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烨霖心里刚刚做好的心理防线轰然倒塌,她的声音是在赤裸裸地告诉他,他在自欺欺人。
是啊,自欺欺人,他从来都在骗别人,也在骗自己。
他向往纸醉金迷的生活,也向往正常人的恋爱,所以他认为自己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她,
真的是爱吗?真的爱她吗?
或许是喜欢的,但后来呢?这种感情里掺杂了无数其他的东西,被他亲手改得面目全非,他把自己的自私和欺骗冠上了爱的名义。
但这又如何?
蒋烨霖抬头看着她,眼里充满了恶意“我当然爱你啊,怎么会不爱呢。”
月娆被他的眼神恶心了一瞬,她知道他自己心里是清楚的,但他永远也不会亲口承认自己的卑鄙和无耻。
月娆牵住钟弋溪的手,警察已经尽然有序地开始保护现场,有两个警察找遍了屋子也没见到打开月娆身上铁链的钥匙,只能想办法找了个机器来将铁链小心地割开,因为这铁链,倒是废了好半天的时间。
等到折腾好这些事已经快半夜一点了,但月娆还需要去做口供,好在警察体谅她是受害者,没有硬要求她立马做口供,只让她和钟弋溪在警局附近开了一间房,稍作休整才过去。
家里的四位父母早就急疯了,钟弋溪给他们打了电话告诉他们已经没事了,让他们放心,但这种事没见到真人怎么可能放下心,不到半个小时他们就赶了过来,眼里都是焦急和害怕。
好在他们也体谅月娆经历了这么一场肯定又累又怕,于是便只留钟弋溪一个人在屋子里陪着她,等休息好了再去警局录口供。
至于为什么留下的是钟弋溪,没人注意到这个问题。
警局里,蒋烨霖和警察面对面,警察面对面地问他问题,蒋烨霖很配合,一问一答间简直不像是一个犯人应该有的害怕,但他们的话题却总是在绕来绕去,总是问不到核心去。
一般这种人都具有极强的自我和极高的心理素质,若是不注意,甚至连他们都会被绕进去。
警察们暂时拿他没法,只能慢慢查。
“钟先生拿来的那个手机里能查出些什么吗?”
“只有那段录音,但能听清楚是谁的声音,算是一个有力的证据。”
“手机?”蒋烨霖的心里猛地一跳,谁的手机?难道是曹芷?但他脸上却不显,只听着他们的对话。
“除了录音就没有了吗?”
“没了,录音里很大一段空白,应该是许小姐不小心按到了,倒是给了一个方便。”
许小姐!
蒋烨霖心神猛地一动,瞳孔极剧缩小,许小姐?许小姐?
是她!她不是月娆!
蒋烨霖似乎将所有的事情串了起来,她为什么能在分手后这么快就喜欢上钟弋溪,为什么能对他这么不留情面,为什么昨天晚上会说那些话,这些都是因为,她不是她。
是不是,是不是她早就知道自己会这么做,所以故意引他绑架她,所以警察和钟弋溪才会来得这么快?
蒋烨霖被自己的猜测惊到了,想告诉自己这都是假的,但过多的巧合放在一起让他不得不相信,这就是真的。
“许月娆呢?!她在哪儿!我要见她!”蒋烨霖忽地有了激烈的动作,旁边的警察顿时警惕地上前按住他。
谈话的两位警察转头看了他一眼,走到他面前,道:“不用心急,会让你们见面的。”
“我现在就要见她,快让她来见我。”
“你没有选择的权利。”
“你让她过来,现在,立刻,我就什么都告诉你们!”蒋烨霖刚刚的理智和从容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疯狂和崩溃。
警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只得打个电话询问月娆。
月娆接到电话的时候恰好准备去警局,听见蒋烨霖说要见自己的时候还有些愣神,等看到他人的时候,才猜出他大概是意识到什么了。
蒋烨霖要求警察给他们两个人说话的时间,警察自然不同意,钟弋溪也不可能同意,但见他一副崩溃的样子,月娆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警察把之前审问蒋烨霖的那间屋子让了出来,虽然有监控,但蒋烨霖也别无选择,他现在整个人混乱得很,也顾不上这些细节。
倒是月娆注意到了,问他们可不可以把监控关了,她怕到时候说出来些什么被他们听见了,或许会吓到人。
蒋烨霖现在极具危险,要关监控也不大可能,最终他们只答应不关监控,但可以关声音,尊重他们谈话的内容。
月娆同意了,跟着警察一起和蒋烨霖单独在审讯室坐下。
蒋烨霖坐在椅子上,月娆坐在属于警察的位置上,这样的位置像是她在审讯蒋烨霖似的,有种严肃感。
待警察出去后,蒋烨霖便猛地站起身,忍不住开口道:“你真的不是她!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她在哪儿?!你把她还回来。”
月娆坐在椅子上冷静地看着他,向1929确认声音已经屏蔽后才道:“我确实不是。”
“她在哪儿?!你把她还给我!”蒋烨霖面色狰狞,被铐着的手猛地一挣,勒出了血痕,身子也不自觉地向前倾,似乎要扑向月娆似的。
钟弋溪就在审讯室外看着监控,看到这一幕几乎是立马就要冲进去了,却又见他停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像是被雷劈了似的,似哭似笑。
“她已经死了。”
蒋烨霖止住了脚步。
“你知道为什么吗?”
“是你逼的。”
“不可能!我这么爱她!她也不知道……!”蒋烨霖的脑子里迅速回忆了一遍他和她的相处,确实没有任何差池。
“她不知道?”月娆嗤笑一声,“她发现你出轨,伤心欲绝和你分手,后来你看见她与钟弋溪站在一起,便将她困在了一间房里,就像是你对我做的这般。”
“只是她没我聪明,不懂如何与你周旋,现在的你也没那时的你冷静、有资本、自信,也没有人来救她,所以我躲过了你的侵犯,但她没有。”
“不可能,这不可能。”蒋烨霖嘴里不停地呢喃着,眼神愈发空洞。
月娆一点也不同情他,将事实直接撕开给他看,“她觉得自己脏,所以一头撞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