,她放声大哭,在这雪夜里,在这万家灯火明亮的除夕夜。
赵政伸手抚了抚她的脑袋,声音低沉喑哑,“对不起,别哭了。”
孟长安就这样倒在他的怀里,一直哭。
良久,她哭累了,推开他,踉踉跄跄的走进未央宫,“我还要喝酒。”
赵政招手,有暗卫去拿酒。
两人在案前坐下,孟长安什么也没说,提起酒壶就往嘴里灌。
酒香入喉,泪花四溢,迷醉之中,仿佛有种可以暂时逃离这一切的权利。
赵政夺过她手里的酒壶,“差不多了。”
孟长安斜着打量了他一眼,嘲讽道,“你知道什么?赵政,你什么都不知道。”
抢过他手中的酒壶,她仰头继续灌,洒出的酒倒得她满身都是。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一边使劲灌自己,一边喃喃道,精神越发恍惚,“赵政,你知不知道,我身上究竟背负着什么?那么多人的恩情,我必须一一去还,我回避不了,我必须还,这是我的宿命。”
赵政沉下脸,指尖微凉,轻轻的划过她的脸庞,若有所思,“我知道,我全部都知道。”
孟长安摇头,僵硬的扯起嘴角,“你什么都不知道。”
他将她带进怀中,闭上眼睛,一遍遍的抚着她的头发,“你累了,好好休息,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在你身边,不要怕。”
孟长安骑坐在他身上,听见他这句话,眼睛忽明忽亮,“赵政,你,是不是喜欢我?”
赵政手一顿,黑曜石般的眼睛注视着她,没有回答。
孟长安不依不饶的耍酒疯,“赵政,我问你,你,是不是喜欢我?”
赵政别开脸去,淡紫色的薄唇轻启,“别闹了,你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