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磊是齐家目前一把手的儿子,按照身份来说,是齐家以后的继承人,所以他锋芒毕露,浑身是刺,骄傲得可以得罪任何人。
但自从七年前,他爸爸在他妈妈死后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娶了另一位妻子,他从此性情大变,收起了身上的刺,从此无心事业,转而当了老师。
齐磊爸爸不仅没有因此斥责他,甚至很支持他的决定,这让外界一度猜测是不是他已经被放弃了,齐家家产以后都会落到那个女人带来的儿子身上。
然而也从没有人见过那个女人带去的儿子。
这群人便又开始猜测齐磊爸爸是不喜欢她的儿子,准备和她另外生一个继承齐家家产。
不管外界怎么说,齐家也无动于衷,家里的产业看似不断衰落,却又一直处于一个始终不敢让人小觑的位置。
这一度让大家对齐家很是疑惑。
从1929给出的消息来看,其实也并没有大家想的这么复杂,那位妻子虽然没有给出明确的信息,但从齐磊之前的谈话看来,应当是夏以行的妈妈。
齐磊爸爸确实很爱他死去的妻子,否则也不会在她死后一度萎靡不振。
至于他娶夏以行的妈妈为妻,则是齐磊妈妈的要求。
齐磊妈妈一直都有心脏病,但她很幸运,找到了一个适配的心脏,心脏的主人得了不治之症,也很愿意帮助她,唯一的要求就是在他死后帮忙照顾他的妻儿。
齐家家大业大,这种要求自然是小事,在做完手术后,齐磊妈妈很快就将他的妻儿安置好,还同他的妻子有了不错的关系。
可惜的就是,她是换了心脏中的那一小部分不幸的例子,没多久新的心脏也支持不下去了,这次却再也没能找到合适的。
其实她自己本身的执念并不深,她享受到了齐磊爸爸的爱,儿子也长大了,算是死而无憾,只是那对妻儿她却放心不下,担心齐磊父子因为她的去世无心再管他们,所以一再向他们强调要照顾好他们。
齐磊父子自然不可能听得进她这些话,她没办法,只能在自己的遗嘱里面也一再强调这件事,甚至写下要让齐磊爸爸娶她的话。
当初看到遗嘱的时候齐磊父子差点没发疯,甚至觉得是他们母子蛊惑了她,怀疑是不是因为她那颗心脏的问题。
但两人都不是傻的,经过好一段时间的沉淀后才消化了这件事,却也不愿意将他们母子纳入家人的范围。
然而在他们消化这件事的这段时间内,那对母子却受到了来自外界的各种恶意猜测和谩骂。
齐磊妈妈的遗嘱不知道被谁泄露出去了,那些人骂那对母子倒贴、下贱、心机深沉,明里暗里给他们难堪,见齐家没有反应,甚至变本加厉地毁了那母亲的工作,逼得她每天只能打好几份零工赚钱来养她的儿子。
这些人中好一部分都是齐磊在轻狂的时候树立的敌人,他们不敢对着齐磊开炮,就选择了手无缚鸡之力的母子。
等到齐磊父子消化完这个消息后,这对母子已经被人逼得走投无路了,孩子意图辍学打工,母亲的身体已经病得下不了床了。
愧疚和后悔的心情将齐磊父子淹没,他们这才看到他们忽略了很久的问题。
带着对夏以行母子的歉意,齐磊父子决定接受他们,但他们的决定并不被接受,因为夏以行对他们完全没有好感。
但齐磊爸爸身为一个这么成功的商人自然不是没有道理的,夏以行妈妈几个月后便被他说得心动,答应了和他结婚这件事。
她本身就是一个温柔柔弱的女子,最坚强的时候就是带着夏以行打了好几份工,齐磊爸爸告诉她,她如果不答应她的未来会有多辛苦、多艰难,她过过真正的苦日子,理所当然地怕了,虽然犹豫,但还是答应下来。
那一刻,夏以行觉得她背叛了自己,那看似被这困苦的现实打磨得刀枪不入的心,从里面被人刺了一剑,豁开个巨大的洞,任谁也无法填补。
夏以行妈妈满怀歉意,觉得他肯定会理解自己,会喜欢这种像以前一样安稳的生活,想带他去齐家。
夏以行一声不吭,却硬生生地将她推离了自己身边,不愿意接受齐家任何帮助,一个人跑了,当时他才十三岁。
索性他并不是失踪,只是不想和齐家扯上关系,其他人拿他没办法,只能偷偷让他的邻居帮忙看着,就这样让他长到了现在。
月娆有些心疼。
或许在很多人看来他这种固执完全没必要,但在当时年幼的夏以行看来,他是家中唯一的男子汉,却因为自己没有能力保护不了妈妈,只能看着她去别人家。
他恨不恨他妈妈月娆不知道,但她知道,她当时一定会恨自己,恨自己的弱小,恨自己的无能。
月娆微微垂眸,身上的气压有点低。
夏以行注意到了她的变化,皱眉,问:“怎么了?”
月娆摇头收拾好心情:“没事,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夏以行本想拒绝,抬手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半夜了。
这么晚了,他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回家,她肯定也不放心自己一个人回家。
“就快到了。”夏以行应声,转了个方向。
月娆跟着他走,眼前熟悉的景色开始变化,她看了看,问:“这不是之前我送你的那条路?”
“嗯。”夏以行没有丝毫心虚:“上次要去那边买点东西。”
月娆没深想,相信了他说的。
两人走了大约十分钟,到了一处高档小区门口,门口的保安熟练地向夏以行打了声招呼给他开了门,然后冲着月娆笑了笑。
月娆有心想知道夏以行的具体住址,就没离开,准备看着他进门了再走,却没想她要离开的时候夏以行却不干了。
“老师,现在太晚了,你就在这里住下吧。”
月娆:……哦噢。
“这怎么行,我可是你的老师。”
夏以行一顿:“老师又怎么样,老师就不怕半路被抢劫吗?”
虽然你说的是事实,但是我还真不怕,毕竟1929还是稍微有点用的。
不过这话不能让他知道,月娆也找不到什么话来拒绝。
对,确实找不到什么话拒绝。
月娆状似犹豫地答应了,夏以行眼里微不可见地闪过一丝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