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忆楼
宴席之后,照溪歌邀约着一众女宾到了相忆楼的婉和亭。
青从阙目色欣然:
“若栩成婚了,这是这两年之间,最值得庆贺的事情了!”
荪初眉眼如月:
“是啊,刚刚喜宴上的若栩好幸福啊!”
唐兀笑微笑:
“也是借着若栩的婚礼,我们才有这个机会重新聚在一起。”
照溪歌细心地为大家煮好了香茶:
“所以,我才不想这么早就散去,我们喝点茶!边喝边聊。”
莫邪泷璃感触地说:
“说起来,我们真的很久没有见了,溪歌,你也快坐下,休息一会儿。”
青从阙问:
“与你们分别许后,我回了趟落雪剑阁,见了我的父母,他们都很好,我才放放心心出来了。你们怎么样?”
唐兀笑看了看大家:
“我也去了翠山,拜访了我的师父朱云药师。”
莫邪泷璃意外地:
“原来你与二哥,师出同门啊!”
唐兀笑点头:
“是啊,我们也是在胤城时才知道的。”
青从阙眸色静怡:
“看来你们之间这份缘分是早已注定的。”
唐兀笑安静地:
“遇到文暄后,我确明白了,我此生告别了不断茫然追寻的脚步之后,还有与行医研药,同样重要的事要去完成。”
“真心为你们感到高兴。”青从阙笑眼依依,“溪歌呢?”
照溪歌淡淡一笑:
“我呢,一直在苍穹崖帮哥哥筹备婚礼,虽然忙碌,但感觉非常充实!以前都是哥哥与阑夜处理所有的事情,如今,我方知他们的辛苦与不易。”
莫邪泷璃问:
“那阑夜哥哥他还好吗?”
照溪歌说:
“他很好,如今他身体里的魔性被如疏崖的寒气镇压,已经驱散了大半,本来此番他是可以参加哥哥婚礼的,只是他不想过于引人注意,只愿继续安静地休养,就没有出现。听闻,新皇已经顺利继位了,是吗?”
“是,新皇正是慕掌门。”
青从阙回道。
“真的是他!”
照溪歌说道。
唐兀笑问道:
“荪初,你与泷璃在胜江这一段时间都还好吗?”
荪初安然一笑:
“我们在胜江过得很平静也很舒适,其间,降灵找到了我们,接着云衾与九陌也来了,云衾顺利生下了小宝宝,所以,云衾如今在月子里,才没能来参加婚宴。”
“云衾生了小宝宝啊!”
大家惊喜地。
荪初点头:
“是啊,小宝宝生得可漂亮了!”
照溪歌喜悦地:
“云衾当娘了,这个喜讯来得太突然了,也太及时了!”
青从阙金眸奕奕:
“所以,我们都成功晋升为姑姑了?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去看看云衾与她的孩子了!”
莫邪泷璃眼眶中饱含着热泪:
“在坐的各位都已是姑姑了。”
青从阙察觉到莫邪泷璃的异样:
“泷璃,是还发生了什么事吗?”
莫邪泷璃眸色戚戚:
“我正要与你们说这件事,云衾因为体内携带魔性,怀孕五个月起,常常昏睡不醒,胎儿与她的情况都不是很好,因为当初是降灵把云衾救回来的,所以我只好向降灵求救。”
唐兀笑沉思片刻:
“云衾亦算是被魔控制的魔灵,想必她怀孕时必定饱受煎熬,十分辛苦,那降灵告诉你们解救云衾与孩子的方法了吗?”
“是。”莫邪泷璃泪眼微垂,“云衾的状况让我们担忧,同时我们更是手足无措。有一次,她昏迷了近三天三夜,整个人气息微弱,就如徘徊在生死边沿。最后,是降灵冒险驱散了身体里全部的魔性,用最后的内力保住了云衾与孩子,而他整个人也形神俱灭了。”
唐兀笑内心震簌:
“救云衾的方法竟然是以降灵神灭为代价的!”
莫邪泷璃语气沉痛:
“我从来没感到自己这么自私,我不想让云衾出任何意外,想她永远简单平安活下去,却要以降灵的生命来替换,记得当时我还问降灵,能不能救云衾,请求他救云衾。当他肯定地告诉我,他能救!我只顾着那一丝喜悦曙光的来临,没有顾忌他的内心的崩塌与绝望。那晚,我们眼看着降灵消失在我们面前,只是那么一瞬间,他便化为星星点点的微光,渐渐消失了,我们才领悟到他是牺牲了自己......”
青从阙忙搂住此刻剧烈颤抖的莫邪泷璃,泪如雨下:
“泷璃,要了解一个人真是不容易的,在我们的印象里,都先入为主认定他是一个邪恶的,悖逆纲常的绿魔,岂知,是我们不了解他,他心里也有为别人无私奉献,那么勇敢善良的一面。”
荪初亦压抑不住内心的悲伤:
“是我们都误会他了!他不求回报,即使在自己消失的那一刻,还告诉我们以后都不要为他难过,不要为他担忧,他只要我们记得他就无憾了。”
照溪歌眸色如水:
“世上的事本不是非黑即白,像他这般的人亦是如此吧!心中有无奈有纠葛,有困惑有怨恨,有无私有天地,有无邪有真情。”
青从阙感同身受:
“正是溪歌所说。”
唐兀笑泪眼连连:
“我与他从小一起长大,竟不知降灵师兄的这一面,也许,世间难有真正懂得他的人,他来这世上一回,只是希望不要忘记他罢了。”
青从阙抚慰莫邪泷璃道:
“泷璃,就让我们记住降灵吧,把他记在心中,每次抬头望向天际,都是我们对他的思念与遥望。”
五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院中,临风而立的三个人安静地望着亭中发生的一幕。
罕木王妃感怀道:
“看她们,真像年轻时的我们啊!”
唐白语气平和:
“是啊,热情澎湃,勇往直前,心中无畏,期望美好。”
沉霓书眸色清幽:
“苍穹崖魂灯公子照禛与思越王妃的女儿、侄女,来善寺弟子、亦是朝花门未来的掌门,无影派白明赫的女儿,莫邪世家,元朝皇子,鹿垚王后世,如今的她们,我们是真的可以放心了。”
回廊尽头,祝鼎飞、杜寒一与天心默然而立。
“王爷,原来降灵已经死了。”
天心面色震惊。
“师父曾预言过我们三人的命劫,降灵的劫数是死劫,尽管当日,师父心下不忍,决绝把他逐出来善寺,希望能为鹿垚王室多留下一命脉,也望着他可以有回环化解的余地,但他经历遁入魔道之后,最终还是难过此劫,如今,只留下无限感怀。”
杜寒一蓝眸如寂,语气哀伤。
祝鼎飞没有说话,寒气笼罩的冷眸慢慢闭上,双手紧紧握成了拳。
后院
祝鼎飞听见敲门声,起身开了门。
“我很意外,你会来。”
祝鼎飞看见眼眸微垂的莫邪泷璃脸庞的泪痕未干,他心中一痛。
“这是降灵让我交给你的。”
莫邪泷璃拿出一张银色的弓,递在他的手上。
此弓,是降灵自幼带在身边的御弓,祝鼎飞眸色一震:
“他说了什么?”
“他说,他时常梦见与你们一起在大智山中的时光,只是光阴流转,一切皆不复返。”
“还有呢?”
祝鼎飞黑眸如渊。
“他说,望你们都原谅他的任意妄为。”
莫邪泷璃抬起清冷的双眸。
“我知道当初他答允赛术,让自己成为一把冷剑,事出有因。那是因为在他重伤未愈,穷途末路之时,赛术收留了他,他必得还予恩情,以至于后来一步错,步步错。其实,他与我,与寒一,又有何不同?曾几何时举步维艰,万般抉择,而今,于他,未尝不是解脱。”
祝鼎飞声音空静如寂,缓缓转身走进屋内。
莫邪泷璃虽看不到他此时的表情,但却清清楚楚,听见了他心中悲鸣的喊声。
“泷璃,此生亦茫亦促,我不怕等待,不怕守候,只怕于万千人海中,回首相望时,你不在身边,偌大世间,没有你,没了爱憎,没了喜怒,无以为念。”
祝鼎飞微低着头,黑眸轻掩。
“祝鼎飞,从前是我错,从今往后,你勇敢我勇敢,你宿命我宿命!”
莫邪泷璃悠悠凝望着他,双眸绚然如琉璃。