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黄昏,陆青方从文府回转到五彩坊。背脊略弯突显了一身疲累。
五彩坊后院之中又是一片灯火通明,看到归来的陆师傅,众人关切不已:“师傅,怎么样?”。
“小事,我已经解释清楚了,文府也并未怪罪。”陆师傅挺起脊梁、强装轻松:“没事了!大家赶紧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做工!”。
听到‘还要做工’,众人才相信了,卸下了担忧三五结伴,嘻嘻笑笑的回去了。直到声音不再飘来,陆师傅才放下了伪装的轻松,拖着脚步回房。
五彩坊内院一个个房中,蜡烛亮起又熄灭。静寂漆黑之中,一处残光茕茕孑立。映照窗台形单影只,今夜,碎星也无。
“焰华,师傅叫你呢!”小八走到绣房一角,俯在郑焰华的身边轻声说。
郑焰华放下了手中的针线,站起身半歪着身子,两人肩膀相依:“知道什么事吗?”。
无怪乎郑焰华会向小八探听,从她和施水云来到五彩坊,从未被师傅找过。因而有些好奇、疑惑。
“不知道!”小八摇了摇头,同样的疑惑不解:“不过你小心点啊!”。
“小心?”郑焰华倾过身子,面对着小八,双眼微张:“为什么?”。
小八看着郑焰华一脸的不解,抿嘴、微闭了一下眼说道:“傻啊!昨天才出事,今天就叫你,能有什么好事吗?”。
“昨日的事不是已经解决了吗?”郑焰华说道:“再者文府与我能有什么关系。”。
“你不是绣娘啊?”小八先是发问,后又叮嘱:“就算与你扯不上关系,那昨天刚出了事,今日师父心情能好吗,总之小心点总归没错的。”。
郑焰华端正了神情,冲着小八点了点头,起身离去与拿线回来的施水云匆匆擦肩。
“去。。。”施水云一句话未说完,就见郑焰华一掠而过。反射性的转身回首,盯着郑焰华离开的方向歪了歪头。
“她干嘛去了?”施水云走到小八跟前问。
“师傅叫她,找师傅去了”小八坐在自己的绣案上,双手翻动,口中应答。
“叫她?”施水云嘀咕了一声,又开口到:“知道什么事吗?”。
听到此问,小八绣案上的针尖静止在了绣布之上。
先是愣住,接着眉头微蹙、神情不明。嘴角含着一抹笑,小八保持着刺绣的样子未动:“不知道,不过我叮嘱她小心点了。”。
“小心?”施水云蹲下了身子,瞪大眼睛一派天真:“为什么?”。
小八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昨天才出事,今天就叫她,能有好事啊?当然要小心了。”。
“师傅不是说没事了吗?”施水云说道:“而且就是有事,与阿焰有什么关系!”。
“呵呵~”小八听着这几乎一模一样的话,一模一样的神情,没忍住的笑出声。
“你笑什么?”施水云看着笑呵呵小八,抬手拍了她一下:“又戏弄我!”。
小八止不住笑,话音带着颤儿:“我没戏弄你,焰华真的被师傅叫去了。”。
看着明显不相信她的施水云,小八解释到:“我是笑你和焰华,你俩真的不是双胞胎吗?”。
“不是啊!”施水云认真回答:“我们生辰都不是一天,怎么可能是双胞胎。”。
“那你们怎么这么像啊,我刚给焰华说的时候,她的问话、神情和你一样。”小八好奇的问道。
施水云对小八奇特的关注点很不理解,但还是回应了她:“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秤不离砣、砣不离秤,时日久了自然她像我,我像她。”
施水云说着说着,情不自禁的骄傲起来:“岂止相像,我们心意都是相同的。我们是除了爹娘外最亲近,对彼此最好的人。”。
看着小小得意的施水云,小八眼中闪过羡慕,莞尔笑到:“知道啦,知道啦~尾巴都快翘天上去了。”。
小八的调侃让施水云红了脸,起身欲走。想到了什么,又蹲了下来:“阿焰,没事吧?”。
小八一改对郑焰华那般头头是道的分析,安慰的对施水云说:“没事!放心吧。”。‘没办法啊~这样的人儿,很难让人将忧愁放给她啊’,看着红着脸、紧张兮兮的施水云,小八腹语。
“师傅!”郑焰华立于陆师傅门前,敲门轻喊。
“进!”。
郑焰华推门进去,不等站好就听到陆青说:“将门带好。”。
稍作迟疑,转身掩门,郑焰华眉头紧皱、神情严肃,整个人不自觉的绷紧了神情。
“我记得咱们样品下摆的花纹是你和水云一起描的!”待郑焰华关上门,站好后,陆青开口。
“是!”郑焰华面色如常轻声应话,脑中却思绪翻飞:“阿云调和的颜料,是我动笔画的。”。
“画的什么?”陆青盯着郑焰华,沉声问道。
“祥云纹。”。
“确定是祥云纹。”。
“是!确定是祥云纹。”郑焰华眼神坚定的看着陆青,话语掷地。
“昨日我在文府看到的是火纹。”陆青眼神不动的凝视着郑焰华。
“火纹。”郑焰华惊喊出声:“怎么会。”。
惊讶过后,郑焰华赶忙解释:“我真的画的是祥云纹。”。
“师傅信你。”看着急的要哭、手足无措的郑焰华,不似作假,陆青开口。
“师傅相信你画的是祥云纹,但文府的火纹也是真的”陆青告知信任后接着说道。
“那。。那”听到信任之语,刚要放松的郑焰华又紧张起来。
看着紧张到口吃的郑焰华,陆青引导到:“那个花纹除了你,还有没有别人碰过?你细想想。”。
“没有,这个花样从我入手到画完放起来,都没有人碰过。”郑焰华摇头说道。
“这个是你和水云一起。。。”陆青隐晦的提问。
“不会的。阿云分的清祥云纹和火纹。”听到陆青的质疑,未等师傅话说完,郑焰华就高声否定。
看着高声回答的郑焰华,陆青像想起什么似的,失神愣住了一瞬:“既如此,你就好好想想,还有没有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